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水眸

　　“我去，我手被土豆烫到了。”

　　过了门卫室，我赶紧把土豆艰难地掏出来。衣兜里一大股油炸食品的味道，并且校服整个右下角都像是被熨斗刚刚烫过一样保持着高温。

　　不管怎样，土豆是拿进学校了。手被烫到一点点，也算有了回报；我心里默默盘算着，可以去教室门口尽情享用这垃圾食品了。

　　“没关系一会就好啦。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怀念这个土豆的味道呢，不过说真的每天都吃，还是会觉得腻呀。”

　　叶子总是这么坦然，而我也渐渐习惯了，什么也不去管。

　　晚自习很快又到来。

　　班上有一两个比较爱管闲事的同学见我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随口说了句，“诶，你今晚上不逃课了呀？”

　　其实这种问题不是很好回答。不过，我总有更拽更找抽的方式答复他们。

　　“嗯啊，前阵子逃得有些累了。今晚要休息片刻咯。”

　　这话要是被老师听见，不知道要被鄙弃到多远去。

　　所谓休息不过是发呆，这东西早已成为自己的好伙伴，尤其是在晚自习的时候。

　　整个人像是大病新愈，呆滞又迟缓。

　　我回味着一小时之前吃掉的土豆，番茄汁的甜味似乎还有残留。

　　其实在吃土豆的时候，以及在叶子说道以后离开这里的时候，我都很茫然——就自己现在这副状态，遵从着当下的教育体制，还有什么前途。

　　唯一的学习道路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离开这里，又还能去哪。

　　我花掉大约二十分钟，独自围绕这些没用的问题思考来思考去。

　　随即我把手放进校服兜里乱挠，居然抓出一条糖果。方才想起之前在买文件袋的时候，为了用掉零钱，还买了糖果。

　　怎么突然就给忘了呢，这东西现在可以提不少神呀。

　　我很麻利地甩了一颗糖果到叶子的桌子上，在她正在看的书本上面，她小小吃惊，显然也是忘记我买糖果到事实来。随后表情很快转变为微笑，我俩就那么对视了好几秒。

　　后来谁也没再说话，老师坐在讲台边的小桌子旁。

　　整个教室非常安静。以至于我们在偷偷吃糖的时候，都要尽量小声地剥开糖果外壳。

　　有那么几下子，心悄然落地一瞬，随后又随着不定的意识飘向教室外，越飘越远。

　　像是在自我催眠，然后梦游。脑子里满满都是幻想，总之就是没在学习。

　　第一节晚修课快结束的时候，老师忽然小步跑出教室。

　　我和叶子打赌，一定是去厕所了。一那么急促，二又是提前离开，再者就是，老师是向着厕所那边去的。

　　于是两个人没完没了又极其无厘头的对话就开始了。

　　“你说她会不会没有带纸啊？”

　　“要不我俩给送过去吧。”

　　“还有还有，如果我俩也在，就可以恶作剧一下。洒点水在她脸上，然后就跑，哈哈哈。”

　　“找死吧你。”

　　“去你的头呢。”

　　学校的厕所设计很是奇葩，每个隔间的门都被拆掉，然而每个厕所又确实是独立的。这无疑导致了最尴尬的场景发生——两个人若是选了相对的俩蹲位蹲下，因为没有门，可以把对方一览无遗。

　　我们嘻嘻哈哈地说着这些无聊的话题，看看时间，马上就会打铃了。

　　我突然站起来说，我要去找鹿玩。叶子懂我的意思，于是她也站起来，帮着我把桌子拖到了最后一排。

　　鹿又在看动漫，桌子刚挪到鹿的附近，下课铃便响起。

　　整个教室瞬间嘈杂起来，就连走廊外面也是。

　　“这一天就快结束了。”

　　“对啊，感觉好快。可是又好难熬啊。”

　　“我只想说，咱们都是浪费时间大使。”

　　“这也是万不得已呀，别说那么不好听嘛。”

　　“哪有哪有，这是相当文艺的说法。”

　　“你俩又要在最后面玩一个小时啊。”叶子之前一直扮演听众的身份，突然来了这么句话。

　　“瞧你这说的，好像你在前面不玩似的。你应该说，我们都要再玩一个小时，然后就放学了。”

　　教室前方由于我课桌的挪动，极不协调地空出一块来——叶子旁边“离奇”出现了小空地。但其实了解的人都知道来龙去脉，早就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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