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补录四-余曦篇2
“怎么了？怎么哭了？”
你只是不停地摇头，说没事没事，却哭得越来越厉害。
我拍了拍你的背，跟你说没关系，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的。
可你推开了我的手。
“老师，你讲了这么久，应该累了吧，你回去休息一会吧。”
这是这一世的你，第一次拒绝我。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于是只好卜了一卦。
哈哈哈哈，卦象真令我开心啊！
你好奇那条长廊中许许多多的房间都是拿来干什么的，于是趁我出门之后，除了最后那间被上锁的实验室，你将每一个都走进去看了……
都是，上官水荷的东西。
或者说，我和上官水荷，还有两个孩子的东西。
因为骗婚，我心有愧疚，所以她物质上的需求，我一一满足。那些繁多又复杂的衣物首饰、化妆品、收藏品等等，你看不懂它们的昂贵与稀有，只是被它们的外观与数量惊得目瞪口呆。
那些房间里，还有我在你来之前提前藏起来的婚照、婚戒、结婚证之类的东西，以及两个孩子的日常用品。
在很久的后来，在你离开了我以后，我时常望着这条长廊，直把它望到底，又想起你哭的模样，我便直接把这里的灯都拆了，又弄出无形的墙让这儿一片漆黑，连光都照不进来……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我会因你的眼泪而开心吧。
你在吃醋吗？
这一世的我，竟然这么快就让你对我生出了男女之情吗？
一世复一世的努力，有回报哎……
我推开你的房间，正看见你缩在床上，对着白墙抽泣，肩背一颤一颤的，却在我推门而入后很快就乔装成睡着的安稳模样。
“婷婷，你还好吗？”
你背对着我，缩得几乎要将脸贴到墙上。
“我说了我没事。还有老师你，你怎么能……怎么能不敲门就进来呢？要是我在换衣服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越说越激动，边哭边斥责我。
“婷婷，你是不是……喜欢老师？”
我只问了一句话，你便转来涕泗横流的脸，满脸惊羞地看着我。
却没有回答。
真令人难过。
“擦擦脸，睡个好觉吧。”我退出了你的房间。
现在想起来上官水荷，我心中依旧是满满的愧疚……
上官水荷，确实很喜欢我，但我早已多次婉拒她。直到某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卜你的未来，卦象竟然生出了一条若有似无的长寿线！虽然细微渺茫，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可那条线的前提是，我得与上官水荷结婚。
“如果我没有性能力，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还患有无精症，你通过手术也没法孕育我的孩子。”
“啊……没事的！我不介意！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罢了，与其它无关！”
“那，我们结婚吧。”
我骗了她，可她很高兴，以为我之前的拒绝都只是因为这方面的事……
那晚我有点失眠，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天眼身份，算卦能力……怪力乱神之事，你会信吗……大抵只会当作我这个狼师引诱你的谎话罢……
胡思乱想之时，我却听见房门轻轻地“吱呀”了一声。
是你。
你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走到我的床侧。
那时的你是什么神情呢……
我到今日都不曾知道。
我只知道，装睡好累。我必须控制好眼皮不跳，睫毛不颤，呼吸不急，心跳不乱。
可面对你，我做不到。
我只能偷偷地动用法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熟睡。
对我做点什么吧，什么都可以……牵手，拥抱，接吻，爱抚……就像我们千年来的生生世世那般……
我一定不拒绝你。
但你什么也没有做。
你只是站在那里，可能，凝视了我好久好久……
终于，我感到细微的呼吸靠近了我的耳侧，你的一缕发丝青涩地垂下，悄然撩拨了一下我的发梢与耳尖。
你的唇近在耳畔。
你说：
“是。”
是你迟来的回答。
我想将你一把拉入怀中，我想热烈地倾诉我对你的爱意，我想告诉你我与别人结婚的真相，我想告诉你我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可我不能。
这一世，我是你的教师，是有妇之夫，是将死之人……所以我不能够、也没有办法，再去肆无忌惮地爱你了。
所以我只能继续像死尸一般躺在那里，只能让你像来时一样蹑手蹑脚地离开。
“对不起。”我想。
之后的几天，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相处着，好似那一天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直到有一天，我为你讲解一道物理题时，你变得不太专心。
“别发呆，看题，认真听。”
“嗯。”你颤着音回我。
可你只是专注了一会，很快就又将目光偷偷地多次瞟到我的脸。
“我很好看吗？”
“嗯……”你应得更加小声。
啊……
你知不知道！
我面对你的时候，克制到极点才能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你这样……搞得我更加专心不了啊！
“婷婷，你……”
喜欢我吗？
明明那晚我已经知道答案，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但你竟不给我问的机会！
你竟然直接就很快地轻啄了一下我的脸！塞回了我的问题！
“啊……老师，我……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你，羞赧得想逃……
“回来！”我一把拉回了你，你跌坐至我的大腿上，被我紧紧地抱住了。
三十多年……我三十多年都没与你接过吻了……
以致于那时我的唇舌，掠夺得太过强势。你傻愣愣地呆在我的怀中，让我的吻裹挟着你的舌热烈地缠绵起来。
你的心跳得剧烈，脸也憋得通红。
待我放开你时，你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婷婷，我……我……”于是惊慌失措的人变成我了，紧张得想逃的人也变成我了……
所以我也确实逃走了……
那天我从学校带回来的语文提纲里，作文的主题是“良师益友”。
你在那一纸简朴的方格纸上，写了一封满怀爱意的书信赠予我，即便你知道，那些内容与得分点相去甚远。
“喜欢您的：陈婷婷
2014年10月31日 ”
你应该得0分，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满分。
写点什么吧……
我也喜欢你。
其实我很爱你。
跟我在一起好吗？
但我什么也没有写出来，红笔的尖头在空白处顿住，直至洇出一小片胭脂红的时候，我才回过了神。
我只评了一个字：
“阅。”
你很难过，吃饭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偷偷地掉了眼泪。
我给你递了纸巾，你抬手推开了我的手：“那你讨厌我，为什么要亲我？”
“我没有讨厌你。”
“不讨厌的话，是喜欢吗？”
“那……也没……”
天！我应该好好地照顾你、辅导你，当你普通的保姆和教师，直到这一学年结束……可我怎么让事态发展成了这样！
“那我知道了。”你起身走了。
“婷婷，”我叫住了你，你的泪眸充满希冀地回望我，我却轻易地刺碎了它，“老师和学生，怎么能在一起呢？更何况……”
更何况……我都活不了多久了。
“更何况，老师还有家室，对吧？”
你从兜里掏出那篇作文，它本是被你细细地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可那时的你却直接粗蛮地将它撕开，甚至，撕了个粉碎。
“老师就当没看过吧。”
空荡荡的房间里，那一方餐桌上，我为你做的饭菜都慢慢地凉掉了。
我跪坐在那一地碎片前，对着它们发了很久的呆。
时间滴答滴答，晚上十一点了……
又十二点了。
有点困。
我将那些碎纸片一片一片地拼凑在了一起。
紧凑一点，再紧密一点……
但这也改变不了它已经四分五裂的事实。
所以我用了点法力，让它们变成了原本完好无损的模样。这对我来说非常轻松，但它再也没法轻松地承载住，它原本想传达的感情。
沿着你折过的痕迹，我也把它折成了一小块，放在了口袋里。
而就在这时，从那长长的走廊深处，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开门声。
我赶紧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以为你只是出来上个洗手间，或是找点东西吃，没想到你竟又蹑手蹑脚来到了我房间里。
你这次说的是：
“老师……我也想跟你结婚。”
你把像是熟睡的我盯了好久，最后钻入了我的被窝里。
你紧张地想抑制住你发颤的身体，可在这么一个小小空间里，就连你紊乱的心跳也沿着着我的经脉闯入了我的心里。
你缩着腿，把头埋在我的腋窝里，细细地嗅，一只手也轻轻地抱住了我的腰。
“晚安。”你说，带来点温软软的气体抚过我的左耳。
装睡真累啊……用术法压抑住自己也很累……
我好想抱你，你怎么能困得这样心安理得。
你的呼吸逐渐平缓均匀，可我却清醒得像一条疯狗，想了很多不该想的下流事……
我侧身抱住了你，全身都紧紧地贴着你。
你……
是你啊……
我们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这样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了……
你怎么能以为我真的熟睡了呢？如果我没有用法力压制自己，你知道我会对你做出些什么吗！？
而那时的你，瞬间全身都僵住了，偷偷地吞咽着口水，紧绷得不敢动弹一下手指，原本已经平稳了的呼吸和心跳也变得很乱。
我像个变态似的沉醉于你的心悸与慌乱，所以每当你快睡着的时候，我的手就在你身上换一个位置抱着。
于是生怕我醒来的你，一晚都没睡好。
黎明时分，我翻了个身背过你，离开我怀抱的你如获大赦，赶忙战战兢兢地逃走了。
第二天，无论是上课还是吃饭，你都止不住地翘起嘴角。
你真可爱啊。
但我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你也钻进我的被窝了。
第三天也是。
而第四天……
你在上课时强撑着眼皮，最后终于倒在了桌上。
看着你趴桌睡觉却还紧握着笔的模样，我发现我竟然一点儿也止不住笑意。
“现在知道困啦？那晚上怎么不好好睡觉呢？”
熟睡的你没能听见，但也许这句话可以钻入你的梦境里去敲醒你。
我将你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掖被子的时候你竟迷迷糊糊地醒了。
“老师……”
“嗯。”我应你。
“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那天要亲我？”
“我没说不喜欢你呀。”我说。
“那就是喜欢嘛……”
“睡觉吧。”我理了理你的碎发，施了点带着睡意的术法。
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你伸出来一只瘦瘦小小的手牵住了我的手指：
“余曦老师，我真的好喜欢你……”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