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两个人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再加上吃饭休息，从一大早磨叽到天黑透，才算收拾完。第二天一大早叫来搬家公司，搬到楚云端的房子。

　　楚云端的房子，曲襄襄过年前也经常去。楚云端家离公司近，有时候加班太晚，干脆住到楚云端家。因此曲襄襄对这里的布局也算熟悉，轻车熟路把自己的东西拆开放到对应的位置。然而东西太多。打包盒一样样拆开，收拾完又是一整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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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和楚云端的父母约好一起吃午饭。出门前，曲襄襄打算再次否定昨天晚上就搭配好的衣服。楚云端拦住她：“非常漂亮，也非常得体。”
　　“真的吗？”
　　“放心，只要是你去，他们就高兴。”

　　曲襄襄对楚云端的话存疑。说来，她和楚云端的爸爸妈妈也认识很多年了。以楚云端和家里的关系，他们也必然知道她和楚云端分手。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骄纵、胡闹的人。曲襄襄一路上都惴惴不安。

　　后来，曲襄襄所有的紧张情绪，都在楚云端父母的温柔对待下烟消云散。

　　那天车还没开进院子，曲襄襄才发现窗外的两道身影早已等在门前。林若因穿着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笑意盈盈，楚天河则站在她旁边。平静柔和得像曲襄襄和楚云端从未分手。

　　饭桌上没有过多寒暄，一切都恰到好处。林若因不动声色地给她夹菜，楚父讲了点新闻趣事，还问起她最近的工作，没有试探，没有打量，更没有她担心的评判。

　　餐桌上都是曲襄襄爱吃的菜，一看就是精心准备，却没有人刻意提及准备的辛劳。仿佛这就是一顿稀疏平常的、家人团聚的饭。

　　楚云端父母对待曲襄襄的态度，让曲襄襄几乎误以为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早就做了家人。

　　她还记得，上大学有一次遇见楚云端爸妈，曲襄襄想方设法解释他们的关系。楚云端落落大方回答：“他们知道的。”曲襄襄一瞬间变得失落。

　　和爸妈分开后，楚云端道歉：“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家里人。”曲襄襄摇头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难过自己和家里人遮遮掩掩，于是默认所有人谈恋爱都不会告诉爸妈，毕竟不是结婚。可她忘记了，有人和父母关系好到，是可以这样大大方方分享生活的。

　　那天在楚云端家吃完饭，曲襄襄像是一块被温柔春雨浸润的干裂棉布，重新变得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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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云樾锦庭，一开家门，按下开关，昏黄温暖的光芒立刻挤满玄关。

　　曲襄襄一边换鞋一边同楚云端讲：“以后我们只要周末没事，就去爸爸妈妈家吃饭吧。”“爸爸妈妈？”楚云端声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有意无意地重复曲襄襄的话。

　　曲襄襄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省略，略显紧张地别开眼神，避免和楚云端对视：“你爸爸妈妈。”楚云端也不多逗她，弯腰把曲襄襄刚换下的鞋子整理好：“好，只要你不嫌麻烦。”

　　“不麻烦，我喜欢在你们家吃饭。”曲襄襄仰头望向楚云端，笑容乖得让人心颤。

　　楚云端没忍住，在她嘴唇落下轻轻一吻，没等曲襄襄反应过来，又将人一把横抱起，搂到客厅沙发放下。沙发太过柔软，曲襄襄被放下后还没坐稳，脚踝微微一抬，被楚云端自然地托住，帮她理好长裤的褶皱。

　　“渴不渴，我去倒杯水。”曲襄襄一把抱住楚云端的脖子，像是不让他走。“怎么了？”楚云端问。

　　曲襄襄憋了一路，终于决定问出来：“要是，要是你没有那么喜欢我爸妈，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不要不好意思告诉我。如果以后，他们做出让你为难的事，你也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为难。”

　　明明今天见到的是楚云端的爸妈，曲襄襄却突然提起自己的。这样百转千回的心思，楚云端刚听完就明白。

　　“曲襄襄，你对你的家人什么态度，你希望我对你的家人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他顿了顿，嗓音像夜风吹过耳畔，“绝不和稀泥。”

　　曲襄襄没说话了。她听见楚云端令人心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些人就是没有爱的能力。是他们没有能力，不是没有意愿。意愿对了，没有能力也不行，力所不逮。”

　　“我们分开之后，我常常想，我其实也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比如说，我和父母关系和谐，于是就默认和父母之间出现问题沟通就好，可我不知道有些父母是没办法沟通的。毕竟成为父母不需要考试，养育孩子全凭良心。
　　我从来没有真正设身处地地站在你的位置审视你的家庭，虽然在你身边，却仍然让你感到孤独。以后，我只认你一个，你喜欢你的父母那我就喜欢他们，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

　　“曲襄襄，我只在乎你。”

　　楚云端的语气十分平静，说情话像在解释菲利普斯曲线，却让曲襄襄心跳如雷。

　　一颗心又酸又胀，而楚云端的话又像桂花糖浆撒上去，更加五味杂陈。楚云端接下来的话，却把曲襄襄从思绪里揪出来。

　　“时间还早，我们干点别的？”楚云端额头抵着曲襄襄的，声音低低的，像带着钩子一样钻进曲襄襄的耳朵。

　　他话语很模糊，并没说清要干什么。曲襄襄却在楚云端漆黑不见底的眼神中一下子明白，也一下子上钩。

　　她点点头。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客厅变得十分安静。曲襄襄耳边只剩下楚云端喘息的声音。

　　原以为他会抱着她回房间，可等曲襄襄反应过来，楚云端已经在沙发坐下，而曲襄襄被抱着跨坐在他身上，感受着楚云端身上的温度。

　　“我们不回去了吗？”
　　“好远。”
　　“好吧。”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他与她一分一寸贴合，她的身体描摹他的形状。

　　还没结束，曲襄襄就累的睁不开眼，被楚云端抱着去了浴室。朦胧间，她听到楚云端喊她，“襄儿宝贝”。

　　语气不是情欲上头时的腻歪甜蜜，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珍而重之。曲襄襄歪头靠在楚云端身上，更加卸了力，任由他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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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识数年，终于一起生活。不惊天动地，却有种缓缓流淌的妥帖与温柔，像是把年少时所有的缺憾，一点点补上。两串钥匙并排挂在门后。夜里被窝里，曲襄襄的脚冷得厉害，就往楚云端那里伸。

　　下班一起聊八卦。技术部和市场部这两天又杠上了，新入职的实习生谁看谁不顺眼，某某同事又偷偷在茶水间哭了一场——

　　周末一起逛超市，推着购物车在蔬菜区绕了一圈又一圈，曲襄襄研究打折信息，楚云端在鲜肉区挑牛排，动作细致得像在做风险评估。

　　曲襄襄工作忙的时候，总是顾不上吃饭。闲的时候又会疯狂骚扰楚云端，喝热水的时候还不忘发条微信过去：【我在喝热水，没有喝冷饮。】
　　楚云端几乎是秒回：【襄儿真棒】
　　然后紧跟着发来一个红包。

　　曲襄襄到家加班赶报告，楚云端洗好草莓，掐掉蒂送到她嘴边。草莓很大，她咬了一口，剩下一半又被他拿走。来回几次，终于被曲襄襄发现。“你想吃自己拿新的就好了，干嘛老抢我的？”
　　楚云端：……
　　故意把比较甜的草莓尖尖给曲襄襄吃，却被曲襄襄误会抢草莓吃，委屈但不说。

　　有一天曲襄襄失眠，楚云端就轻声哼唱那一年在婚礼上唱给她的歌，低低的调子，像从胸腔缓慢溢出的余温。曲襄襄闭着眼听，那年她才大一，才十八岁，一晃真是错过了好多年。
　　往后一天也不要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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