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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医馆见闻
已易容成一个普通帅哥的玄扶着我下了马车,迈步走上前去。
这个医馆门前照例站了两名青衣少年,见有人来,笑脸相迎,一人礼貌地低声将我们延请入内。医馆不大,三四十平方的大小,左边有七八个人在排队等候取药,两个二十来岁、看起来很稳重的青年正带着礼貌的笑容忙碌而又有序地称量着草药,熟练地打包,交给对方,亲切地嘱咐对方注意事项;右侧长椅上坐了十来人等候大夫问诊,看得出真正的病人并不多,多是丈夫陪着妻子,母亲哄着孩子,孙女搀着爷爷,后面的人边等候,边低声地闲聊,在他们前面一排四位大夫面前各摆着一张桌,这四位大夫三男一女,年纪都不算老,二十出头到四十岁间,但都举止沉稳,专心地替你把脉问诊,间或低声询问。
我们的进来并未惊动众人,那个引路的少年将我们领到长椅那,就礼貌地告退了。玄扶我坐下,我们耐心地等待,同时游目四顾,打量着大厅里的人,留意着他们神情态度。
“两位小哥请了,你们也是来求医的兄弟?看起来很面生,不是本地的吧?小兄弟的脸色不大好啊,不过别担心,李大夫的医术很好的。对了,我叫铁虎,是这镇上打铁的,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我对这小镇很熟。”正四处打量的时候,坐在我们前面一个个头不高,但人很壮实的青年汉子,呲出一口相对于黝黑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的牙齿,友善地冲我们笑,他旁边坐着位身怀六甲的少妇,虽不够白,但也相当秀气,正与前面一位婆婆在细声请教一些生儿育女上的事情。
“这位大哥请了,我们兄弟的确是路过这里,连日赶路,我兄弟有些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大夫。大哥是本地人吧?旁边那位可是大嫂?恭喜大哥贵子临门了!”玄客气的言辞让我忍不住笑,他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孺子可教。
“哈哈,不瞒大说,我们镇上最有经验的稳婆说了,我媳妇怀的是个小子!哈哈,我周铁头成亲才半年就有了儿子,这下,我那铁匠铺可就有人接手了!”壮实青年仰头开心又得意地哈哈大笑,白牙闪闪发亮。
“原来周大哥是位铁匠,难怪身体这么壮,看来大嫂一定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恭喜了!”玄微笑着拱手为礼。
“多谢了,哈哈!大兄弟也该努力了,争取早日娶个老婆,也好照顾你兄弟,你没成亲是不知道,有个老婆,就是方便!”周铁头拍着玄的肩膀哈哈笑着,突又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就是有点罗嗦!”说完,偷描了旁边的老婆一眼,又哈哈大笑。
我偷笑着欣赏玄那连耳朵都红起来的脸,可惜他脸上进行了局部易容,若是原本的面貌,不知是何等地动人、诱人!
唉!想想就忍不住叹气,虽然五年前我们都明白了彼此心意,可那时我还是副小孩样,又是在都城,他虽心动也无法做什么,等回到山上,闲杂人等虽少了,可却多了个牛皮糖!师伯们还好说,只要做好一日三餐,上、下无茶点玄要吃时,多做点就行,可师祖可就不一样了,那几乎是嘴巴不能有一刻闲着!一见我,二话不说,立即嚷嚷要吃东西,都不知道他那么瘦小的身子,那一大堆食物都装到哪了?
也因此,师祖中气十足地追在后面,他的后面追着的三师伯辛苦地好言相劝,而前面玄拉着我,绕着一心山跑给他追的情形,三不五时地在一心山上演,周围的山中动物们早就习惯了,趁早早早躲好,免得被恼羞成怒的师祖给顺手宰了撕吃了下肚那可就冤枉了。
所以两年前三师伯前脚一走,我和玄也脚底抹油,跟着溜了。身边终于没有了阿猫阿狗,可以享受二人世界了,我的身材也终于拉到了一米六多一点,虽然跟他一米七八的身高比起来,仍然是小矮子一个,可总算也是一副少年的形象了。
在外游历的日子,让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汲汲营营的我着迷于这异世风情,欣赏美景、品尝美味、四处探险,做做试验,治治病人,每天都有新东西接受,每天都都玩得很尽兴,每天一躺下就累得马上睡着了,且虽我一再保证,玄依然担心我那底子不好的身子,没办法,尽管经过我自己和三师伯的调养,我的个子虽抽高了,可还是那么瘦,脸色也偏苍白,教他一直无法放心,故而一直也不肯更进一步,他的牛脾气,在关乎我的健康方面,就发作得异常彻底,连我也无可奈何。
伸手悄悄握住他的手,拇指轻骚他的手心,他震动了一下,反握住我,连同我的拇指,一并紧紧握在手中,不用看,他的脸一定更红了。
“咦?大兄弟,你也不舒服啊?你好象有些脸红,是不是……”看似粗豪的铁匠没想到还挺细心的,脸贴到玄近前,关心地用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劳周大哥关心了,可能是走了太多路,热的缘故吧。”玄慌忙避开,还不放心地偷瞄我的脸色。
“对了,周大哥,这几位大夫医术真的好吗?我看他们年纪都不够老哦。”为免他继续尴尬,我连忙换上一副好奇的样子问着直爽的铁匠。
“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人不可貌相!这几位大夫虽年轻,可都曾经到帝都的大学院里学习过,是受过宫里的御医指点过的!是……”
“不好了!大夫!大夫!不管是哪位大夫,快救人啊!张家儿子溺水了……”突来的叫喊打断了周铁匠的话,紧接着响起的急促脚步声更是让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
很快,一男子背着一个小孩跑进来,他身后是一哭哭啼啼的妇人,徒劳地不断扶起那孩子软绵绵地搭在男人肩上的脑袋。
散乱地坐在长椅的人们连忙让出一条路,轮到看病的人也忙让开位,四位大夫也起身,让那男人把小孩放到众人让出的一张长椅上,马上开始紧急抢救。清理干净小孩口腔里的秽物,由一位大夫给小孩做起人工呼吸,同时,又有一位大夫现场讲解起人工呼吸的要点、适用情况,叮嘱一旁围观的村民再遇到这种情况要立即组织自救,千万不能坐等大夫来,以免贻误时机。
那位大夫往小孩口里送了几口气,就开始按压小孩的胸部,然后又送几口气,再压,反复了十来分钟,小孩.突地“哇”地吐出几口水,咳嗽着哭起来,众人不禁欢呼,他的娘亲更是扑过去抱住他,高兴得又哭又笑,四位大夫也放心地舒一口气。
“不好了!不好了!王家儿子腿摔断了!大家快让让!让让!快,快!轻点!别碰到了……”四位大夫一口气没出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几个人护着一副担架闯进来,后面很快有跟来哭哭啼啼的年轻妇人和老婆婆,以及哭叫着追上来的孩子。
四位大夫连忙上前,把担架引导进里面一间静室。担架上躺着个青年汉子,很是健壮魁梧,可惜此刻脸色苍白地昏迷着,左腿膝盖处骨头从肉中刺出,小腿扭曲,右腿鲜血淋淋,用撕破的衣服胡乱绑着,看不出来伤在哪里,只看见布条已被血渗透。
几个伙计训练有素地提着几个医药箱过来,又有几个伙计过来帮忙疏散人群,安抚病人家属。
众人一边低声议论,一边探头张望,有好心的大妈过去安慰病患的家人,告诉他们那些大夫医术很高明,让他们不必担心。只是室内情形看不到,只看见伙计们拿着各种工具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
在众人议论着的时候,有伙计飞快地窜出来,跑出去安排马车,病人家属惊疑不定,众人议论再起,不久病人被推出,已包扎停当,但有一位大夫出来,告诉其家属病人左腿伤势严重,这里的条件不足以治愈,故而转往县医馆,请他们派人跟随。
其家属闻言大哭,在大夫的催促下,其弟被派出来,坐上医馆专用马车,随同一位大夫和两个伙计一起出发。
人已走了,留下的众人虽仍有人低声议论,不过已渐渐恢复医馆原有的肃静。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老婆和孩子!求你们快救救他们!快……”又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伴着带着哭腔的求救,把人们刚放松的心神又提了起来,唉,这个下午,医馆注定不得安宁。
闯进来的是一个满天大汗抱着个不住叫疼的孕妇的瘦小中年汉子,后面跟着同样满脸汗水的稳婆,伙计们连忙推过来一张床,中年汉子一放下妻子,就抓住一位大夫的手,连声的求大夫救救他的妻、子,伙计连忙劝开他,把他挡在静室外,由那位女大夫带着几个女伙计和稳婆进入静室。
静室里不断传出孕妇的惨叫,以及伙计和稳婆“用力、用力”的鼓励,随着时间的流逝,孕妇叫得更惨,声音几乎变调,里面一阵忙乱,外面的准父亲急得几乎要破门而入,被伙计们强行拉到一旁坐下,里面传出女大夫严肃的声音:“不行了,开刀吧!”
又是一阵忙乱,之后没再听到孕妇的声音,更多的工具被拿进去,热水一盆盆端进去,血水一盆盆端出来,严肃的气氛让外面的人也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看着,直到一个伙计走出来,带着汗水笑着对坐立不安的准父亲道恭喜,人们才跟着松了口气。
外面的人闲坐着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次周铁匠没有凑热闹,紧张地伸着脖子往里望,时不时不安地望望身边的妻子,显然在担心妻子。
“周大哥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象,何况不是还有大夫坐镇嘛。”我出声安慰道,同时捏了捏被那一盆盆鲜红唬白了脸的玄。
“还好、还好,幸好你是男子,幸好你不必……”如梦初醒的他一转身紧紧抱住了我,将头埋在我肩窝里,颤抖着说。
“不怕不怕!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没事的,没事的……”我连忙回抱住他,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
“咦?大兄弟,你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快,你都坐不住了,来来,让大夫先给你看,我们不急,来来,大家先让让,让这位大兄弟先。”热心的周铁匠连忙向邻居们嚷嚷。
“不用不用!多谢了各位,我兄长并没有病,他只是有点晕血。”我连忙辞谢了那些热心的村民让出的位子,玄情绪激动无法抬头,我保持着圈着他的姿势在他背后拱手为礼。
“哦,原来是这样,要不小兄弟你先来吧?这医馆里什么样的病患都有,谁知道待会又会来个什么病人,大兄弟有这个毛病实在不适合多待,你们还是早点看完早点离开吧。”周铁匠爽快地说。
“可是大家都排了那么久的队,我们刚来就插队……”
“没关系了,我们也不急,闲着也是闲着,小公子的兄弟有晕血的毛病,在这呆久了,没病也变成了有病,小公子还是先来看吧,我们不急。”我为难的话被一位热心的大嫂打断,热热地盯了玄几眼,笑着将最前面的位子让给我,周铁匠也不住催促,其他等待的人也友善地冲我们笑。
“如此,我们兄弟多谢了!”我起身深深一礼,拉着已抬起头但仍有些苍白的玄走到最前面。
“小公子那里不舒服?”替我诊治的大夫三十来岁,温和地问着的同时,将我的胳膊拉过去把脉,仔细地查看了我的眼睛,又让我吐出舌头观察舌苔,最后告诉我我脸色苍白是因先天体弱,兼之旅途劳顿,虚火上升,所以烦躁难眠,开了药方,让我到一旁捡药,叮嘱我按时喝药。
我微微一笑,那了药方道谢离开,玄让我坐着,他自己去排队取药。周铁匠过来关切的询问,我如实相告,并且告诉他我们的马车出了一点小毛病,问他能不能帮忙修理一下。
周铁匠看看还排得长长的队,过去跟妻子交代了几句,他妻子向我这里望了望,我送过去一个微笑,他妻子点点头,很快周铁匠回来了,等玄取了药,就跟我们出来了。
我们把马车赶到周铁匠在街上的铺子里,马车问题不大,只是有几个钉子掉了,有的地方松了,经周铁匠一阵乒乒乓乓的敲打,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宣布:好了。
我掏出准备好的药丸递过去:“周大哥,相逢即是有缘,这颗药丸有助于孕妇益气提神,周大嫂即将生产,这颗药就送于周大哥,算是你帮我们修理马车的费用吧。”
啊?有这种好药?那就谢谢小兄弟了!等我媳妇生了,你们两位再经过这里,可一定要来补喝一杯酒啊,哈哈!”周铁匠不疑有他,爽快地收起来。
“那么周大哥,我们就告辞了。”我和玄向他拱手告别。
“好,两位一路顺风!”周铁匠笑呵呵地说。
“承你吉言。”
我们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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