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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骂成璧
“真是不好意思,”我也讥讽的笑了笑,“皇上不仅听了,而且采纳了奴婢的谏言。现在汝南王已然归心皇上,向皇上交出了兵权;皇上不日便可着手慕容家的案子,就差论其功过,定其赏罚了。”
“哦?”太后紧紧盯着我,“你的意思是说汝南王是因为你才交出兵权和女儿的?”
“你知道我干政,不知道我前去汝南王府做说客么?”我昂然,瞥了眼皇后冷笑道,“皇后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些年我在皇上面前当差,的确得过许多人的好处,但若论谁的好处多,有谁能比皇上给我的恩惠多呢?我所作一切,当然也只能为了皇上了。”
“好大的胆子!”竹息在旁怒斥,“竟然敢在太后皇后面前,不自称奴婢,还你我他她!”
“那又怎样?”我冷冷瞧着朱成璧,“我心里尊敬你,便尊你一声太后;我心里若不尊敬你,你也就是一个名字叫作朱成璧的普通女人。真若将心比心,还不一定谁高贵,谁龌龊呢!”
“你!……”竹息气的吩咐左右,“你们还不过去打烂她的嘴?!”
两个太监立刻应了声是,过来便要动手。朱成璧摆了摆手,“若是打烂她的嘴,哀家还怎么听她的供词?”顿了顿,看向我道,“如此看来,你的确连死也豁出去了,不该再有隐瞒之词。”
我不屑的扭头看向别处。
朱成璧诧异笑了笑,“哀家只道你是个不择手段,勾搭皇上的下作东西,倒没想到你这下作东西还有些傲气。”
“呵,”我轻蔑的冷笑,“朱成璧,你一口一个下作东西的叫我,可我扪心自问,却没有为一己之私,作过任何下作之事;可是你呢,你作过什么龌龊事,想必天下人都讳而不宣!”
话音未落,明显发现一群宫女太监都垂首佝背,一个个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而朱成璧本人脸上的肉也微微痉挛,面色红白变幻不定。
“母后,”朱宜修在旁低声进言道,“何必跟她废话,打发了她便是。”
朱成璧摆了摆手,恢复了平定,骂道:“贱婢,你口口声声说你没作过下作之事。哀家倒要问你,你因何怂恿皇上追封汝南王的生母为玉贵太妃?你如此做,难道不是记恨哀家之前要置你于死地,而故意报复哀家?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哀家与那贱人有不解之仇,纯属无心!”
我扬眉——“若是我说,我只劝过皇上复其昔日封号——玉栀夫人,你可相信?加封其为玉贵太妃,纯属皇上的主意!”
“不信!皇上是孝子,断不会做这等忤逆哀家的不孝之事!再说,玉厄那贱人生前刻薄恶毒,有什么资格担玉贵太妃的名号?”
“呵,想来棠梨甄氏的谏言,一定很投和你的心意呢!”我冷笑。
“哦?说来听听!”
“她建议皇上权宜之计,答应汝南王复其生母名号,但必要位于其他三王之母的下头。除此之外,还要大封前朝所有妃嫔。如此,既满足了汝南王的要求,又让外人以为玉栀夫人复位是借了皇上大封前朝太妃的光,而不是皇上迫于汝南王的兵权,才复其母名号。如此,让汝南王脸上无光,三王与皇上也都孤立于他——甄氏的谏言不是正合你心么?”
朱成璧点了点头:“她如此做,果然妥当。哀家竟不明白,你有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反对她。”
我点了点头,果然非出自己所料。强笑一笑,道:“我自然有我上的了台面的理由,而非借口。方才你说玉栀夫人刻薄恶毒,若以恶毒论,放眼大周后宫,还有谁比你更恶毒?你手上的人命数以万计!从前的不说,如今你穿着佛衣,念着佛号,当着佛祖的面,就敢将我要打要杀!你这个所犯罪孽罄竹难书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悿居太后之位呢?你怨愤玉栀夫人获封玉贵太妃之位,无非就是耿耿于怀当年争权夺利那点鸡毛蒜皮的恩怨,全不念江山大局!呵呵,为国苦守边关多年的汝南王之母若是没有资格做玉贵太妃,莫非终日沉湎酒色的靠山王玄洵之母有资格?终日闲散,不问政事的清河王的母亲有资格?还是,尚未成年的平阳王玄汾之母,出身宫女,只为先帝生过儿子的顺陈太嫔有资格?”
朱成璧被骂的哑口无言,脸色越发难看,直渐渐逼出青气来,咬牙道:“听你的意思,哀家不念大局,还不如你一个宫女为大周江山着想了?”
“难道不是么?”我当仁不让。
皇后插口道:“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本宫且问你,你当日以淫香勾引皇帝的事情,今日要怎么说?”
我一时怔住——其中涉及甄玉隐的安危,要说么?
“怎么样,哑口无言了吧?”皇后冷笑,“既然如此,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你已招供,且乖乖受死吧!”她说着,便向左右的太监示意。致人死命的毒药,匕首,绳索,早已备下,一个太监从托盘中拿起绳索,过来便套住了我的脖颈,两下拉着绳索,便要用力拉扯。
我闭了闭眼睛,心中暗想——甄玉隐,我要对不起你了。今日拿你堵一把,若是说完你的事,皇上还不来,我便死也甘心了。你可不要怨我。
“住手!”我喝了一声,“朱成璧,若没有你作孽在先,又何来淫香之事?”
朱成璧愣了一愣,竟是气乐了:“你勾搭皇帝,如何跟哀家有关呢?莫不是你要说——若非我朱成璧生了皇上这个儿子,你又怎能勾搭他?”
满院的太监宫女听了这话,不禁都低低发笑。我实在气红了脸,急声否认:“才不是!”顿了顿,才道:“你可知棠梨宫隐贵人,是何许人?”
“她?”朱成璧不解,“如何扯到她身上?她是谁么,不过是先前的吏部侍郎甄远道和他的外室的私生女罢了。还能是谁?”
“呵,这么说在此之前,你已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了,是不是?”我心中悄松了口气。
“是又怎么样?”
“若无你作孽,她母亲又怎会被没为官奴,继而沦为甄远道的外室?甄玉隐也不会从小便被剥夺姓氏,给她的亲姐姐做奴才!扪心自问,你和你的侄女都是庶出,若要你们屈尊降贵去伺候正室的姐姐,你们可愿意?”在我的质问下,朱宜修的眼光微显黯然迷离。
朱成璧微眯了眼睛,眸光异常的慑人——“有些话,哀家只对皇上讲过。你如何得知?”
“自然是皇上告诉我,我才能得知。若非你先前做下孽事,隐贵人又怎会走投无路的求我为她想办法?我一时失智,才出此拙计。但若真为了我自己,她人又岂能有机可乘?”
“不可否认,你说的有两分道理。哀家活了一把年纪——淫香惑主,却被别人捡了便宜的事,还是头一遭听说。”太后的言语有些戏谑,倒让我尴尬不已。
“不过,哀家同样没有听说过为了别人的事豁得出自己性命的事……”太后眯缝的眼中蓄了精光瞧着我。
并不是这样,我默默抗议,却不想解释,只因身处此境,不想再被她们嘲笑一番。
皇后冷笑道:“你这谎言听似完美,实则不堪一击。本宫且问你——这样私密的事,她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跟你说?如何又知道你会帮她?”
竟是牵扯的越来越多了么?无妨,这些都是我拖延时间的活命契机,为了活命,安陵容,我也顾不得你了。且你与她有送子之情,她未必会动你。
“若说隐贵人为何要跟我说她的私事,恐怕又与娘娘如何得子有关了。”我不慌不忙道。
“哦?”皇后诧异。
我平稳了气息,尽量详细的将如何到仪元殿当差,以没些日子,便遇到安陵容侍寝之事,以及后来安氏在甄嬛面前为我讲情,被浣碧所知之事,都说了一遍。为了拖延时间,连后来为安氏出主意送子与皇后的事,也都讲了一遍。如此再没什么说的了,朱成璧与朱宜修皆都垂眉默然无声。
半晌,朱宜修问朱成璧:“母后,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
太后依旧无语。竹息一旁整理完了笔录,向太后道:“太后,这丫头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该伤害皇上。她如此胆大包天,如今还顶撞太后,更加留不得。否则早晚是祸患。”
她的话令闭目沉思的太后点了点头,我心头一黯——到底还是难逃一死了。
正在这时,寿康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朱宜修急了:“母后,敢这样敲寿康宫的大门的,也只有皇上了。皇上来了,咱们可如何收场?”
门外有人大骂起来——“一个个混账奴才,平日白养了你们!再敢不开门,信不信朕将你们一个个全杀了?!”
果然是皇帝来了!一时,我只觉百感交集。可是,身边一个太监捡了匕首搁在我的颈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若要决断,还来得及!待皇上进来,便迟了!”
未等朱成璧说什么,只听大门轰隆一声,竟是开了。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满院宫人无不下跪接驾。皇帝径直冲进了仪门,我身边的太监到底吓得扔了匕首,跌膝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皇帝径直走过来,一脚踢开了那太监,来在我的面前,手里犹擎着我脱落在门外的那只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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