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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继续留在这里才是不明智的选择，邹欣玲收拾了公文包，抬眼看了她，“夫人，我先走，有事打给我。”
现在是谈咏娴的杨倩儿公式化的点点头，“好。”转而向阮文海，“你是阿海？”
阮文海看着这尴尬的气氛，表情有些尴尬，本欲和邹欣玲一起离开，却被点名，“是，陆夫人。”
“Joy会安排好你的，你跟她去吧。欢迎你来三鼎甲。”谈咏娴的一句话等同于他日后的一席之地。
阮文海缓缓笑了，“谢谢夫人给机会。”
“是陆先生给你机会，好好做。”谈咏娴的表情在面纱下看不清楚，将其中一个文件袋单手递给了他。
两个人先后脚离开，终于，这间房内只剩下了许正阳和杨倩儿。
邹欣玲走的时候非常识相的将门关好，以留给足够的私密空间给这对曾经的恋人。
空气安静的刺耳，如果不是外面的虫鸣声，许正阳大概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境。
摘下纱帽，露出来杨倩儿的面容。五年过去了，她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少了从前脸上的那份骄纵孤傲，转而取代的只有淡然和冷漠。
也许是成熟了，也许是这些年里经历的磋磨，也许是..伤到极致的痛的转变。
许正阳从他的座位站起来走到龙头座其实不超过十步，但走过去却好像用了一年那么长。
“这么多年..你去了哪？...”许正阳的喉咙像被人扼住，半晌才问出这么一个蠢问题。
她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你看到了。坐在这里，做陆俊行的妻子。”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跟陆俊行在一起...”许正阳想要吼出来，却发现说出的声音无力又苍白。
杨倩儿逆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光，许正阳看不清的轮廓外泛着一层光晕，也蔓延着她吐出来的烟雾，让杨倩儿突然想起在京州的家里，房门打开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
只是，从前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至少在她面前是没有的。
杨倩儿的烟抽了一半，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相爱。”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自朱红的嘴唇里吐出却比从前受过的任何伤都要痛。
“你嫁给他之前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许正阳有些胸闷气短。
杨倩儿静静的看着他，“怎么？怕违法？”将那叠任职文件往前一推，“来，告我。””
许正阳的心跌到了谷底，复杂的难以形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半晌，“为什么不跟家人联系？你知不知道他们在找你？？”许正阳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肺都在痛。
杨倩儿的笑容是以往的样子，却没了以往的温度，“不关你事。”
许正阳一句话被堵死，“为什么要这样？”
杨倩儿的笑突然变得很温柔，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心凉到谷底，“真可爱。你还像以前一样天真，可惜我不是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将一堆文件里的其中一个文件袋找出来，推到他面前，“这是上东街公寓的钥匙和赠与凭证，我已经签字了。你签完拿回来。”说着，“还有，明天10点，准时到寓所来，我不喜欢人迟到。”敲了敲档案袋，拿起包和文件离开。
只留下许正阳一个人在房间里一直坐着，许久未动。
他已经有日子没有联系钟兆祥。
他说过，只能主动自己主动联系他，但现在杨倩儿找到了，是不是还需要钟兆祥？
不建档的卧底，自然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做卧底的事。可是，现在的杨倩儿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摸不透的脾气性格暂放在一边，她是自愿嫁给陆俊行的吗？她真的幸福吗？
躺在潘宁私人诊疗室的躺椅上，许正阳长久的沉默已经超过了半小时分钟。要知道，一个咨询，不过只有一个小时而已。
潘宁也沉默着，没有打破的意思，这也十分不寻常。今天根本不是咨询的日子，他也没有提前预约，只是一个电话不容置疑的现在就要见到她，而她也配合这他的要求，没有拒绝。
也许是潘宁合上记事本的行为让许正阳意识到了什么，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着潘宁，“我该怎么做？”
潘宁看着他的双眼，“现在的你快乐么？这样犹豫的你？”
许正阳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搓了搓脸，“不快乐。”
“那离开她身边你快乐吗？”潘宁继续追问。
许正阳摇了摇头，很笃定的回答：“我走了，她就孤立无援了。”
“你觉得自己是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人？”
潘宁的话直击许正阳的心房。
不是他把自己想象的多么重要，而是她留下，到底有多少人可以真心实意的帮她？可如果他走了,一旦被国际刑警攻破拿到证据，所有的黑锅就都落到了杨倩儿的身上。
她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参与了没有？参与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潘宁似乎读懂了他的心事，“我想你心里有答案，只是需要有个人做一把梳子去梳理这团乱麻。我就是那把梳子而已。”
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潘宁的私人诊室在双子塔附近的4号楼，从这里向周围看都是最繁华的地带。许正阳皱着眉头抱着双臂往外看。“来这里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过家的感觉。可在国内，我曾经有家的时候，却总是自己不属于那里。”
潘宁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坐在沙发上歪过头，“你觉得现在的你和从前的你到底有什么不同？”
不同？
以前的自己处处锋芒毕露，现在的自己更懂得什么叫隐忍。
“大概就像现在，我以前从不站在没有窗帘的窗边，可能是职业使然，但现在..我总想站在窗户边去看看外面。”许正阳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日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缘何如此复杂。
潘宁扭过身子冲着他的背影，“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而不是仅仅躲在百叶窗后。”放下手下的笔记本在茶几上，“还记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有了这样的变化？”
许正阳望向窗外的眼神动了动，“大概从回到京州，疗伤，康复的时候。”
“似乎那次受伤，并不仅仅是你的躯体受伤了，那个从前的许正阳也因此而重获新生。”潘宁温柔的笑着。
猛然被这句话触动，许正阳回过头，看着潘宁坐在沙发上温和的笑着，带着“懂你所以看透”的神色。
看了她许久，晦涩的吐出，“是。从前的那个许正阳在那次重伤后被重组了。但我没有好好让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谈谈。”
“看一个人说了什么有时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言语都是会骗人的，要看一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潘宁看着他的双眸，“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许正阳愣了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行动？”
“你为找她数次以身犯险，而这些以身犯险你很清楚不光是你会遭受人身安全的威胁，也包括了你的朋友，你的家庭和你曾经的妻子。这本身就是一个潜意识里破坏你当时稳定生活的举动，与证人小姐之间的情感涟漪和当初生死的经历都是从前的许正阳所没有经历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丰富了你的人生。一个如此让自己人生丰富的人，又如何能放手呢？”
潘宁温柔的语气随着娓娓道来的话语，一如一股清风，吹散了缠绕在许正阳心头多年的阴霾，许正阳突然笑了，
那终于揭开多年谜题的痛快，潘宁懂了。
是啊，从前自己永远因为保护着别人而时刻绷紧神经只看着眼下，而他现在依旧要做她的盾牌，不管未来如何。
——国王镇陆家大宅
邹欣玲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衣帽间里的杨倩儿亲力亲为的整理衣物，“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漠？”
杨倩儿的手刚刚放在一件银灰色的礼服上，听到这句话忽然顿住，但也不过片刻，“你说什么？”
“从他出现在Lucifer身边，你全都知道，为什么？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邹欣玲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杨倩儿冷笑了一声，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个问题，转过身，“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问题么？”
邹欣玲叹了口气，“Lilth，从你改名到现在的生活，我从不做任何干涉。我陪你走过风雨，但现在我只问你这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可是现在你仍然觉得你还可以踏踏实实做龙头吗？”
“我不懂你说什么？”杨倩儿的眼神没有片刻回避，只是淡淡的盯着她。
邹欣玲有些无奈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帮派的确已是昨日西山，弱化它也是Lucifer的遗愿，他做的每一步安排都是为了你和两个孩子。但你不回港城去见那些地头蛇，不跟他们打交道，我们真的很难在港城立足。”
杨倩儿歪了歪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有你就OK了，不是么？你去。”
邹欣玲终于忍不住了，“大小姐！我拜托你！我是话事人没有错，可我只是执行者管理者，真正的领袖是你！这就是龙头的意义！你的出现可以让所有我们港城的人定心，可以安抚上万帮众！你有没有想过，顾凯风巴不得抓住你的尾巴不放 ？是，你接受了我的建议，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想遵从lucifer的遗愿，继续用许正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奇奇怪怪的态度难保不让其他人看出什么。”
杨倩儿蹙了眉头，“你让我对他有什么态度？”
“起码有个公正的态度，起码偶尔给一点微笑。”邹欣玲无奈的说着，“他毕竟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一路走到你身边不容易。”
杨倩儿冷冰冰的看着她，忽而笑的不可思议，“那你希望我做什么？重新接受他？在我老公尸骨未寒之前就投入他的怀抱？我在你眼里是很水性杨花是吗？”
“你知道，你需要慢慢弱化你陆夫人的身份，现在你还需要那六个老家伙的支持，可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心为你？但即便如此，上面还有影子会，影子会也不会放过你的。我知道，Lucifer花了那么多年为了脱离他们的掌控，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维护了这个局面，但你想一刀斩断斩的干干净净是不可能的！看到郑家的下场了吗？占山为王的郑太福就算被招安了都难以保命！况且你觉得我们还有几个可用的人？火要空心人要忠心，谈咏娴小姐？”
杨倩儿转过身重新背对了邹欣玲，让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我知道了。处理完Lucifer的葬礼，我会叫许正阳陪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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