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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困了
大雨过后,万物被洗涤干净,天朗气清。
戚倾收到了几封信,是南陌、林让尘和白汀他们几个寄过来的。
南陌用了一大半的纸张写周书冉,谈及他琴技一绝,在深巷中也能被人欣赏,有不少姑娘慕名来访,暗自递了不少秋波。
南陌不堪其酸,负气离家出走,在让尘居里摆了个台子卖艺,专门点茶跳舞,后来周书冉负荆请罪,三顾让尘居才把这位祖宗请回去。
戚倾忍俊不禁,南陌还是这幅脾性,幸亏有周书冉让着,不然换了别人,这日子可真难过了。
白汀的信件就简单多了,他识字断文的基础没打好,大概是让霍又岭代笔的,笔法十分豪放洒脱,用严肃官方的口吻交代了一些城防军事力量调动,只有最后两行是白汀添上去的,看得出来有些急切,问戚倾安全否。
戚倾最后打开的,是林楠的信。
信纸是淡淡的红,带着细微的莳香味,丝丝雅致,沁人心脾。
里面是一首小诗,不再是以往咏物感怀的风格,而是简单描绘了京城的春景和市井间百姓的生活情景,呈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诗风气质更加温润了,透着信件,戚倾都仿佛能看见林让尘的青色长袍,能窥得他君子如兰的心怀。
“在笑什么?”
离義寒掀起帐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欢欣。
戚倾风轻云淡地收起信件,道:“打了胜仗,国内上下欢腾,自然高兴。”
“我以为你是高兴天空放晴了。”
戚倾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戚倾至今都后悔自己为何要说这个,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
好在离義寒没有深究,说道:“我在北面开垦了一块土地,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作何用处?”
“去就知道了。”
戚倾有些震惊离義寒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执行力了,或者说他真是有点子神通广大了。
一片被战争洗涤污染的荒地,居然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漫山遍野的血色被青翠的绿植覆盖,草色青青勃勃生机,在山脚下落了一栋不大的茅草屋,只有三两间,但屋前屋后都围起了篱笆,种上了各色蔬菜,这个时令下,长势极好。
“如何?”
离義寒像献宝一样,迫不及待地看戚倾的反应。
戚倾走进,道:“主人什么时候有心力做这个?”
“之前送你铠甲,你说,更想过普通人朝露湿衣、荷锄带月而归的日子,我觉得甚好。”
离義寒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向往之意,“所以我常常在想,要是能和你这样,过这般凡夫俗子的烟火日子,真当死而无憾了。”
戚倾偏首看他,顿了片刻,道:“主人,桃花源只是海市蜃楼罢了,如今大业未成,天下未定,前线局势还岌岌可危……”
“倾倾。”离義寒打断了他,“你知道我不在乎了,我只问你,你喜不喜欢?”
“……喜欢。”
“那就好。”离義寒牵起戚倾的手,带着他走了进去。
“这儿我想种两棵果树,你觉得桃树如何?”离義寒问。
“好。”
“这边是一间书房,你喜欢看书,我命人搜集了许多珍藏文史摆放进来,你还想看些什么,我再去找。”
“够多了。”
“你再瞧瞧这边……”
“……”
戚倾对这种喜爱颇有压力,但不好拂他的兴致,都是一口应承着。
“那一块儿是做什么的?”戚倾见屋前留了一大片的地,不免好奇。
离義寒:“我想种满青戚花,待来年春日花开,一定美不胜收。”
戚倾忽的滞住了,低下了眼睫。
离羲寒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年的春。
“报!鹰虎来信——”是离羲寒侍卫凌质。
“说。”
“康国异动,前线敌军已收到军令,于三日后起兵抗离。”
一旁的戚倾皱了皱眉,问:“有苏姑娘的消息吗?”
“秘报说是被扣押在了康国都城,具体下落不明。”
戚倾神色更加凝重。
离羲寒握住他的手,道:“苏絮晨是个将才,康国正是用人之际,不会杀她自取灭亡,一定没事的。”
“嗯,”戚倾抬眼看他,“主人现在打算如何?”
“主动出击。”
战局至此,不得不靠武力解决了。
夜里,戚倾和离義寒在茅草屋安顿了下来,挥退了所有的侍卫,像大多数的民间百姓一样,吃着粗茶淡饭,点着盏小灯,在桌前挑灯议事。
然而和普通人不同的是,他们不是在商量什么耕作赋税,而是谋划着该采用什么样的策略,一鼓作气兼并一国。
“我们大军阵压泾关,他们在此处不敢松懈,从这儿走,是直击康国腹地的最佳路线,不过他们一定布防严密,会是个持久战。”
离義寒问:“你已经有办法了是吗?”
戚倾在舆图上标记写地点路线,道:“老师给我这图的同时,也给了一个建议。主人可以带领主力军从正面攻击,吸引敌军火力,再让霍将军带着火鸢军从后方包抄,而他们唯一能撤退的方向,是伧海,到时候就插翅难逃了。”
离義寒点头,道:“你率领火鸢军吧,他们只听你的,再让梁轶跟着保护你。”
戚倾眨了眨眼,默认下来。
离義寒:“我已经联系了鹰虎,他们会全面配合,适机秘密俘获各方将领,击溃敌军精神力。”
“好。”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不出半月,我们定能大获全胜,吞并康国。”
戚倾神情未缓,道:“我担心苏絮晨,一旦开战,她处境更加危险。”
离義寒笑了起来,“夜半三更,你不为了夫君忧心,反倒去想一个女子,倾倾倒也是真无情。”
戚倾脸色轰然烧红,“什么夫君?”
“草屋灯下,只有你我二人,寻常百姓间的叫法,难道不是这样?”
离義寒笑容愈发狡黠,靠近戚倾,在他耳边轻咬,“夫君困了。”
戚倾一把推开他,“还有很多没说完。”
“我不想听,听不进去了,谁家夫妻这么晚不干些正经事的。”
离義寒赖在了戚倾身上,直要与他融为一体才好。
戚倾知道他是在有意宽解自己,但是被离義寒的灼热气息鼓动的实在烦躁不堪,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僵直了身体,表情肃穆,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溢满悲寂。
离義寒察觉不对的当下,登时也僵住了,气氛忽的,莫名变得诡异。他张了张嘴,道:“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过了片刻,戚倾逐渐回过神,说:“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嗯?”
离義寒没反应过来。
戚倾放松了神情,笑了笑说:“凌质有意无意地跟我提过好几回,你之前的伤就没好,还一直忙活着,又是锻造铠甲又是建造草屋,这段时间气温升高,你一直把伤口闷在里面,会更加严重的。”
“没什么大碍,我命硬,左右死不了的。”
“让我看看吧。”戚倾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看我的名字,如今惨成了怎样的光景。”
离羲寒盯着戚倾的眼睛,片刻,伸手,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戚倾,是烙刻在我心尖上的名字,一辈子,珍之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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