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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高高的城墙巍峨,两旁都是崇山峻岭,这座城就建在山坳之间,远远地独有一条路引来,蜿蜒而上直至城下,天险不过如此。
卫然抬头看那城头匾额上苍劲的两个大字:骁云。即便是对这边文字还不太熟悉的她也能看出来,两字一笔一画之间的张狂霸气扑面而来。
楚原抬头叹了口气:“这种地方就算想要绕过去也不可能吧。骁云号称九州第一险,易守难攻,好像还从来没有过破过城。”
城墙上面有秘密麻麻的箭矢和攻城器留下的印子,只是和与山比高的城墙相对看来,太过不足以为道。
“禁军也没有攻下来过么?”
“曾经听说试过飞骑军,但是城内有床子弩,据说三百多人的飞骑军没多久就全灭。之后就再没有人敢尝试了。”
卫然有些好奇地问:“禁军的左将军柏侯也没打下来么?”
“前来平叛的左将军么?根本就没有来打骁云。”楚原想了想, “左将军柏侯,这个也是征州人吧?据说他带着禁军直取东隅,破城后取了前征侯的首级就算平了叛了。大概也是念故土之旧,如果换了其他人打下来了的话,征州肯定是一片生灵涂炭。听说左将军连歇都没歇,打完连夜就回重岭了,所以即便吃了败仗,征州对左将军的风评却是不错,说其骁勇有谋,大有前人之风。”
一路上楚原就像个江湖百晓生一样,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不论提起什么来,他都能说清来龙去脉。于是卫然问他是否读过书,才知道楚原居然还上过少学。这边的教育制度是举荐,里家中有小学,乡中有庠学,郡里是上庠,到了州中才是少学。少学已经是很高的机构了,再往上就是国立的大学。如果大学能够毕业,就可以入国府求职,读过少学的话也应该能在州里或郡中谋得一个职位。为什么会来跑商?
知道他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卫然没有追问,楚原却很大方地说:“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然后谋求一个官职,反而从商了么?其实我也算是征州人,虽然籍贯不在这里,父亲年轻时候跑商会带着我,倒有一半时间是在征州。别人说征州民风剽悍,但是却最重情重意,所以才会这么看不起冢宰。你大概还不知道,冢宰就是骁云出身,明明是征州人却因为私人恩怨处处打压故土,骁云人极其不齿,他当初在里家里住过的房子都没人肯再住,最后只好拆了重盖。州侯本来是禁军将军,因为一直进谏引起冢宰不满,才被怀王分封到这里。虽然爵位是上去了,可是重岭路遥,之后再上谏书大约也是石沉大海。这样的朝廷,我这种不愿意曲意奉承的人就算当了官,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出来跑商,起码能做些实事,自己也自在。”说到这里楚原挠了挠头,“不过当时我家老头可气了个半死,还以为家里好不容易要出个读书人,他还四处和人炫耀呢,结果还是从商了。”
一行人正要穿过城门的时候,卫然突然感觉风声变了,身后有人开始骚动,然后大叫:“妖魔,妖魔阿!”
“妖魔?”卫然回过头去看,真的是几个黑色的影子从空中掠下来,“王不是已经即位了么,为什么还会有妖魔?”
“就算王即位了,国土上这么多的妖魔也不可能一下子说消失就消失。”楚原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赶快进城,进城了就没事了。”
卫然却抓起剑从车上翻身而下,逆着人流往下跑,身后传来楚原的大叫声:“卫然你在干什么?!那是虫雕啊,快回来!”
边跑着边抽出剑来,长剑入水森然难视,她一下跳起踏在了辆车的顶棚上,借力一弹冲向崖壁,沿着那几乎陡直的崖壁往上跑了几步之后,反身跳起跃出去一丈多,正落在虫雕的背上,还不等那虫雕开始挣扎,立刻就砍下了它的头。然后再次跳起,这次却只能够到上面那只虫雕的腹部,错身而过的时候躲过它的利爪,抬剑把其开膛破腹,然后落回在崖壁上,她插剑入崖往下滑了几米后才稳住身子,转头看那两只虫雕都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被破腹的虫雕截断了窄窄的山路,还在凄叫着扑腾翅膀,被堵在后面的百姓不敢靠近,进退两难。她纵身跳下去一剑砍下虫雕的头,头顶上还有影子在盘旋,刚想叫那些人快些躲入城里去,就听见更加凄厉的破空声直逼而来,突然头顶一声巨响,山体震了震,抖落下些许石块。
“床子弩,城里发床子弩了!”
卫然抬头看去,崖壁上一连插着五条长矛,每条有成人手臂那么粗,露在外面的地方就有两米长。然后又有五支长矛破空如箭一般射出来,这才看见全长有三四米,击穿一只虫雕后钉入崖壁一半多,虫雕没有即死还在挣扎着扑动翅膀,却被牢牢地钉住移动不了分毫。
这就是楚原说的曾经全灭了飞骑军的床子弩。城头还在两三百米外,打出这么远来威力居然丝毫不减。 “不要光站在这里,快进城去。” 卫然唤起被震在当地的人,好在山道上的百姓并不多,还剩下的几只虫雕只是在头顶上盘旋啸叫着,大约是震慑于床子弩并不敢下来。
卫然最后一个穿过城门,还没抬头看一眼城内,就被焦急得等在一边的楚原一把拉过去:“你也太乱来了,那么多妖魔你怎么能一个人上去?那种时候要逃才对的。”
“没有人站出来的话,谁给你们争取逃走的时间?”卫然看着楚原,后者的神情一顿,“我既然是你们请来的护卫,就不可能做出让别人去送死时自己逃走的事情。”
楚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一直以来大家碰到了妖魔都只会逃跑,因为知道无法抵抗,所以就在妖魔吞噬着同伴或者不认识的人的时候趁机逃走。他一直认为这样是没有错的,于是想要反驳卫然,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卫然看着他:“因为我是个女孩子么,所以别人对我也没有期待,碰到危险的时候只要逃跑就好了?拿着剑的人如果不保护百姓的话,那要指望什么人来保护?”
“可是那是妖魔……会受伤,会死的话也没关系么?”
卫然把长剑擦干净后收入剑鞘,又绑住背在身后:“事情还没做之前,就只想着最坏的结果的话,是永远也无法迈出去第一步的。我不是既没有受伤也没有死么?”
仲溪站在城头之上,将一切的始末都看在了眼里,城里的床子弩还没架起的时候,那个人飞踏岩壁而上已经斩落了两只虫雕。
身旁的人叹道:“这小姑娘将来必是个人物。”
仲溪眼睛微微地眯起来,面上有止不住的笑意:“倒是个你想象不到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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