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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阿佳,阿佳,我错了,木头真的知错了……”木青带着哭腔,奔跑着跪倒在柯力安的脚边。他刚触碰到柯力安的裤脚,就被狠狠地甩开了。然而,木青并未放弃,他再次起身,追上柯力安,又一次跪倒在地。这样的场景,在宫殿的走廊上反复上演,引得周围的常侍和宫人纷纷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声四起。
柯力安看着越来越多的视线投向这边,心中一阵烦躁。他猛地一把扛起木青,大步流星地朝木青的青鸾宫走去。
到达青鸾宫后,柳常侍早已等候多时。他迎上前来,面带微笑地传达了陛下的口谕:“陛下说,大帅常年戍边,京中的府邸早已荒芜不堪。如今大帅回京与木贵君叙旧,若住在军营里恐多有不便。因此,陛下希望大帅能留宿宫中。”
柯力安闻言,额上的青筋暴起,他怒声道:“这怎合规矩?哪有外男留宿后宫的道理?陛下不在乎,我还要脸面呢!我晚上去叡王府住便是,陛下不必费心。”
柳常侍却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恭敬地递给柯力安:“陛下说,大帅可以随时进宫,无论任何时候。”
柯力安紧握着令牌,仿佛能感受到其中的重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应下了。”
柳常侍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杂家这就去回禀陛下这个好消息。宫里的人已经更换过了,大帅可以放心。来,都跟杂家出去,大帅要与木贵君父子谈心呢。”说完,他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木青看着柳常侍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喃喃自语道:“他不是蒋邵叡的人吗?为何是他来传口谕?阿佳,皇上是不是又要害你了?”
“胡闹!”柯力安怒喝一声,打断了木青的话。柯力安走到椅子旁坐下,花白的头发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柯力安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仿佛想起了今天蒋毅华坐在龙椅上,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场景。
“力安,我们究竟有多少年未曾见面了?”蒋毅华轻轻挥手,屏退了殿内众人,只留下他们二人。一人端坐于龙椅之上,一人则跪于殿心。
“回皇上,臣已记不真切了。”柯力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蒋毅华缓缓起身,走下龙椅,来到柯力安身旁,轻声说道:“你并非记不真切,而是不愿记起。咱们两个老骨头,就不必再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起来吧,咱们去旁边的屏风后,共饮一盏清茶,如何?”
柯力安却依旧跪着,固执地不肯起身:“君臣有别,臣还是跪着回话吧。”
蒋毅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旁边拉过一个小凳子,坐在了殿中央。他凝视着柯力安,缓缓开口:“自从邵叡出生,你就再也没有回过京都。灿茹去世那年,我知道你偷偷回来了一次。你在怪我,但你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南疆,也与齐琉儿和齐家断了个干净。有你在戍边,朕才能安心入睡。”
“那皇上您睡得安稳,那灿茹是不是能睡得安稳。”柯力安猛然抬头,与皇帝四目相对。然而,他并没有在蒋毅华的脸上看到愤怒,反而是一抹戏谑的笑容。
“灿茹啊,她或许也是安稳的。毕竟,死是她自己选择的。”蒋毅华的声音透着哀伤,“我这一生,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得到了灿茹,另一个是放了她。”
柯力安的脸色涨得通红,他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坐在凳子上的蒋毅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殿内寂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然而,却没有侍卫前来阻止柯力安的以下犯上。
蒋毅华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微笑着说道:“朕就说让你坐着嘛,以前的那些混账事,总要有个了结。”
柯力安气得要命,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怒视着蒋毅华:“皇上想说什么就说吧。”
“灿茹啊,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漂亮,也没有那么聪明。但她就像一只活泼的翠鸟,天生就带着一股灵气。”蒋毅华陷入了回忆之中,“她当初与你一起来京都辅佐朕登基时,是朕第二次见到她。后来咱们一起经历了宫变,朕成了皇帝,还封了齐琉儿为皇后,也封了你这个老伙计为大将军。那时候的日子,多好啊!”
柯力安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再次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道:“臣不想再提起那些陈年往事,臣告退。”
“朕没让你退,大帅怎么就想走了呢?这次走了,大帅什么时候再跟朕聊天?大帅什么时候再跟朕要木青?大帅,你还走吗?”
柯力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为了木青,他还是强忍着怒气,再次坐了下来。
“朕迎来了吉理,朕的长子,随后又是第二个孩子,那是齐老最为喜悦的时刻,他的女儿成为了皇后,外孙一生下来就被册封为太子。齐老派来了灿茹与你,共襄太子的满月盛宴。那是我第三次见到她,她依旧那般美丽、灵动,如同一只在西部荒原上疾驰的豹子,轻轻地在你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齐琉儿曾对我言,你们二人将在吉禹百日之时结为连理,届时双喜临门,何等美事。然而,我为何要遂了外戚的心愿?朕是皇帝,为何不能将心爱之人留在身边?于是,在满月宴的那个夜晚,我给你们下了药,将她带入了朕的寝宫,强行占有了她。次日,我便册将他抬碟,封了位份。”
柯力安震惊地看向蒋毅华,而后者却笑得意味深长:“你们是否都以为我们是酒后乱性,或是她贪图富贵爬上龙床,又或是朕对她情有独钟想用封号强行圈进她?皆非如此。我一直给她服用软骨散,她无法言语,无法动弹,直至她怀上了邵叡,我才敢停药。”
柯力安已顾不上君臣之礼,一把将蒋毅华推倒在地。此时,一位手持匕首的常侍突然从暗处窜出,与柯力安对峙。
“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帅不过是一时激动,小古,退下。”蒋毅华躺在地上,继续回忆着往事,“我以为她已经认命了,然而并没有。她只是听从齐老的吩咐,在宫中照顾皇后,报答齐老的养育之恩。齐老病逝后,你去了南边,她便决定离开。”
柯力安拎起皇帝的衣领,将他拎到眼前,双目怒睁:“你什么意思?灿茹到底是怎么死的?”
“其实啊,这宫里,包括你,都是凶手!啊哈哈哈!啊哈哈哈!”蒋毅华笑得咳嗽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拍开柯力安的手,向龙椅走去,缓缓坐下,“朕入碟的子嗣不多,为了减少外戚干政,也不轻易册封嫔妃。皇后久久未能再次怀上龙嗣,而灿茹又怀孕了。力安,你知道吗?当时朕真的好开心。但是,灿茹小产了,并非他人所害,而是她之前生邵叡时心中郁结落下的病根。恰好齐老去世的消息也传到了京都,她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齐琉儿失去了齐老的庇护,自己又只有太子可以依靠。还有你,柯力安,你与齐家决裂了。”
蒋毅华笑着指着柯力安:“你不接掌齐家军,反而带着你的亲信去了南边。你羽翼已丰,却脱离了齐家。你说,齐琉儿能不慌吗?”
柯力安冲到蒋毅华面前,怒声道:“那是因为父亲手下的将士迂腐不堪!西边安逸又有商贾之利可图,南疆匪寇猖獗。我不愿再与他们同流合污,才会选择去南疆!这与灿茹有何干系!”
“是啊,没关系。朕不仅不怪你,还册封你为大帅。可是齐琉儿恨啊,她开始给灿茹养身子的药里下毒,毒性越来越重。那时南疆局势不稳,朕也未曾察觉。等朕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了。朕那天想杀了齐琉儿,灿茹却拦住了朕,她笑了。朕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她笑了。她告诉朕,这毒是她自己喝下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药有毒。但那是她的阿姐,是她欠齐琉儿的。她求朕给她个恩典,让她自己选择死法。”蒋毅华颤抖着手掏出一个木头小猫,摩挲着,“朕允了。她服了剧毒后,点燃了蕙兰宫,没有给朕留下任何念想,也不想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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