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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计就计也是计
左宁坐在客房里,表情意外地严肃而认真,过了很久,她喏喏道:“不然,我们换别家吧?”
招财靠在她肩膀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她刚去外边跑了一圈,这里她还是很熟悉的,也确实于她而言,狐狸窝比人堆里更自在。
子琴帮木木大人挠肚子挠得有些犯困,头抗拒不住地心引力,眼看就要睡着了。
大人抠了抠屁股,“不,我们就在这里。”
这一句话七个字说得抑扬顿挫,让子琴的精神为之一振。
“木君,依我看,这狐狸窝确实待不得,去青丘并非只有这一条路途,我们为何不能从其他海岸走?”子琴发表了他的高深言论。
左宁深以为然,点头如捣蒜。
大人依旧很坚定,猫脖子扭来扭去地表达舒爽,一点也不想回应子琴的提议。
左宁伸手过去用力按了按它的肚子,大人差点被她按吐出来。
它一个鹞子翻身鲤鱼打挺从子琴怀里蹦出来,全身炸毛炸得连脸都遮住了。
“左——宁——”它嗷嗷叫着,“你要做什么?!”
左宁憋屈地看着它,“不走我就赖账!”
不走就赖账。
就赖账。
赖账。
木木大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如春风拂过般温暖,眼角眉梢都是和煦。
“我说小左宁……”它提着小猫步跃到左宁身边,蹭着她的胳膊,“人家没说要受他们威胁呀,只是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们,反正我们只是去找路小七,他也不一定就在青丘,何必着急呢?”
左宁琢磨了一下,她不大的脑袋里转了个小弯,顿时觉得大人很有些先见之明。
子琴依然不打算妥协。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应当留在路家,纵然好吃好喝伺候着,也总是在他们的胁迫中,待到哪日他们摸透我们的能耐,我们怕是插翅难逃。”子琴循循善诱道。
左宁再琢磨了一下,好像这么说也有道理。
她混沌地看向招财,“小招财,不然还是你说吧?”
小招财大抵是很认真地想了许久,然后说——
“汪汪!”
晚上的时候,木木大人变得格外烦躁。
它梦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老鼠、仓鼠、田鼠、鼹鼠和兔子。
终于忍不住霍然起身,正对上一双幽幽的红眼睛。
它对红眼对视了半秒不到,额头上的青筋迫使它伸出破空来朝这双欠抽的眼睛划上去。
招财很敏锐地醒过来,昂起头看到一个黑影从屋子里窜了出去。
子琴闻声而来的时候,红眼睛的家伙已经去向不明。
左宁手忙脚乱地点了油灯,检查了身上的衣服都还完整无缺,这才舒了口气,加入众人的讨论行列。
白天刚被路家主人下通牒,晚上就被偷袭。
其中要说完全没有联系,就连左宁也不信。
“他们不会是老羞成怒,要强取豪夺了吧?”左宁小声道,眼睛滴溜溜转得飞快,一面注意着外头的动静,一面自以为正中红心地评判。
木木大人斜眼睨着她,不发一言。
“红眼……?”子琴单手扶住桃木剑柄,“……难道是中魔?”
大人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子琴咳了一声,扭过头去,脸色微红。
左宁看着他,“红眼,我见过红眼,就在玄因观。”
大家将视线齐刷刷射到她身上,子琴的眉毛拧得跟木木大人一样粗细,“玄因观?红眼魔?”
左宁迟疑了一下,仍旧点点头,“确实,就是我遇见你的晚上……当晚不是本就因为破坏了阵法导致放出了许多魔物麽?为什么你这么惊讶?”
子琴来回走了走,“魔是金色妖瞳,被封在玄因观的亦全是金瞳。若说……有红色的眼,只可能是由妖或人经由邪法强行催动魔力,这并非纯种魔物,乃是邪魔,他们赖以修行的法则极其毒辣,恐要经吞噬魂魄精神来提高道行。”
不知怎么,记忆倒流回到刚掉落的时候,长安城里的纸醉金迷、妖鬼纵横,人与妖比邻为居,夜里穿行的狐妖蛇灵,僵尸从窗口奔突而出……在杂乱无章中分明有个细节呼之欲出,但左宁竟然想不出来。
木木大人皱了皱眉头,“难道长安城早就有人在修炼此等魔法?”
子琴颔首,“师尊当时留我在玄因观,师公又在闭关……不妙……但愿两位师叔能完善处理此事吧……”
大人道:“玄因观乃是道家地盘,怎么会有魔物如此简单闯进去,我看有蹊跷。”
子琴猛地拍案而起,“不好!我得回长安!”
左宁惶然道:“可是我们还要去青丘。”
大人摸摸尾巴尖,“我们不如先去青丘,路小七一事确实不能掉以轻心,他盗书而走,此书不知是否真是莲如所作的《魔》,倘若是,就要先将其毁去才好!如此一来,于路家,我们就只有妥协了。”
子琴思忖再三,说:“不如你们先去青丘,我回长安一探,再用信雀联系。”
木木大人摇摇头,“不妥,此魔我知道,但我尚未能分辨出它的魔性,你的师叔假若也是不能对付,你去了也不过徒增累赘。还是先去青丘,速战速决,看看能不能从黎明君手里捞到些神兵利器,去长安也就更有把握了。”
子琴顿了一顿,道:“亦可。”
左宁猛地跳起来,“我绝不会出卖小招财!”她是个言而有信的四有新青年,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出卖朋友的……额……童养媳!
大人剜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笨,就不会将计就计嘛~”
将计就计。
次日路家主人便派了小厮请他们依旧到客厅用早饭。
早饭的当口,路家主人便亲自来了。
她曳地的长裙由四名少女拈起,施施然迈步进来。
“不知诸位考虑得如何了?”路家的主人问得胜券在握,烟媚的眼睛扫过喝粥喝得呼呼响的左宁和子琴。
木木大人蹭了蹭脚爪,点了点头:“嗯,我们考虑好了,我们可以把招财交给你们,但是必须说好,她只能作为青丘的新娘同我们一起去往青丘,因她毕竟是友人之女,纵然落在路家也没个娘家人,这我们可不能安心啊~”
路家主人笑靥晏晏,掩嘴笑道,“好说,你们这般认为,我也是贴心的人儿,怎么能不答应你们呢?”
她笑起来的样子三分像是路小九。有下人来报,说是行舟已经修葺完毕,可以下水了。
路家的主人长袖一摆,“诸位客人是否要随妾身一同前往,也好挑一间称心如意的客厢?”停了一会儿又道,“府上的小厮杂役厨子也可任意挑拣两三个,哪个厨子的菜吃着顺口便带哪个去,也算是给你们的聘礼之一,之后自然还有黄金万两,绸缎千匹,豪宅百亩——不知可否满意?”
木木大人没想过会有这么丰厚的聘礼,眼睛瞪得直直的,哈喇流了一脸,一边用爪子抹掉挂下来的口涎,一边周身放出商人的浑然天成的铜臭气息。
行舟的下水被安排在晚上,因为天色昏暗不容易被人类察觉,而且施云布雨需要时间准备。
招财一过午饭就被接走,说是去做新娘的装扮,左宁在房中查阅随行队伍的名单。
看了不过两个名字,就看到“路小九”赫然在小厮列首位。
一旁的路三爷见她手下停顿,以为她对于安排有什么不满,便开口问道:“左先生是否不想用小九?”
子琴摇头道,“不,只是见到熟悉的名字而已。”
左宁笑了一笑,“我只是想起路小七罢了……”
“左先生认识七儿?”路三爷面色微微一沉,“敢问这孽子现今在何处?”
左宁一惊,路小九知道他们认识路小七,为何这作为管家的三爷却不知道?
子琴见左宁不答,便道:“我们也不知,我们在如意居便与他分道扬镳了。”
路三爷颔首称是,不再发问。木木大人正在旁边数钱,听得一两声,抬头看向路三爷。
“路小七为什么要离开路家?”它随口问道,手中的铜算盘拨得极快,显然是在一心二用。
路三爷怔了一怔,摇头道:“他虽是我一手带大,我却摸不着他的脾气,不知他像谁,却有些做家主的潜质。”
子琴露出思考的表情来,“他确实有些城府,他的所作所为我们确实没能料到,只是先生说有做家主的潜质,他不会过于年幼吗……”
路三爷哈哈大笑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我对这孩子期许甚高,才会出此谬论,还请先生千万莫要向家主提起,免得家主疑我异心。七儿这么一走,我甚是想念啊!”
子琴笑咪咪点了点头,斟了一杯茶水向左宁递去。
左宁喝了口茶,心中默默道:嗯,像银鱼,又腹黑又好看,只是脾气像小主,啧……这四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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