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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进庭院时，凡多姆宅新的一天已经在执事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拉开序幕，如往常般万能执事处理好无能佣人X3造成的各种问题后（整个过程堪称魔法），将精心准备好的甜品和红茶送到书房，为正在辛勤工作的主人缓解劳累，顺便躲开几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飞镖……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一天，以毁坏一扇大门为代价宅邸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女王的执事查尔斯·格雷和查尔斯·菲普斯。

　　“两位突然造访有何贵干。”一束阳光照落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书桌后的夏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青年，与制服同色的雪白发丝格外醒目，塞巴斯蒂安侍立于书桌一侧犹如一尊漆黑的雕塑，沉静的表情与平时有些细微的差异。

　　格雷置若罔闻地拈起茶几上的一块泡芙，咬了一口，柔软的奶香味瞬间逸散于口腔，夏尔眼神微微一冷。

　　“关于上次的事，女王有新的指示。”菲普斯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同之前的许多封信件一样，红色的印泥上盖着王室的印戳，塞巴斯蒂安取走菲普斯手里信送到夏尔面前，格雷不经意瞥了他一眼。

　　夏尔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来打开，然而当他展开信纸的时候不禁愣住了，那只是一张白纸。

　　“这次的指令是由我们口述的形式，凡多姆海恩伯爵。”吃完一块泡芙的格雷像猫般舔干净手指上的碎屑，终于转头看向少年伯爵，脸上摆着公式化的笑容，眼底却暗藏一丝轻视。

　　夏尔下意识朝塞巴斯蒂安看了一眼，旋即问道：“女王有什么指示？”

　　“调查希墨尔赖斯福利院……”格雷顿了顿，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下夏尔的表情，本以为会从那张脸上得到诸如惊讶之类的表情，不过令他失望了，“至于该怎么做，伯爵应该清楚，不过我想提醒你，最近那位大人因为福利院主人的事很烦恼。”

　　咔嗒——

　　夏尔放下热气氤氲的红茶，十指交叉以一种谨慎的态度回道：“消除她的烦恼是我的职责所在。”

　　听到满意回答的格雷甚至来不及褒奖一句，便听到夏尔继续说道：“不过听你的意思，我想知道我该消除的是哪一方，福利院还是格利德子爵。”或者两方都有。

　　格雷闻言眯起狭长漂亮的眼睛，细长的眼睫犹如披覆着的一层落雪，嘴角扯开一抹冰冷的笑容：“我可没这么说过，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凡多姆伯爵。”

　　夏尔状若不觉，单手支着头，随意举动透着说不出的挑衅，唇角似笑非笑地翘起：“既然如此，我会按我的方式做事，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格雷眼神骤变，直直盯着书桌后的少年，靠放在手侧的剑柄无声释放出一丝危险的讯息，塞巴斯蒂安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从踏进房间只说过一句话的菲普斯突然开口：“命令既已传到，我们也该走了，格雷。”

　　被点名的人冷哼一声，紧绷的气氛稍稍缓解。

　　菲普斯起身，将剑佩戴回腰间，又仔细抚平外套上的褶皱，才转过脸看向那对主仆，稳重成熟的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这样我们就告辞了，凡多姆伯爵，虽然格雷的建议对您来说很多余，不过那位大人确实因为这件事而忧心，希望伯爵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不要令她蒙羞。”

　　菲利普离去前的一番话，饶是夏尔也不由得变了变脸色，本以为只是格利德子爵和福利院的问题，没想到竟会牵扯到皇室，不过究竟什么样的事才会与她的声誉有关。

　　“塞巴斯蒂安。”

　　“怎么了，少爷。”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那家福利院是以女王的名义建立的。”

　　“确实如此。”

　　“那么调查的方向已经很明显了，想个办法潜入那家福利院，另外——”夏尔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把那个白吃白喝的家伙一起叫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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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游先生，已经到开工的时间了，您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辞退的。”

　　“别以为把我坑过来我就会乖乖出卖劳动力，再说我最多就搬过砖，可没修过屋顶，而且这屋顶可是被你自己砸坏的。”翘腿坐在一堆石料旁边正大光明偷懒的周游对同样没有动手干活想法的变装执事斜眼吐槽，他们身后不远处几个工匠又因为图纸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引起不小的骚动，这边偷懒的两个人反倒没人注意了。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塞巴斯蒂安道，“放心，这些我会解决。”

　　周游被惊了一下。

　　“破损成这样，你别说你一个人就能搞定。”

　　“身为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呢，”塞巴斯蒂安的笑容第一次让周游感觉瘆人，“当然为了方便调查，我不会立即修好。”

　　“你总说调查，我们都在这里修屋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

　　“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您，而不是我啊。”

　　“哈？！”周游懵了一脸。

　　“所以我之前才会问杀生丸先生的行踪，如果有他在一定会很顺利，可惜……”塞巴斯蒂安收起笑容，适时露出遗憾的表情，“不过这件事由您来做也十分合适。”

　　“你等等，什么调查，事先我可没听说。”

　　“别担心，是非常简单的事。”

　　直觉告诉他没什么好事的周游，瞬间进入一级警备状态，屁股立时挪了老远，恨不得坐到那破破烂烂的房顶上，塞巴斯蒂安仿佛没看到他抵触的举动，神态从容地继续说道：“还记得那位维恩女士吗，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所以我需要你去接近她。”

　　周游像看怪物一样瞪着凡多姆家的执事。

　　“塞巴斯君……你昨晚几点睡的？”

　　“这个嘛，”塞巴斯蒂安思忖片刻回道，“我是没有睡眠的。”

　　“难怪，你快去睡会儿吧，通宵到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塞巴斯蒂安脸上的微笑出现瞬间的僵硬。

　　“你居然想让我对一个修女出卖色相，你的良心是铁打得吗！”

　　周游激烈的反对在塞巴斯蒂安的预料中，于是他又抛出一个杀手锏，“协助我进行调查，这可是您亲口答应少爷的条件，怎么您要反悔吗？”

　　“只是协助，我有权拒绝你无礼的要求。”

　　“那是自然，只是那样的话我只好去找杀生丸先生了，我相信他应该会愿意代替您完成这个任务。”

　　“……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打算出人命吗？”

　　塞巴斯蒂安露出一个腹黑的笑容，周游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真是谁摊上你们谁倒霉，”周游木着脸看向从远处走来的修女，“别怪我没提醒你，事情办砸了可不关我的事。”

　　“如果连您都无法胜任，我们之中就无人能够打动那位修女，在我看来您身上展现出的真诚足以感动任何人，而这正是我做不到的。”

　　——真诚？不就是拐外抹角骂他傻嘛。

　　对于执事君肉麻又虚伪的吹捧，周游只用了两个音节回复：“呵呵。”

　　“两位，发生什么事了吗？”修女见石料旁的两人神色有异，似乎因什么事情起了争执，不由走过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维恩修女您来得正好，关于图纸我的老师有几个问题想跟你探讨一下，”塞巴斯蒂安脸上瞬间堆满真切的笑容，旋即转头对还没反应过来的周游使了个眼色，“对吧，周游老师。”

　　“啊，是是是。”周游一边忙不迭点头，一边到处找身上的图纸，结果别说是图纸他连张草纸都没有，兜里只剩午饭的干面包。

　　“老师，您是在找这个吗。”塞巴斯蒂安将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图纸放到他手里，意味深长道，“您忘了刚刚您将这个交给我保管的，时间紧迫，老师一定要向维恩修女好好确认。”

　　感受到强烈威胁的周游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凡多姆家的执事越来越鬼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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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被风偶然吹来的云遮盖住上空的烈日，投下一片不规则的阴影，僻静的树荫下，周游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掏出口袋里皱得不像样的纸片，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你找我有别的事吧。”修女出人意料地打断他尚未开始的长篇大论，在那双洞察的眼睛下周游竟吐不出一个词，镇定地扶了下眼镜，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台词连同图纸一起塞回去。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问一下，我什么时候暴露的。”

　　“从一开始哦，我从来没有招过异国的工匠，而且……”修女望着黑发青年偏了偏头，这个动作让向来以庄重外形示人的她显得非常可爱，“你看上去并不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你和你的同伴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维恩修女的语气和脸色骤然冷却，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戒备。

　　“纠正一点，他不是我的同伴，只是我的债主，”周游道，“我只能告诉你我确实不是来这里修房子的，其他原因恕我无可奉告。”

　　“你不怕我把你当成骗子，送交警察署吗？”

　　“如果你要这么做，我恐怕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却失去温度，“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请立刻离开，这里是收留那些可怜孩子的地方，不是你们的游乐场所。”

　　“嗯，我当然也这么认为，”周游果断点了点头，随即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不过我还想问一下，您手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修女迅速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脸上隐隐流露出紧张的神情，周游看着她脑中不禁浮现某种想法，那不是普通的伤痕似乎是被人抓挠过的痕迹。

　　“你……”

　　不等他说话，修女突然转过身，“够了，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限你们今晚前离开这里，不然等子爵回来，你们谁都走不了。”说完也不顾周游喊她便急匆匆走了。

　　“真奇怪。”周游目送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慌忙掉头，却见杀生丸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银发妖怪慢吞吞瞅了他一眼，没说话，看样子应该是待了很久，周游莫名心虚起来。

　　“咳咳，那啥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欠他一份人情。”

　　“哼。”

　　“你怎么看，那个维恩修女。”

　　“那个人类快死了。”

　　午后的风吹在身上莫名泛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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