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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罪
那场赦罪大典过后,轻尘便走了。
他终日游走于频有妖邪进犯的人界边境,逢人不称仙,也不称道,只说自己一介散人闲散走江湖,除去一剑再无牵挂。
仙门百家再没人见过他。
……
犹记当初从寄月楼读到二人故事,霁月在心里谴责轻尘到大半夜。及至第二片魂魄归体,获悉了真相首尾,方知耳听当真为虚。
过去的若干年,轻尘也难过至极。
“看来白皮怪物的计划开始得够早。”羲泽对轻尘与朱颜故那荡气回肠的爱情悲歌并没多大感想,冷静分析着阳气一事。
霁月的思绪也跟着回归正题,微眯着眼从那点老掉牙的往事里抠细节:“确实,自朱颜故首次将那东西交给戮凋起,鬼王殿便时常传出戮凋的得力下属染怪病‘暴毙’的消息。”
“暴毙?”羲泽冷嗤:“分明是借元阳调和阴气,到仙界作威作福去了!”
“但我听说仙君都是有数的,一旦凭空冒出好些个陌生面孔必会叫人起疑,反而容易打草惊蛇。”霁月食指绕着发梢,这是她思考时的惯用姿势:“而且仙君身陨必伴星坠,若要对其痛下杀手并取而代之,势必难做到瞒天过海。”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羲泽食指一下下轻叩桌沿:“哪怕再精湛的易容术也定有破绽可循,纵使叶放囿于不谓林,仙界却仍有其他耳聪目明者,长年累月下来,不至发现不了端倪……”
眼见霁月那可怜的发梢都要被她摧残坏了,羲泽食指落下重重一叩随即收手:“此事日后议吧,先将东留之危解了要紧。”
翌日上午,霁月重游夏闻颐书房,从那儿顺走了好厚一沓宣纸。
轻尘他们解了醉仙香,而今行动自如,又得益于通讯符跟传送符的便利,只要留一人在房中把守,余下的人出入都很是方便。
隔天清早,一张张明晃晃的罪证便整齐登上了东留城闹市两侧的围墙。
谋害皇帝,既为不忠,也是不孝;
勾结陆相,残害陆芊芊并栽赃七皇子夏闻景,不仅不悌,甚至泯灭人伦;
私设地牢,小厮婢女频频失踪一事,更是给夏闻颐披上了一层恶鬼的外衣……
为免造成恐慌,羲泽特意隐去雅御的部分未提。
告示在东留城掀起了轩然大波,禁卫军撕得再快,也难堵悠悠众口,极力镇压反倒欲盖弥彰,一时间种种流言与猜测愈加甚嚣尘上。
凡事一旦发生过,就很难不留任何痕迹。而根根蛛丝盘根错节,一旦有心捋下去,连成蛛网便足以吞噬失心背德的蚊蝇。
流言一路从市井蔓至朝堂,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从前力挺夏闻颐的官员纷纷执起笔杆,对其大肆声讨。皇帝病榻前的几案上,十道奏折里约莫九道半为着此事。
短短一夕间,东留城风向全变了。
雅御在烈阳高悬时寻上门来,他进了屋一言不发,僵笑配上沉郁的双眼令人见之悚然。
他不说话,羲泽也就不说,他一条腿抻直一条腿半曲,就这么歪在榻上回视他,姿态放浪,神色悠然。
两人都很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的是霁月。
如今她魂魄已回来两片,正午一过便要现形。于是,两方沉默的僵持间,她颇为尴尬地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
被这一打岔,雅御收了戾气,体面寒暄:“一早便听说公主殿下能现形的时辰又提前了些,真是恭喜了。”
霁月存心气他,也学着他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得亏你把我们关在这儿,我才得了这机缘,真是多谢了。”
雅御盯了她片刻,轻笑一声不再理会,终于步入正题:“今晨外头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
羲泽与霁月俱不接腔。
“二位就不好奇么?”雅御问。
“我们不好奇,你就闭嘴了么?”羲泽伸手颤巍巍地端起茶盏,茶水在途中洒落大半,显然是醉仙香未解的虚软无力之态。
雅御摸出帕子擦拭榻上茶渍,他擦得很缓慢,借此让压迫感随动作打着旋一圈一圈地发散,末了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再演下去不大合适吧?”
羲泽深以为然,重重“嗯”了一声以示赞同,反问:“那请问阁下这张皮打算几时撕破呢?大家又不是朋友,再这么违心笑下去也不大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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