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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几日前,公孙忆雪拼拼凑凑,在众多讳莫如深的旧事中,窥得一丝端倪。
她与坤宁宫走得近,又得公孙仪默许,常在京中走动。久而久之,便让她推测出了一件事。
她的皇嫂,徐乐蓉,她可能活不长。
且看着她皇兄公孙仪的架势,怕是不会再娶旁人。
既如此,这江山迟早会交给旁人。
皇亲国戚不少,但嫡支的公孙皇室人丁凋零。
公孙景阳对皇位虎视眈眈,皇兄怕是不愿意皇位旁落。且瞧着公孙景阳犯蠢的架势,他这个亲王,能做到几时也不好说。
而他们的皇叔公孙佳言,他和皇婶赵落梅成亲这么多年,要有孩子早就有了。更何况……皇婶她……
剩下的,嫡亲的皇室,不过只她一人。
那她的孩子,是否有这个机会?
虽然孙琉身上的另一半血脉脏污,但她的那一半可是好的。且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日后也会继续由皇室抚养,再不会涉及他生父那边。
公孙忆雪一颗心砰砰跳得欢快,她捂着心口,被自己的发现和此时生出的想法而激动。
若是……
公孙忆雪压下心底那丝或许是难过的情绪,开始计划着要增加进宫的次数,等到孙琉再长大一些,她便也带上她到坤宁宫和皇嫂玩儿去。
她想过了,她皇兄是个冷的,但她皇嫂不是。
若是将来……若是能有徐乐蓉的遗言,公孙仪未必不会照办。
只是。
今日之事,从孙琉闹着要进宫见他皇舅舅和舅母开始,就好似野马脱离了缰绳一般,再不受她控制。
公孙忆雪带着孙琉下了马车。
“长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她的宫女迎霞迎上前来,开口便是着急之言。
公孙忆雪难得见迎霞这副模样,面色一变,挥退其余下人。
迎霞看了一眼周遭,目光停在小公子琉哥儿身上,又抬眼望了望不远处静静候着的奶嬷嬷,定了定神。
她附在主子耳边,低声道:“长公主,您进宫后,宫外就传回梁太医兴奋地跑着去清心殿的消息。”
公孙忆雪面上一片苍白,回府这一路,一直萦绕心底的猜测清晰地指向一个方向。
竟这样巧。
皇兄皇嫂会不会以为……
她环在孩子身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琉哥儿轻呼一声,将她推开。
奶嬷嬷朝这边行了一礼,匆匆跟在他身后,追了过去。
公孙忆雪看着跑远的孩子,和追在他身后的乳嬷嬷,找回几分清明:“去查查乳嬷嬷。”
她的儿子,自病好之后便和她有了隔阂——不,应当再往前想,他当初进京,为何忽然就大病一场?
她忽然有了警觉。
想着分别前公孙仪和她说的话,公孙忆雪心底一片寒凉。
皇兄都查到了什么?
还有,若没有今日之事,她若是照计划行事,皇兄看出她的野心,能忍她到几时?别说庇护,这份浅薄的兄妹之情,还能继续维持么?
公孙忆雪脸色惨白,身子晃了一晃,惊得迎霞忙抱住她,喊人:“来人……”
迎霞的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不必,扶我进去。还有,你让慧霞去看看琉哥儿。”
慧霞是当初母后不动声色、绕过照顾她的刘丽妃送给她的宫女姐姐,这么多年,是慧霞一直在照顾着她。
公孙忆雪身边,也就迎霞、慧霞二人值得相信了。
其他的……公孙忆雪呼出一口气,在迎霞的协助下脱去衣裳、躺进被中。
迎霞走后,她闭着双眼,任由眼泪滑落眼角,最后浸湿了枕头。
且不说多少人在盯着皇宫,长公主由陛下派人护送出宫,又引起多少人的暗自思量,光前头让梁太医高兴到失态的事,就值得琢磨。
“大人,梁府周围有锦衣卫在暗中守护。”
“大人,此前安插在梁府中的钉子被拔除了。”
“大人,梁太医的小孙子,下午没再出过门。”
……
一声声汇报,不知在多少府邸响起,并收到不同的指示。
“吱呀”“吱呀”,年久失修的小门开开合合。最后,“哐当”一声,终究被人拆卸下来,有新的小门取而代之。
梁太医亲自在那新安的小门上挂了把锁,又摇了摇,确认没有疏漏之后,收了钥匙,才转身看向他的小孙子梁晖。
“日后,再不许擅自从这小门出去。”他一改平日里的温和,严肃地叮嘱着小孩子。
梁晖才七岁,平日里不怎么服管教。但今日祖父难得发了脾气,他也有些发怵,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我知道了,祖父。”
梁太医的小儿子梁坤接话:“父亲,儿子知晓轻重,会管束好他的。”
梁坤是梁晖的父亲,也在太医院任职,人称“小梁太医”。
只他天赋虽比他大哥好上不少,到底比不得他父亲梁太医,在太医院的资历也浅;故而他平日里轻易接触不到宫中贵人,多是给当值的官员们看些轻症。
今日之事,他虽不在太医院,但他当时正给户部一名染了风寒的官员诊脉,恰好听说了。
等梁晖被下人带走,这座偏僻小院便仅剩下父子二人。
梁坤看着难得露出懊丧神情的父亲,没说什么宽慰的话,只道:“父亲,家里您不必担心,陛下派了锦衣卫护着咱们家呢!”
家里有两名在宫中当太医的人,这些年,家里人也都很习惯,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更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何况,陛下登基后,父亲被任命为太医院院首,如今更是在为陛下和贵妃娘娘调养身子,梁家人便愈发慎重。
梁坤猜测,今日父亲难得在宫中失态,想来,是有大好的消息。
他不敢去猜测到底是公孙仪还是徐乐蓉,这二人中是哪一个有了天大的好消息。这样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梁太医只瞥一眼小儿子,便知他在想什么:“就你话多。” 语含警告。
“走了。”他很快收敛表情,又睨了梁坤一眼,拂袖而去。
站在原地的梁坤挠了挠头。
-
云雨初歇。
徐乐蓉呼吸还未彻底平顺,惦记着公孙仪回来时说的那句“前朝和宫外也都传遍了”,便让他给自己讲讲。
公孙仪便将他回坤宁宫前,苏威给他整理的那些消息一一讲给她听。
徐乐蓉听得出神。
【陛下,梁太医和其家人,都会没事的,对么?】等公孙仪讲完,她抬眼看他。
公孙仪点点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嗯,会没事的。”他不会让梁太医出事的。
在徐乐蓉看不见的角度,公孙仪眼神极冷。
有些事,不必再继续忍了。
徐乐蓉攀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也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的,如微风拂过。
这微风却一直吹进了公孙仪心底,他眸中的冷意倏而便散了。
徐乐蓉悄悄转了转手腕。
分明陛下方才已经揉按过了,可还是酸。唔,下回陛下再提醒她歇息,她就不糊弄他了。
徐乐蓉想着,又悄悄捏了捏酸疼的地方。
下一瞬,手腕被人捏住。
“唯唯,”公孙仪替她揉着腕子,“为夫觉得方才的惩罚还不够。”
他目光落在她心虚却倔强的脸上,一面欣喜于她在他面前愈来愈活泼,可一面又为她那些小固执而头疼。
“唯唯,我知你的宫人们都不敢管你。”
公孙仪想了想,觉着自己还是得做个恶人。“唯唯,若下回再让我发现你不听劝不肯休息,那……”
他低声:“那我就罚你的宫人,一人十板子,让她们替你下不来床。”
徐乐蓉瞪了他一眼。
右手被他揉捏着,她左手快速比划着:【陛下,你昏庸。】她的宫人们何其无辜,他劝不了她,她的宫人们就劝得了了?
“嗯,我昏庸。”公孙仪挑眉,“唯唯,若你不再犯,她们也不必受罚。”
酸疼的手腕被揉捏着,除了原本的酸疼,还多了一些说不明的感觉。
徐乐蓉又瞪了他一眼。
“唯唯,君无戏言。”公孙仪还在挑衅她,光明正大地威胁着她。
徐乐蓉顾不得被禁锢的右手手腕,扑到他怀里,在他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公孙仪抱住她,身子不动,任她咬着。“可是答应了?嗯?”
闻言,才要松嘴的徐乐蓉又加了些力道,还磨了磨牙。
手语传达意思本就不比语言轻便,尤其在骂人一道。若她会说话便好了,她定会狠狠地骂这昏君一顿。
公孙仪轻笑出声,知抓住了她的软肋。
“那唯唯答应了,下回可要记着休息。”他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
她本就瘦弱,手腕更是伶仃,细得像是不堪握。他替她揉着手腕,只恨不得让她立时好起来,手腕再粗个一倍才好。
夜色尚早。
公孙仪才消下去的旖旎心思又浮起。
被揉按得有些发红的手腕被他细细检查过,才被主人收回身侧,与左手一齐交叠在腹部。
徐乐蓉平躺着,闭上了双眼。
公孙仪才得罪了人,不敢放她此时睡去,且他目的不纯,便开始骚扰她:“唯唯,唯唯,时辰还早,你这就睡啦?”
那个“啦”字,余音绕了几个弯,端的是矫揉造作,引得徐乐蓉生生打了个激灵。
本就没有睡意,也没有酝酿出一点困乏之意,她只好睁开双眼。
方才交叠在腹部的双手被主人抬起,交叉着互相摩挲了一下,企图平息着方才被刺激出来的鸡皮疙瘩。
臭陛下!
嘴边伸过来一只手,公孙仪俯身看她:“唯唯,不生气了,嗯?我给你咬。”
徐乐蓉差点被逗笑,好险忍住了。
【陛下什么话?】她哪里是那爱咬人的姑娘呢?分明是他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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