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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殿下,您有喜啦!
83.殿下,您有喜啦!
不多时,帐外传来人声,说是蛮医求见。
封语站在门帘后面,回头看向太子,却见主子已经闭上眼睛睡下了,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放人进来。
魔国多风沙,阴山脚下又是污秽之地,殿下本不应该亲自到此巡查。可他性子执拗,每天准时到场不曾有过半日懈怠,任何人都劝之不住。
封语瞧见主子眼眶下面的乌眼圈,沉吟片刻还是拉开了帐帘,对外面求见的蛮医说道:“悄声进来,动作轻些。”
那蛮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穿的乃是奴隶常穿的灰色麻衣,衣袖和裤管满是破洞,露出黑黝黝的手脚来。
这种人平时连接近太子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为太子把脉了。
封语并不嫌弃他,毕竟身份再高的奴才也还是奴才。而且看他模样老实,少不得点拨几句,叫他莫要冲撞了太子殿下,完后才容许他走进帐篷。
老头子多半已经猜到帐子里的贵人高不可攀,进来之后不敢乱瞟,只将视线钉死在自己的脚尖。他知道站着的年轻人也是他惹不起的人物,所以特别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是人族?”封语从头打量他一番,稍微消除了戒备,语气也随和了些许。
纵观两域各大种族,人族的武力值是最低的。他们最擅长的其实是灵体修行,历史上往往能够涌现出灵觉方面的圣人。可惜肉|体极度孱弱,而且寿命太短,所以在其他种族眼里不足为虑。
如果有人想要刺杀太子,应该不会派遣纯正人族才对。
“回大人的话,小的本是大郢西陇村人,由于学过一点药理,因而流落到此讨口饭吃。”老头弯着腰杆小声回道。
封语点点头:“那你过来看看吧。我家主人近来抱恙,半个月前偶感风寒,咳嗽了八|九天,前几日才勉强止住。可他仍然食欲不振,夜间睡不安稳。”
他对陆郁风十分了解,说起生活细节也是条理分明。一通介绍下来,老者已对病人的情况了解了八分。
太子睡下了,一动不动安静得宛如一樽白玉娃娃。他们在旁边说话也都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蚊子似的讨论着上位者的病情。
老头问了许多细节,眉宇之间不再像刚进来的时候那样忐忑,大起胆子提出:“请容小的为贵人把脉。”
封语一口回绝。
太子殿下何其尊贵,莫说是现在地位跌落低谷,就算彻底失去太子之位也仍旧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存在。何况他现在当了凤族的儿媳,怎么能让外人随便触碰身体。
老头遭到拒绝之后不免犯难,直言自己能力低微,不敢妄下定论。另外提醒封语,热咳病是有潜伏性和传染性的,早期发现还有得治,末期就希望渺茫了。
奴隶场损失了上万名壮劳力,都是死在这个病上。他说的这些都是他们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啊。
封语忍不住再次看向自家主子,然后凝眉问道:“难道真的染上了热咳病?你有几分把握?”
“不高,”老汉摇摇头,一张皱纹横布的苍老面孔展现出了有别于自己身份的坚定气魄,“我反而怀疑贵人患的不是热咳病,而是另一种病症。”
“什么病?”
“日月入怀,熊罴有兆。”
这话说得隐讳,可是封语还是听懂了,当即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日月入怀,意为喜得贵子;熊罴有兆,暗指孕育男胎。
封语从主子口中听说过,君成空自己吃了避子的丹药,况且两人宿在一起的次数并不多,这孩子是如何怀上的岂不成了一大谜团?
说不定是误诊呢。奴隶场的医者不一定可靠,再加上对方连脉象都没有摸过。
“你过来,为我家主人切脉。”万不得已之下,封语也只能做此决定了。
那老者听得此话,颤颤悠悠走近几步,揣着双手来到了躺椅前边。而后低头看向病人脸面,浑浊的老眼莫名一亮,表情倒是起了细微变化。
陆郁风天生一头红发,有着西域人特有的深邃五官,兼之肤白胜雪,说是倾国之姿也不过如此了。
此刻他正陷入昏睡,眉宇之间凝结着愁绪,细密眼睫竟也遮盖不住眼下的青乌。这模样叫人看了实在忍不住心疼。
老者恍神片刻,才将右手蹭在衣襟上面擦拭干净,然后跪在地上轻轻按向贵人的手腕。
岂料太子殿下突然睁开眼睛,凛冽的目光扫向蛮医老者。须臾之后似乎接受了眼前情境,又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主子,是蛮医在给您看诊。”封语连忙在他身边轻声解释。
“嗯。”陆郁风应了一声便不再动了,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半睡半醒的样子。
老头在他手腕上按压了不到一会儿,就将手指抽了回来。封语见状立马从怀里掏出布巾为主人擦拭刚刚被人碰过的地方,顺便把人叫醒。
太子睡不安宁,脸色带出些许不悦:“情况如何,说吧。”
“回贵人的话,小的可以肯定,您是喜脉无疑。只是坐胎时日尚短,脉象时有变动,容易忽视过去。”老者语气笃定地回答道。
陆郁风再次睁开眼睛,这次再也没有半点困意,直接坐了起来。吓得封语慌忙扶住他的手臂,怕他惊到腹中凤胎。
“本宫有孕了?”陆郁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那日他与君成空同|房之后,小凤凰一气之下服下了避子丹,令他再也没有了指望。正因如此,他才放弃了对凤族的谋算,准备和君成空结成同盟。
为此,他还跟外祖父翻了脸,魔国那边也回不去了,变成孑然一身。此后一心只想跟君某人精诚合作,双方不再暗算彼此。
这半个月以来,与其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夫夫,不如说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转变成了合作伙伴。
可是……可是凤胎突然又有了……
陆郁风低头看向软甲遮住的肚子,那里依旧平坦,用上按上去还能摸到结实的肌肉。这里面真的有了一个孩子?
君成空吃了避子丹,后面同|床那几次都不算数。如果真有孩子,也是那日将他灌醉之后得到的。
想到这里,陆郁风心情沉重,眼神也不再像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那么柔软了。
“好,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小的明白。”蛮医冲他磕了个响头,然后站起来低着脑袋往外走去。过程当中没往贵人身上乱瞄一眼,表现得非常老实。
封语在后面跟了两步,手中聚起魔气想要杀|人灭口。可在动手之前却遭到了主人的制止。
陆郁风等蛮医走了之后才叹息道:“算了,放他走。一个小人物而已,本宫不想见血。”
“主子,您肚子里……”
“我也不清楚。这些天总是觉得身上难受,没想到是这个。”
“您怀了身孕,回去之后马上告诉大君。他知道自己做了父亲肯定会高兴的。”封语难得欢快了语气,蹲在主人身边仰望着对方。
他们从少一块儿长大,表面上是主仆,其实情同手足。陆郁风对他比对两个弟弟还要仁厚,所以他对太子的情义也比其他人都要深重。
主子如愿以偿怀上凤孙,他当然为他高兴。
但是陆郁风却开心不起来,反而扣住贴身侍卫的肩膀,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可能不会感到高兴,说不定还会……”
“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会杀了我和道儿,巩固他的权势。”
陆郁风想到君成空为了避|孕,居然给自己下药,态度之坚决可见一斑。如果知道他那夜之后还是怀上了凤胎,会不会狠心杀了道儿?会不会连他一起除去?
谁说得准呢。
太子脸上满是苦楚,神情悲凉地说道:“我和他不适合做夫妻,还是像现在这样当盟友比较好。回去之后什么也不要说,别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这样真的好吗?”封语抬头看着自己一向敬重的主人,小声劝道,“四个月后,您的肚子就该出怀了,到时候大君总会发现的。”
“还有四个月,不急。如果他当真不愿意接受,本宫便离了他罢……”陆郁风心里并不好受,一想到君成空可能对道儿不利就觉得心中酸楚,甚至由此滋生了绵绵恨意。
反正那人现在还不知道他怀孕了,不如看看那人的态度再说。
要是君成空对他们父子真的没有半点情义,那他就带着道儿离开他……
陆郁风心里这样想着,一切悲惨、软弱的感觉仿佛都离自己远去了。他重新露出微笑,扣着封语的肩膀把人拽起来,“今后要更加小心保护本宫了,先道一声辛苦。”
“殿下说的什么话。”封语看他终于又有了笑容,也跟着忘却了忧愁。
“今天早点回去,你去跟场主交待一声。本宫昨晚写下的诏令也直接拿给他,让他看着办。”
“是,我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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