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海鸥:我们的春天未曾到来

作者:浙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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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街第一单生意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孩子拉着家长的手,脚步轻快却又带着几分好奇与犹豫地走了过来。起初,大家只是远远地站着,像一群小心翼翼的探索者,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静静地观察着——毕竟,我们几个半大孩子在东街摆摊补衣服,这在当地还是头一遭。摊位前渐渐围了一小圈人,他们的眼神里交织着各种情绪,有好奇,像是在看一场新奇的表演;有打量,仿佛在评估这几个孩子到底有几分能耐;而更多的,则是犹豫,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衣服破了要补,谁都希望找个靠谱的师傅。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褪色汗衫的老大爷背着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踱了过来。他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皱纹,每一条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他眯着眼,那眼神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沉稳与犀利,先是看了看我们摊开的布头,那些布头颜色各异、质地不同,有的柔软细腻,有的稍显粗糙,但都被我们整理得整整齐齐。接着,他又看了看小军哥哥手上正认真整理的针线,那针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忽然,他“嘿”了一声,这一声,打破了摊位前的宁静,像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一般,齐刷刷地聚了过来。李柏川眼睛一亮,那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赶紧脆生生地应道:“能!爷爷您放心,保准给您补得牢实!”小军哥哥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衣服,他那双手,虽然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却透着一种沉稳与专注。他摸了摸那薄得快透光的袖口,仿佛在感受衣服的“伤势”,然后点点头,便低头开始穿针引线。
      “几个半大小子,能行吗?”一个穿工装裤的大叔抱着胳膊,站在人群中,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那神情就像在审视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兵,“别是闹着玩的。”他的话,像一阵冷风,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寒意。他的手指轻轻一动,仿佛在强调自己的质疑,四周忽然就静了些,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小军哥哥,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拿出真本事。
      只见小军哥哥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那针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在布料间穿梭自如。那针脚细密匀称,仿佛是精心绘制的图案,一层薄薄的同色布衬在里面,像是给衣服的伤口敷上了一层温柔的药膏,外头再用相称的线细细织补,手法又快又稳。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专注的轮廓。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处磨损就被妥帖地遮盖加固,不细看几乎觉不出补过,仿佛那处曾经破损的地方从未存在过。
      周围渐渐聚拢的人群并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像一群被吸引的蜜蜂,围绕着这个充满奇迹的摊位。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像金色的丝线,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跳动的光斑,那光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在为他加油助威。
      人群里起了细细的议论声,像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这补法倒是少见……”一个提着菜篮的中年妇女凑近了些,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小军灵活的手指,仿佛要从那手指的动作中看出什么秘密,“瞧那针脚,走得密实,不是胡乱缝几针了事。”她的话,带着一种对技艺的赞叹,也让周围的人更加好奇。
      她旁边戴眼镜的老先生推了推镜框,那镜框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他慢悠悠地说:“手法是老派的,我母亲以前就这么补衣裳——先衬里布,再走暗线,讲究的是‘补而不显’。现在街上裁缝铺都用缝纫机‘咔嗒咔嗒’轧过去了,很少能看到这么精细的手工了。”他的话,带着一种对传统技艺的怀念与感慨,也让大家对小军哥哥的手艺有了更深的认识。
      有个年轻妈妈领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探索的欲望。年轻妈妈指着摊子前那块用毛笔写在硬纸板上的价格表,轻声念给孩子听:“破洞,小号两毛,大号五毛……开线一毛五……哟,倒是不贵。”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比对面裁缝店便宜一半还不止。”这价格,对于那些生活并不富裕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小军哥哥将补好的汗衫双手递过去,那动作恭敬而认真。补过的地方平平整整,他用装着热水的搪瓷缸子当熨斗,仔细地熨烫过,那搪瓷缸子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磨损处如今覆盖着一层颜色几乎相同的细软布料,针脚沿着原有的布纹走势,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仿佛这件衣服经过了一次神奇的蜕变。
      老大爷接过去,手指先摸那补丁的里侧——衬布柔软服帖,没有一丝硌人的硬边,就像抚摸着一层轻柔的云朵。他又把袖子凑到眼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布料,眯起眼审视着每一道针脚,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在鉴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阳光斜斜照过来,穿过那补丁,能看见细密匀匀的缝线影子,像给旧布料织进了一张看不见的网,牢牢地守护着这件衣服。
      “里子也包了边……”老大爷喃喃道,手指在内侧边缘又摸了摸。这是老裁缝才肯费的功夫,防止断线头摩擦皮肤,每一个细节都体现着对顾客的关怀。他抬起头,看向小军,用力拍了拍小军哥哥的肩膀,那掌声清脆而响亮,“好小子,真有两下子!”他爽快地付了钱,嗓门洪亮,“这下好了,这衫子又能穿一夏!”那声音里充满了对小军哥哥手艺的认可和满意。
      王磊从挎包里掏出一沓裁得方方正正的旧作业本纸,那纸张虽然有些陈旧,但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他又摸出那支总别在耳后的铅笔,那铅笔已经被磨得有些短了,但依然陪伴着他完成每一次的书写。每当有人补好衣服、付完钱,准备离开时,他就会笑呵呵地递上一张纸条,那笑容灿烂而真诚,仿佛在传递着一份温暖与信任。
      “您收好这个,”他声音敞亮,带着热忱,那声音在人群中回荡,“这上头是我们住的筒子楼门牌。衣裳要是有啥不合适,或者往后还有要拾掇的,尽管按这地址来寻我们小军哥!”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顾客们感到安心。
      人们接过那巴掌大的纸条,都低头细看。纸是普通的横格纸,背面还有没擦净的算术草稿,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我们曾经的学习时光,但正面用铅笔清清楚楚写着:
      南城第三筒子楼
      三单元 207
      找小军补衣
      字迹算不上漂亮,但横平竖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每一个笔画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地址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三单元”几个字,生怕人找不着似的,那小小的箭头,充满了对顾客的贴心关怀。
      “这倒是周到。”戴眼镜的老先生把纸条对折,仔细收进上衣口袋,隔着布料轻轻拍了拍,那动作轻柔而珍视,“有个凭据,心里踏实。”他的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也让王磊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年轻妈妈接过纸条,念了一遍地址,抬头问:“平常啥时辰在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盘算好了家里那几件需要拾掇的小衣裳,以后都能有个放心又实惠的去处。
      她这一问,像是问出了周围好些人的心思。正准备离开的老大爷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等着听答案。那位戴眼镜的老先生本来已经走了两步,闻言也推了推镜框,侧耳细听。连旁边几个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的街坊,也都不由自主地往摊子前又凑近了些,脸上露出“我也正想问”的神情。空气中那份好奇是具体而温热的——它关乎一件磨毛了领子的衬衫,一条绽了线的裤子,或是一件心爱却破了口子的外套,是不是都能在这个地址,得到妥善的安置。
      “除了礼拜天上午我们固定来东街,平常都在筒子楼!”李柏川抢着回答,眼睛弯成月牙,那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我哥他手快,晚上点灯也能做活。”她的话,让大家对小军哥哥的手艺和敬业精神有了更深地了解。
      老大爷把纸条和找回的零钱一起塞进裤兜,拍了拍,那动作充满了满足,“成,记住了。咱那片也有几家衣服破旧的,我回去说道说道。”他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人群中播下了传播的希望。
      一张张小小的纸条,从王磊手中递出去,带着铅笔的木香和手掌的温度。它们被收进妈妈们的布兜,塞进爷爷们的烟盒,或是夹进工人的笔记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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