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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叶子
“这人不能在宫里待着。”
宣毅听完他的话当即就要去安排人找由头把这位假神医赶出宫,却被阮清反手按住。
皇家暗卫才知道的易容手法,他是曾经被当做太子教导才有机会了解一二,哪怕杨黎等人当年是宸贵妃亲自培养的暗卫都没能有机会学习,若不是后期局势混乱,他们至今都未必有机会习得这等本事。
皇后久居深宫,母族势力也并不强,凭她的本事再怎么重金寻人也不可能撞到这等大运。
至于那位藏得颇深的废太子,他既然能找出这样一个人选送进宫,直接送到皇帝面前不是更好,何苦要绕这么大个圈子找到皇后这。
两人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窍,又不能真的肆无忌惮在宫中各处行走探查,只能先想办法躲进岁和宫等待天色暗下来再行动,可酉时过半后,阮清便先收到杨黎从宫外送进来的消息,安福偷偷出府了。
“这地方可真是眼熟得紧。”
将信递给宣毅,阮清晃动着手腕起身,负手而立站在门口看着昭阳寝宫的方向。
“这铺子似乎之前昭阳宫女去过。”
吹亮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将信的一角点燃扔到屋子中央那落满灰尘的炭盆中,给这阴冷的旧地平添一丝热气。
阮清感受到暖意,回神走过来,火光的映衬下两人腰间令牌上的暗纹越发明显,直到信纸彻底被烧成灰烬,他才推开门往外走:“我去宫外。”
宣毅没动作,直到炭盆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他环视四周检查后,将随身带着的绳索勾在围墙上,向和阮清相反的方向走去。再次恢复平静的岁和宫内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宣纸燃烧味。
两个时辰后,两人在城西一处废弃的院子碰面时,眼神中都有些意料之中的难看。
阮清倚在一个光秃秃的杨树旁,直到亲眼见到安福和昭阳的宫女会面,他才意识到对这位安公公的背叛,自己至今仍旧不能释怀。
宣毅在他身后,有心抱着他安慰几句,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犹豫着停下手。阮清似有所感,在他收手前转身,视线接触到宣毅选在半空的手时,他苦笑着主动握上那只手按在自己胸口。
“如果当年不是陪我祭拜父母,姨母没有机会碰上他,安福不进宫,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掌下的心跳声混乱又虚弱,宣毅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想到姜昼之前警告自己阮清身体还需将养的话,宣毅果断从随身携带的药瓶中取出一枚紫金丹喂给他:“他心思不正,没有你也会有其他办法混进宫,我倒是庆幸还好这些年他没对你不利。”
阮清看向紧闭的宅院大门,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探究:“他会是谁的人?”
安福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哪怕到现在让他重新审视这位安公公,他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自己这些年虽然有心瞒他朝堂上的纷争,但有许多要命的念头和计划,其实安福都是有所了解,甚至参与其中的。
若他想从中作梗,自己身上的罪名早就堆成山了,可从新帝登基后,他的确没做过对他不利的事。
废太子搅乱朝堂,无非是为争权,安福在他身边伺候,比谁都清楚他只认宣毅这一个皇帝,其余不论是谁,只要有他在一天,这皇位都是坐不稳的。
可若不是废太子,还能有谁会这么早就在他身边埋下一颗种子,又这么多年不曾启用?
想得出神时,宣毅突然扯着他迅速闪进暗处,片刻后,里面谈话的两人先后被出来,看安福的态度,对那宫女的态度明显十分尊敬。
眼看那宫女就要拿着东西离开,他皱眉看向宣毅,手掌却被他轻轻拍了两下,宣毅指着腰间的令牌,又指着房顶的方向,阮清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除了他们似乎还有其他高手的气息,再想到宋步沉和贺风一直守着安福的,他才放下心来。
果然,在安福快步离开后,不远处房顶上的贺风不等他们交代就小心追了上去,宋步沉和杨黎则分别从庭院内外两个方向出来。
宣毅这才松开按着他胳膊的手,和阮清一起从暗处迎上去。
宋步沉身后跟着被迷药控制的小宫女,手里还拿着刚从她手里抢下来的信。杨黎方才一直跟在里面,见宋步沉手里只有一封信,来不及等两位主子发话就上前搜查这小宫女身上的物件:“安总管还给了她一个东西,好像是他们用来互证身份的。”
阮清沉默地看着他搜查,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绕到宫女身后,果然看见了和宫中那位神医一样的位置,同样有处易容的小痣,他眼神一凛,上前两步抬手就想揭开那假皮一探究竟,却被身后一股大力猛地扯走。
他下意识就想甩出手里的暗器,却在动手前闻到熟悉的味道,是宣毅。
从方才开始,宣毅就一直在他身后一步外的距离,多少次耳厮鬓摩,即使不用亲眼所见,他也能认出宣毅,但此刻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紧到他忍不住皱眉。
宣毅在害怕。
捕捉到这种情绪后,他看都不看便将手中的银针向地上昏迷的宫女身上扎去,随后卸下力气由着自己砸进宣毅怀里。
在场的几人都是高手,杨黎和宋步沉更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见两位主子有所动作,杨黎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打偏他发出的银针,将奔着那女人的致命杀招化解,宋步沉则在杨黎就地翻滚着离开的瞬间将剑架在已经彻底醒来的女人脖子上。
而阮清方才所站的位置,正插着一柄淬毒的飞刀。
宣毅急促的呼吸声打在耳畔,在这寒凉又危机的时刻,让阮清不合时宜地红了脸。杨黎和宋步沉贴心地背对两人挡在宫女面前,他低声轻咳,转头无声地用眼神安抚宣毅,后者眉毛轻佻,在唇上轻点两下。
他诧异地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宣毅在这种时候还想耍流氓,刚想将人挣脱开,就听宣毅轻叹一声,扯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被你吓得。”
掌下跳动的节奏其实已经趋近于平缓,但宣毅无赖中带着点后怕的模样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软,回头望向杨黎三人,见他们并未回头,他这才迅速在宣毅唇边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满意了?”
宣毅无言挑眉,故意收紧胳膊,被他笑骂着拍掉。
“信呢?”
宋步沉将腰间的信递上去,宫女想上前抢下,被阮清早有准备地一脚踢到吐血。
血迹喷溅在地上,他视线轻轻扫过,又嫌弃地后退一步,生怕血沾在自己身上脏了衣服:“没中蛊毒,看来是进宫看着昭阳的。”
那宫女闻言面上明显有些慌乱,掌下的土地也被抠出了几条指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轻笑着展开手中的信件,大概意思是让昭阳想办法接应宫里那位神医给四皇子下药,再将事情都推到宣毅身上,另外想办法让皇帝去他们藏身的院子中抓人。
信中语气简洁强硬,十足的上位者语气。
他凝神看了许久才示意杨黎将人打晕:“搜身,找找你说的那东西。”
杨黎动作很快,没等多久就从宫女袖口找到了一片玉叶子,那东西触手升温,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正是方才他在庭院里看到两人互相查看的东西。
“主子,这东西将军好像也有。”
他接过杨黎递来的玉叶子,在手中仔细把玩研究许久,久到杨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才听他下令将人带回将军府。
两人不需要带人,动作要比杨黎他们快上许多。回府后,阮清先交代宣毅准备一堆人,伪装成皇帝暗卫,自己则直奔书房,模仿着安福那封信的口吻和笔迹约昭阳在宫中会面。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拿着准备好的信出门去找宣毅,正好在门口和人撞上。
“想做什么?”
院子外一批正在待命的兵士整装待发,宣毅进来时在他手上看了一圈,并未见到那叶子。
他看向外面,摊开右手道:“姨母手中那片是先帝的,但那是废太子赠予的。”
据说废太子还未封太子前,曾在南下执行公务期间找到一块极为罕见的石头,那东西似玉非玉,通体萦绕着一种翠色幽光,当年废太子寻遍名家,也没有弄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而且除了到他手中的那块,再没有找到第二块一样的石头。
那一代的皇帝原本还忧心废太子过于喜爱风雅,难当皇位,后来这块石头出现,司天监的人上奏称此乃天命所归,皇帝才下令册封太子。
废太子因此将那块石头视作至宝,又因着那东西的颜色将其做成了数枚小巧的叶子形状,用作太子府传信的物件。
那时先帝与废太子还并未生分,废太子便将这自己视作吉兆的物件赠给先帝一块,后来宸贵妃滑胎,先帝为了讨个安心才将那叶子转送给贵妃,阮清也是因此才知道这些往事。
“方才我试探时便知那宫女是另一方势力放在昭阳身边看着她做事的,眼下再见到这叶子,便更断定她的主人是谁。”
说话间,杨黎和宋步沉已经带着那女人来到院外,阮清走到昏迷的女人身边,在她后颈处摸索着扯开她的假面皮,宣毅和他站在一起检查那女人的真容,却并无一人眼熟。
不过既然知道阵营和用处,那她是谁对两人来说也没有那般重要,将准备好的信交给杨黎,阮清交代他们让青衫想办法易容出这宫女的模样去给昭阳送信,等昭阳相信后,再将这女人杀了丢到皇后寝宫附近等人发现,最好能让皇帝或冯明之等人亲眼见到。
杨黎和宋步沉领命离开后,他又看向宣毅:“你说安福是废太子的人,还是他就是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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