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说写信就写信，钟灵看着聂星晖连夜写了信。

　　“你到底写了什么？”出于尊重，聂星晖写信的时候钟灵没看。

　　聂星晖看着钟灵：“京城周边确实不能举办婚礼，但是咱们眼下出发去青州，倒也不是不行。”

　　青州是聂星晖的老家，距离泽州相对来说较近，左右也就两三日路程。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举办婚礼？

　　“不是不急吗？”爹娘都说不急，聂星晖先前也没说什么来着。这会儿着急忙慌的。

　　“我怕他们措不及防，这事儿左右还得让他们有个时间准备才行啊。”

　　“所以我给他们写信了。”聂星晖颇为认真道：“我写信让他们回转青州先布置，咱们从这儿转道青州，慢些走三五日也能到了，到时候便能与爹娘汇合。”

　　钟灵看着聂星晖觉得他模样很认真，再看看：“你，很急吗？”

　　聂星晖仿佛被戳破了什么似的，面色一僵，然而一双眼眸认真看着钟灵：“是，我挺急的。”

　　钟灵心头一跳。

　　她总觉得聂星晖这个挺急的背后意有所指似的，眨巴两下眼睛。

　　钟灵倒有点儿不真实。

　　但是聂星晖做事雷厉风行的，说改道还就真改道了。

　　之前他们都是坐马车游玩，路上坐马车，到了有城镇的地方都过去游历玩耍一番，眼下改道青州，真说起来倒没什么不同的。

　　第二日一大早聂星晖与钟灵从客栈出来，要死不死的，又遇上那女子。

　　这接二连三遇上，都容不得钟灵忽略她了。

　　对方显然也没有忽略钟灵的意思，看着钟灵与聂星晖一起上马车，那女子的兄长也看到了，这看都看到了之前还有些纠葛。

　　对方虽然尴尬，但是还是颔首打了个招呼。

　　钟灵看对方打招呼，这位哥哥倒是比较有礼貌的，于是看一眼聂星晖。

　　聂星晖却是眼神都没过去一个。

　　“……”

　　得，显然是不待见对方。

　　钟灵暗笑聂星晖这脾气，但并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的。

　　这兄妹俩，一个刁蛮任性颠倒是非的，一个明知道自家妹妹这么个脾气却不加以管束，总之都并不是很讨喜。

　　聂星晖不理，钟灵就更不会理了。

　　于是她也不看对方。

　　结果钟灵这一别过头，对方却不干了。

　　那女子看着聂星晖这样倒不说什么，但看钟灵视线转过去，她眉头一皱，指着钟灵就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哥哥好心与你打招呼，你不理也就罢了，还摆脸色！”

　　钟灵眉头都皱起来了。

　　她实在是烦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能不能闭嘴？”钟灵没好气的说完，拉着聂星晖就要走。

　　偏对方不依不饶。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聂星晖眉头微拧，回头一瞥。

　　正让那个女子的兄长看个正着。

　　这一眼带着不耐烦与警告。

　　那兄长一看，突然一把拉住那女子，那女子被自家兄长一拉回头还要闹腾，却见自家兄长脸色严肃，她虽刁蛮，但是毕竟不是傻子。

　　看着自家兄长那副模样显然也是一愣。

　　就这一愣的功夫，钟灵与聂星晖已经上了马车了。

　　“哥！你拉着我做什么？分明是她不知好歹！”女子拧着眉头觉得掉价的很。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不同你在家里，你在家里耍大小姐脾气没人说你什么，但是在外头，不是人人都给你哥脸的，也不是次次搬出爹的名头就能有用的！这两人，显然不是不同的平民百姓，尤其是那位公子，气势如此惊人，不知什么来历。”

　　那女子一顿，突然扭捏起来：“看着确实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可惜了，那女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否则还能问一问，说不准还有什么渊源呢。”

　　“你……”自家妹子，亲兄长自然是了解，看她一副扭捏样子，他扶额：“别想了，回家要紧，你已经耽搁了一日了。”

　　钟灵与聂星晖上路了想起了还有气，她嘟嘟嘴：“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烦，一次次的，真不知好歹。”

　　“嗯。”

　　钟灵自顾自说：“那种脾气，她家里人居然也能受得了，居然也不好好管教，我要是是这脾气，我娘一定罚我在庵堂跪着不准出来了，说不准还会让我抄无数遍的女则女戒！”

　　“嗯。”

　　钟灵说了好长，才得了聂星晖一个‘嗯’字。

　　气愤之余去看聂星晖的表情。

　　看他面无表情的，好像也不生气。

　　说来，那女子真是一开始就对聂星晖态度十分的好，在聂星晖面前声音都低三度呢，在她面前却是刁蛮的很，钟灵觉得真不是自己多想，真是那女子对聂星晖有意思。

　　聂星晖这人长得实在俊的很，放在人堆里颇为鹤立鸡群，其实这一路过来，暗地里偷看聂星晖的姑娘不少，可真到她跟前这样的，真就之前这位姑娘一个。

　　钟灵看聂星晖分明不放在心上，可突然就有点儿难过。

　　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聂星晖过了一会儿没听到钟灵叽叽喳喳的声音，下意识低头去看，只见小姑娘眉头微微拧着，像是在苦恼什么。

　　“怎么了？”

　　突然钟灵伸出手来捧着聂星晖的脸。

　　聂星晖措不及防整个人往后一昂，而后后背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面，钟灵就更得寸进尺的凑过来了，她双手抱着聂星晖的脸颊，看着他脸颊被自己挤的鼓起来的模样。

　　眼下聂星晖的样子倒有些滑稽。

　　钟灵死死盯着聂星晖的模样。

　　聂星晖喉结上下一动：“做什么？”

　　“我在想……”

　　“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不让人看到你的脸呢？”

　　“嗯？”

　　聂星晖一脸懵。

　　钟灵看他懵了嘟嘟嘴，有点儿怨念的看着聂星晖：“你长得太好看了，招蜂引蝶的，走出来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钟灵！我是男子！”聂星晖还有点儿咬牙切齿。

　　“我知道啊。”钟灵盯着他看：“长得好看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你就是长得好看嘛，你看你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嘴巴，哦，还有你眉心那点朱砂痣，反正哪儿哪儿看着都好看，我有时候也会看你看的失神呢，诶，也不怪那些没见过你的女子一个个看着你都脸红，男色误人呐。”

　　“……”聂星晖深吸一口气：“你看着我，会失神吗？”

　　钟灵眨巴两下眼睛：“会啊。”

　　“眼下也会？”

　　钟灵一顿：“有时候会。”

　　“什么时候？”

　　钟灵被这么问，再粗神经都有点儿害羞了：“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就是，开心的时候？或是你盯着我看的时候。”

　　聂星晖突然嘴角勾起，露出个笑容来。

　　钟灵看着他的笑容，就有些看呆了。

　　聂星晖看着钟灵那小模样笑容更深：“我倒有个办法能让人看不到我的脸啊。”

　　钟灵来了兴趣：“什么办法？”

　　“戴面具就好了。”

　　“啊？”钟灵嘴巴张大，而后摇摇头：“这算什么方法嘛，又不是天天都在过花神节，哪儿可以天天戴面具的，不行不行的。”

　　聂星晖突然伸出手去，拉住钟灵的手，低声道：“可以的。”

　　这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些不一样，与聂星晖平日说话都有些不一样，仿佛刻意哄着诱着，有些哄骗的意思在里头。

　　“你想想，除了戴面具，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让别人看到脸呢？戴了面具，别人看不到我的脸了，不看我了，你就不会吃醋了。”

　　吃醋？

　　钟灵听着反应过来了。

　　好啊，变着法就是说她吃醋呢。

　　但是戴面具？

　　哼哼。

　　钟灵下巴一抬：“我说戴你就戴啊，你这么乖的？”

　　聂星晖道：“嗯，只要你说，我就听你的。”

　　这乖得可有点儿过分了。

　　钟灵狐疑的看看聂星晖，甚至觉得面前的聂星晖怕不是什么妖怪假扮的吧？聂星晖是最知书达理不过的人，平日里规矩比谁都足的，这会儿居然说出‘只要你说，我就听你的’这样的话来？

　　出来这么久了，钟灵还是头一回让聂星晖这么宠着呢。

　　不得不说，钟灵心动了，她眼巴巴瞅着聂星晖：“真的？”

　　聂星晖道：“不骗你。”

　　钟灵嘴唇都张开了，但是没发出声音来，最后有点儿挫败的叹口气：“算了算了，让你做这么另类的事情，也是引人注目，还是别了，人家看你我也管不了，左右你不去看人家就好了。”

　　说到底，就是不舍得。

　　聂星晖眸中一瞬间蔓延了笑意与宠溺。

　　钟灵左右都说出口了，也不在乎再说一回，她凑到聂星晖跟前，故意装着凶巴巴的样子：“以后不可以看其他的女子！”

　　聂星晖点点头：“好。”

　　钟灵心头泛甜，也不避讳什么，伸出双手环住聂星晖窝在他怀里，还用脑袋蹭蹭，小小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昨夜有些没睡好，做了梦。”钟灵眼睛都闭上了，鼻端嗅着聂星晖身上的味道，觉得十分安心。

　　聂星晖搂着钟灵，拍拍她的背脊。

　　两人分明同岁，可眼下，他仿佛带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似得：“那你休息一会儿吧，要下车了我喊你。”

　　马车就这样，向着青州方向，缓缓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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