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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竞果,血牡丹
明知对肺不好,也要时刻呼吸煤烟,这是底层人公认而全世界默认的底道“命运”。
人为也,天漠也,可笑之至。
不富有,不贵重,就连空气都呼吸不到干净新鲜的;没有话语权,就只能被迫吸别人的二手烟。
这是“规则”。
从某种现实又有些发笑的角度来看,权力有利于健康,当然,要配以足够掌控的能力才可以,否则便是怀璧之孺,抢遭分杀。
世界本是森林,残忍是原画的颜色,冷漠是最初的色调,直到现在,画作内容变得丰富了不少,依然可以看到初时的冷漠。
世界的颜色从来就没有改变,江山易改本质难移,我们人类尚且是世界的一环,再伟大,只能修饰这片土地,这个家园。
连自己都翻修不了的蝼蚁,何谈整修大厦?那是天方夜话。
你能将天空变一个颜色吗?你能让土壤从此不再是深色的吗?
难度低一些,你能改变人类的基因序列吗?
或者,“种族”可以做到吗?
做不到,就只能保留原始的野性,努力的,一点一滴发展文明。
人类的发展于世界而言是水滴石穿,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是巨量,因为我们如此渺小,如此大胆,如此的敢作梦,拥有可视的魄力。
可视的魄力,是伟大的。
不可视的魄力,叫作内秀,锋藏于鞘不可破林。
而原始和其中的残忍,野性都是最美的颜色,是“上帝之色”其一。更改了,还能不能有此番美丽呢?
因为我们连自己都看不见,何谈看见上帝?何谈掌握祂的权柄?
何以不致天下大乱?
就如同快速发展的城市其实正在吞没“人情味”,或者,是在翻出新的,带有赛博盐分的“人情味”。只是,融于电子的遗物,终将彻底消失在迭代之中。
人类会在探寻中丢了自己,因为文明、发展这些和原始是相悖的。
而人情冷暖,善良明义,追根究底,这些都是“原始”的一环。
这是非要需要争议的存留问题,因为它关乎到了种族的发展和长远利益,人类亟探讨之。
未果也循循,总比踏腐要好一些。
我们要做的或许不是修改原始,而是透析原始,将它彻底研究明白,做自己宝藏的主人。就像终于降伏了喷火龙的小智,才能更加骄傲恣意地驰骋赛场,而不是被狂妄的兽吞噬。
你只有比野兽更残忍,才能降伏自己想要降伏的东西。
世界是狂妄的,这里武力为尊,文明不过是武力的外衣和装饰,撕开来,依然劣迹斑斑,膨勃伥野。
不净和永远含带着百分之三十的混沌,这正是人间这“蒸笼”的特色,也就是烟火气的固定组成成分,宛如玫瑰卷瓣。只有仙家配享纯粹的净流。
人生于混沌,身元混沌,自然必须以其为食——也就是蒸笼里的“包子”。其它的,吃了要坏肚子的。
仙家的清流,也非一般人所能受之。能享临一二,都是帝圣非凡。
“哈!全国罕见,当时听了这话有多飘,现在就觉得有多可笑,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自己挺像个傻*的,被卖了还在帮他们数钱……”
老虎还在碎碎骂,霸王的火气可不是吼几句就能发泄干净的,火箭发射完之后地面上尚且要收拾好久。更何况他还是个半青红半稚涩的小孩子,黏糊不清的情绪只会滋生出更多,就像未及时清理的脓,需要仔细处理。
可是,帝盛这座冷漠的工厂不会善待其中的所有人。
能恣意的都像硬糖,拥有过人的防寒本领。
尹煜佑看了眼分分钟之内就差不多清空的楼道,人全都挤去了电梯口,不知道楼梯间正在“非礼勿扰”的那几位有没有被围观。
算了,他也没有闲心去关注旁的事。
他扫了眼墙上的时钟,离上工时间只有半分钟了,怪不得刚才那些主播赶得那么急。
为了方便主播们看时间,主楼的每一层都悬挂了一个硕大的时钟,尽可能保证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可以看见。
尹煜佑一直觉得,这种做法也算是公司在从侧面婉约提醒着主播们牛马的身份,而且是时时刻刻。这也是一种温柔的蔑视和羞辱。
温婉的皇后羞辱人的方法之一是丢手套。
像高考冲刺阶段每所学校都会出现的横幅和板报标语以及鲜明的倒计时。
它们都起到了逗号和引号以及冒号的作用,其中还暗戳戳夹杂着感叹号的心思。
此处也一样。
人心总是暗流涌动,傍上实力之后争锋夺出。
时间最金贵,在帝盛,时间也最刺人。
秒针滴答滴答走过,步伐微小,声音却在每个人心里震出高度和大小不一的波浪,有的轻如落羽,有的重如塌山。
对于刚才那些赶急吃粮的主播来说,显然是后者。他们是滚轮内的仓鼠,为了不被甩出去,为了活着,只能靠着一双小短腿拼命奔跑,却没有任何主宰滚轮的能力,任何东西都可以轻易将它们丢出去。
它们的命不是自己的,太过弱小的话就会变成别人的物资。
物资自然没有人权,低位低价于人类。
但是对于尹煜佑这只无心滚轮上那些食物的另类来说,滚轮自然威胁不到他,他也没有必要按照上面的速率奔跑。
但是,那些随大流熙攘的仓鼠们也在努力为自己活着,尽可能抢一口新鲜空气。
哪怕吃饭的时间,尤其是名额实际上是很有限的,每天的饭点也有许多主播会尽可能挤出时间来吃饭。
毕竟这是人生延续的纲常之一,这就是小鼠们为自己争取的短暂闲暇。
他们中间和助理关系好的,就可以瞅准时间溜缝出来,将吃饭时落下的直播时常在之后补上,但是关系勉强的就没有这个权力了。
所以也有不少主播会帮助同伴带饭,往往来的时候一身轻,走的时候满满当当一身货,跟赶集的小贩情况正好相反。
还有一部分主播因为直播实在走不开,出来的时间太晚,只能去挤超市,这就造成一种很热闹的现象:每到了饭点,总有很多人踩着开工的尾线,化身疯狂麦克斯一路风驰电掣地搭着电梯赶上工。
实在是为了活着,不容易啊!
工作稍微一久,大家都明白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于是年轻狂妄的观念慢慢被改变,为了赚钱不得不忍痛切开时间吃饭,之后又加倍将精力投入直播当中,赚的钱却往往不够消耗在超市当中的饭费,于是也有很多人网购拼零食。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明明在赚钱工作,为什么生活却越来越穷,每个月都入不敷出?并且欠债这个开口还越撕越大,直到完全吞噬了那独草般的主播。
关于这种事情,公司里还有一个著名的笑话,在主播中间,尤其是私下的时候被口口乐传——
韩老板有一次面对走廊里下工之后饿到昏倒的可怜蛋儿,他天真而且疑惑地问道:“公司不是给你们提供免费的饭吗,三餐都有,怎么不吃饭呢?”
话问完,他给主播买的面包还要收钱,于是收获了一片寂静无声,四下里据说落针可闻,宛如肃杀的骨林,活靶子就是他。
尹煜佑听到的时候猜,当时背景的指针走音甚至都变成了效果最突出的滑稽感伴奏,滴答滴答,沉默地提示着忘性大的韩老板:是你们没有给主播留足吃饭的时机。
资本家耍得一手好心机,既榨了游水,还赚了声望。
表面功夫一流。
让低微的小人物面对狂澜和巧妙的压制无可奈何。法理也是他们的,情理也是他们的,道理还是他们的,只有苦是自己的。
大家倒是想吃饭,可是小主播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好些人到了饭点的时候助理根本就不放人,罚款离岗和继续直播只能二选一,想要勉强像个人一样活着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不少人因此被饿出了胃病。
而且挣钱都嫌时间不够,餐厅里也根本就没有足够很多人吃的饭量,做出来的还大部分都被员工们浪费掉了,什么职场餐厅,说是高管们内部的小灶和家庭厨房倒是挺合适的。
既然没有菜,还假惺惺的请什么饭呢?
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又虚伪。
但是为了赚钱,这口空饭不得不吃,就算是泥水也不得不趟。美好的生活就在对岸,那里尊严为衣,每种生物都容光焕发,渡河人只能望邻兴叹。
因为没有支持他们度过的工具,船只也没有一艘。
月光花死在希望到来之际,黎明杀死了黑暗,也杀死了无数被迫寄托在黑暗当中的生命。
黎明是神明,温柔、大义、磅礴而残忍。
祂看不见尘埃。
人为饭财两狂,于是拼命内卷,也被迫内卷,像一条条被卷进海浪里的咸鱼,无力到了好笑的地步,旁人想救助也败于大浪和它本身的过分脆弱,因为无从插手。
只能默哀一句保重。
有时候,不是人类冷漠,而是世界冰冷,规则无情。
打人的戒尺从来不是柔软的,就连鞭子也相当结实,脆弱不足以惩戒,所以原本柔软的人只能将自己打磨得或者韧性十足,或者坚硬冰冷。
不重,不开花。
无血,不生鲜。
这世界太沉闷,需要恶鬼作祟来调动活气。
这叫:以毒攻毒,极端思者以烩之。
尹煜佑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并不着急上工,哪怕迟到了也可以调整时间,他和小方的关系还不错,这点便利轻易就可以要到,要是不行的话,塞一点好处也就过去了。
而且马上要去庞绅勋的办公室了,以防万一,他在来之前就跟他说明了可能需要请假。
因为一旦进去那个特殊的地方,快则几秒,慢则几个小时,总之没有一些心理准备的话,总是会变得仓皇失措,像热锅里的鼠。
决定生死的断头台上,如果能够反抗,刑犯哪里肯乖乖就范。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主观意识者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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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题
白竞果
血牡丹
凡字金釜天,
空参难破禅。
廉餐不解淡,
汗滴富染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