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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收度——欲起
“不管这是众人合力还是单打独斗的结果,总之,他们在命运这条工作轴带上改变了自己的位置,从棋子变成了狡猾的机油,并且渗透到各个地方去,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和势力,弄得好像很厉害,其实不干什么实质性的活儿。”
“从无情又宏观的视角来看,这是很了不起的。棋子上天,哪怕只是‘它’的天,就像小奶狗上屋顶,不值得夸夸吗?”灿灿笑着,“只不过我们不是神明,不在其位,自然看不到那其中的精彩。”
“我跟大少爷你可不一样,普通人只顾着柴米油盐,就这样都占满了脑子,还总忘记一些事情,没有闲暇坐看山云叹卷帘。”老虎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不接受他刚才那个隐晦的玩笑。
尹煜佑觉得这事怎么有点奇怪?一个大少爷讽刺另一个大少爷,用的还是少爷这个词,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个词用得也很奇怪。
还有,老虎原来也会文邹邹地扯几句诗?
老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艺术小子,别这么看我,跟谁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似的!哪怕大学质量差一些,老子也是乖乖上了十九年学出来的秀才。”
“我肚子里的墨水是酸了点,不如你俩,要不然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但是烂秀才也是秀才,别TM把老子当成大字不识或者小学文凭的白痴!”
尹煜佑顶着诡异的表情看向灿灿,他掰着手指头数,“十……九年?”他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老虎癔症了。
灿灿没有给答案,而是笑着用下巴指了指老虎,示意他直接问。
尹煜佑便又看向老虎,突然语出惊人:“虎爷你留了三年吗?所以是十九年?稀奇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是个老古董呢!”
老虎气得想吐血,额头迸出青筋,以前没发现这小子这么不会说话啊!随即,他又想起向来只有耳夹敢这样调侃自己,再见故人影,他没舍得揍尹煜佑这朵致幻菇,而是别开头,恨恨地说道:“算上幼儿园不就是三年吗?老子的幼儿园是大班中班小班那种分级制度的,三年,一年一级。”
尹煜佑哦了一声,他对于幼儿园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刚才他是故意那么说话来调节气氛的,灿灿把场面聊得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他当然知道那样说话显得自己情商很低,但是没关系,只要气氛活跃了,大家开心了,哪怕只有一丝,让阳光透进来就行。
可是老虎有些不开心……
灿灿无辜地撇了撇嘴,“我的幼儿园一半是在家里上的,所以具体有多长时间我也弄不清楚,得问我爸爸,但是这种问题我一般不会拿去麻烦长辈。”
他坏坏一笑,“因为太无聊了。”
“你们!”寅边虎被堵得脑袋嗡嗡炸疼,欲怒还休。
没想到一个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私底下忒坏了,嘴皮子还老厉害。他就像个败将,哪怕嗷呜嚎叫着,再亮出爪子,也要被他们像皮球和毛线团子一样来回调戏。
他作为虎的尊严何在?!
可恶的逗猫怪!
他这样骂着,心里的那个自己却红了脸,显得十分可疑。
到底是青年人,葱色正隆,心性依旧是少年。
他们还年轻着。
这就是春花,灿烂满园。
合谋的两位肇事者淡然地看着老虎,脸上一副怪异的表情,像皱巴巴的树叶。
老虎解读了一下,那个表情大概没在说自己什么好话,结合前后语,意思应该是:总感觉他突然之间就成了年轻人中间的老古董,因为三个人里似乎只有自己的幼儿园上了三年。
想到这里,也不管答案是对还是错,老虎额头的青筋突突突又迸起来几根,他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这两个家伙莫名其妙的歧视是怎么回事?!!!
把他当宝宝豚呢?往白痴那号整?
同样是十九……哦不对十六年教育,怎么会出了这么两条漏网的电鳗?就知道欺负弱小耍流氓!
老虎委屈得想哭。
灿灿笑了笑,眼睛眯着,像两道月牙,他此时的神色又像是壁画上的菩萨,满脸无害柔和。
他把话题拉回去,主动为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解释:“好了咱们不闹了,午休的时间不够了,继续聊吧?”
见没人反对,他继续道:“在世界这台整体运作的机器面前,枢纽确实比棋子的作用要重要一些。这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在一台机器里,枢纽的数目是少于棋子的,这是常态。”
“这是常态……”尹煜佑不知道是没有玩够还是真的想表表态,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台复读机。
“呵!狡猾的狗东西们!!”老虎总觉得他这话阴阳怪气的,自己还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一时间气不过,越想越羞耻,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噗嗤——”灿灿和尹煜佑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挑了挑眉,暗语在秋波之间荡漾妙转:这头老虎是在玩儿一语双关呢!
会用语言技巧了,不错不错,这是进步!
尹煜佑冲银斑猫大小子露出欣赏的目光,里面三分真诚,七分戏谑。
“真是……够了啊!我不发脾气你们别把我当成白痴!太过分了!!”寅边虎咆哮着,额头上迸出一片密集的蜘蛛网,仿佛某种病毒进入了他的身体,于是皮包不过里。
为了不让血管贲张,这片网终于没能收住情绪,直接将那些压抑的火油给全浇出来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一喷即发,弹射力十足之后瞬间涝了一大片,稀泥涂大毯。
楼道尽头的几位主播受到波及,好奇地看了过来,却又马上被老虎凶了回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吵架?!”
一声既出,百兽伏寂,突然之间,楼道变成了动物园。
没有人敢说话。
这头霸王虎在帝盛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一号人,好多主播虽然跟他不熟悉,也没看见刚才吃饭时候那狼狈的一幕(帝盛胜在人多),于是单知道他这人不能招惹,遇到了就得装成哑巴赶紧跑。
“那个……离午休结束还有不到十分钟。”躺枪的主播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怕他们沉湎于“吵架”导致被罚款。
不过他说完就快速溜了,不敢多瞻佛眼——怕被闪瞎。
看了一下,时间确实不早了,灿灿开始作总结性的谈话:“这里密密分布的电子眼睛像一张蜘蛛网,又像是一块尼龙布,覆盖在人的身上,里面还沾着水,叫人相当的窒息。”
他看着四周,整洁的装潢之下是腐烂的气息,只要拿手指在松脱的墙皮上轻轻一刮,就能看到下面并没有去除的发霉和破旧痕迹。
华丽掩饰了乐园腐化和玫瑰枯萎的谎言,自由的人民用仅剩的金钱和美酒挥霍抛洒,佯装慷慨,以此掩饰罗马城的衰败和注定死亡的结局,好像它依旧维持着昔日的辉煌。
人间总是这么荒唐,竟然总还有人喜欢将废弃的游乐场当作新生的开始。
死亡之地哪里有绿芽?
灿灿来到这里之后没过多久就知道了,帝盛娱乐的所有建筑物都是在一片废旧的地方翻整起来的,粗略估算,翻修的成本并不高,甚至可以说低廉。
到今天为止,公司建成才不到四年,很多地方的墙皮就已经变成了洗过的棉布,皱皱巴巴的,还松软无形,手轻轻一碰就能揭掉一大片,仿佛马路上习惯了讹诈别人的那帮道德老王八,又仿佛是某些学校宿舍的豆腐渣工程。
帝盛娱乐这家公司充斥着谎言,称得上华丽的只有一楼的门面和重要角色经常待着的地方,比如需要露头露脸的大主播们使用的工作室和居住的公寓,以及领导们的办公室。
而这些仅有的,称得上抠门,或者说好听一些是斤斤计算的“华丽”,每一处都被恰到好处的运用在了应付上级检查,外界访问以及招聘新人的时候。
商人手里的钱没有一分会无意义浪费掉,哪怕是买他们的一时好心情。不过后来的这种情况并不算很多,最起码在帝盛内部并不算多。
灿灿初入公司,为了弄清楚自己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特地空出一段时间细致的了解过这里。
就在那个时候,经过他长期的观察,他发现帝盛的领导层们确实有钱,比家榜上的大主播们有钱,也比市面上开着饭馆和小店的小老板们有钱,但是充其量也就是上层小康的水平,经济富裕程度支持送孩子去国外不错的学校读书,但是继续往上却力不从心了。
不是因为帝盛不够赚钱,而是他们没有家底,再加上帝盛的“嘴”实在太多,每一张又都很贪婪,就像一只鸟妈妈需要喂养满窝的嘴,那种画面光是想想都让人要犯密集恐惧症了。
而有家底的人贪婪有度,会合理运用自己的欲望。
而不是被欲望主宰。
那些嗷嗷待哺的嘴,每一张嘴都像是深渊,吸干了底层的主播,还要吸干领头喂养它们的那个人。上不达秋,下难济青,中层便断梁,雀儿只乐得哀哀叫,不知母辛难,只记独饥苦。
每个人……可以说,每种物种从特定的共同角度上来说,都是自私的。
这是地球生态圈的“特色”,独种俱备,就像是人类的“身份证”。性格是生命特殊的身份证,不管是隐性的,还是显性的。
比如说,植物也有自己的性格,只不过从我们人类的视角上来看,它们是隐性的。
但是你不能说它不存在,否则人类未免也太自大。
迟早因此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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