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模拟

　　南音笙想去一个不一样的城市。

　　这座城最好远离涿州和三秦，并且与两地有较大差异。

　　这座城的居民最好热情真诚，能够消磨她异常的情绪。

　　还有一点，她希望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南音笙坐在牛车里对着地图挑挑拣拣，最后在白山黑水和上江两地游移。

　　是寒冷的北方，还是炎热的西南？

　　南音笙想着想着就开始走神。

　　只有一小节枝丫的藤蔓在牛车的小案上挪动，挪动幅度很小。

　　它被老黄牛啃下，主意识近乎消亡，只剩下模模糊糊的本能。

　　本能在惧怕与之共处的神秘

　　想逃，想逃的远远的。

　　南音笙按住了一片往外挪的叶子，藤蔓猛震一下，装死不动了。

　　“继续啊。”南音笙松开叶子，用一只手指推它，“快跑，我保证不拦你。”

　　藤蔓又抖了一下，继续装死。

　　“不跑吗？不跑的话…我正好饿了”

　　藤蔓一秒都没坚持住，叶子和枝丫踢踏着跳出小案，疯狂往外滚。

　　它滚到了车门处，被厚重的帷幔拦下。

　　某种意义上，只剩下本能的藤蔓居然比全胜时聪明。

　　它知道横冲直撞逃不了，于是往后滚了一截，又加速往前滚，期望借助力离开帷幔。

　　它失败了，被厚重的帷幔纠缠。

　　这次它不再往后退，凭借一腔蛮力往前挤。

　　南音笙在藤蔓即将挤出时开口。

　　“外面是空间裂缝，好多神秘衍生物不小心掉进裂缝里，直接就去见了终焉，真可怜。”

　　拼命想冲出帷幔的枝丫呆住了。

　　南音笙露出笑，“当然，也有能在空间缝隙里生存的神秘衍生物，比如老黄牛。”

　　“不过老黄牛走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好心的神秘衍生物自己送上门，给它加顿餐。”

　　枝丫懵了，进也不敢退也不敢。

　　纠结中，牛车很明显地颠了一下，枝丫腾空。

　　南音笙从细枝和嫩叶上看出了惊恐。

　　只会靠物理手段的藤蔓终于想起自己是另一侧的居民，收紧的力量漫延开，细小的枝叶膨胀、攀扯。

　　眨眼间，半截车厢内爬满藤叶。

　　现在它不会掉进空间裂缝了。

　　南音笙没有受到影响，一只手撑起下巴，好整以暇。

　　雅南书被挤到角落，一直安静的它骤然暴起。

　　书页翻开，扯断了缠住它的藤蔓。

　　随后大片透明扭曲的触肢从书页里涌出，它们一边尖叫一边撕毁了目之所及的绿色。

　　南音笙今天特意换了一件充满生命力的绿色裙装。

　　“杀”红了眼的触肢无所畏惧，张牙舞爪地奔向独坐在里侧的神秘。

　　原本同样兴奋的雅南书发现状况，吓的一抖。

　　“啪”

　　它及时合上自己，发出沉闷的响。

　　许多触肢断在书外，顷刻间化为墨色尘埃。

　　……

　　……

　　寂静

　　牛车内寂静如夜

　　车里的神秘衍生物一个比一个僵硬，全在假装自己是死物。

　　特别是雅南书，它第一次在南音笙面前暴露本性，从意识到书页都透出惶恐。

　　它害怕神秘抹除它的意识，如藤蔓一般，如书内所有记录的异常和神秘衍生物一般。

　　但南音笙只是扫了雅南书一眼。

　　她拿起又只剩下一小节的藤蔓，确认还能用就将之放到一边。

　　位置正好和它之前待的一样。

　　不过现在它不会跑了。

　　藤蔓旁，摊开的地图依旧崭新。

　　“还是在上江地区选吧，白山黑水三地距离涿州太近。”南音笙的声音在寂静空间里回荡，车架咯吱咯吱的，偶尔回应两声。

　　老黄牛的蹄子在空间里踩出无数无形的印子，这些蹄印兜兜转转，最后落于地图上的墨点。

　　……

　　上江地区，雾城。

　　南音笙捏了一个清淡的脸，迟疑一下，还是从车厢内走出。

　　街上人来人往，十个人里找不出两头黑发。

　　南音笙不过是定了几秒，就被人困住了。

　　“老师，你这是战国袍吗？哪家店买的？还是手制？求链接啊！！”粉色汉服的姑娘拉着墨绿色襦裙的高个子女生，激动的边跳边尖叫。

　　“我们可以拍照吗，老师，合照可以吗？天！老师你太有气质了！”穿着清逸但是带着厚重假发的矮个子女生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她旁边站着好几位穿着飞鱼服的…女生，脸部都很立体，不吵不闹，看着沉稳持重。

　　不过她们的眼睛一直往南音笙身上瞅，稳稳当当围成一圈，把站在中间的南音笙衬得格外纯良。

　　飞鱼服群里推出了一个人，不露齿咧嘴笑，“老师，你的CN是什么，一起游场吗？出临时剧本吗？”

　　南音笙：“……”
　　南音笙没听懂。

　　在场没几位黑发，还都聚集在她周边，叽叽喳喳像一圈乞食的幼鸟。

　　外围，其他戴着各色假发，身穿非函夏历代服饰的小鸟也偶尔伸长脖子，往她们这边探两下。

　　好在小鸟们很有礼貌，南音笙拒绝后，大都念念不舍的走了。

　　粉色汉服和绿色襦裙的女生还没离开，犹犹豫豫地想说什么。

　　“怎么了？”南音笙牵着假装自己是模型的老黄牛，温声道，“什么事都可以说。”

　　粉裙女生被南音笙表面的温柔迷惑，“老师，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像问问牛车模型在哪定制的？可以聊聊吗，我请客去喝杯奶茶好吗。我们真的特别需要。”

　　她边说边瞅老黄牛，心思显而易见。

　　南音笙正想拒绝，就看见绿裙女生紧张到快撕坏袖子的手。

　　紧张且恐惧，如从悬崖下望。

　　拒绝的话一转，南音笙拍拍牛角，拿出手机。

　　“加联系方式可以，其他就不必了。而且黄牛不是模型，是活牛。”

　　粉裙女生啊的捂住嘴，绿裙女生无意识后退一步。

　　南音笙将所有反应收入眼底，“我知道不能带活物，先走了。”

　　说完，牵着老黄牛往街口走。

　　“老师等一下！”

　　绿裙女生几乎是跑过来拉住了南音笙的衣袖。

　　但等南音笙站定，她又像被烫了似的收回手，小脸惨白。

　　异样太明显，好多人都往这边看。

　　绿裙女生的表情更糟糕了。

　　“老师，先别走，我们去那边好吗？”她指了指没什么人的角落，“可以吗老师，去那边休息一会吗。”

　　看起来快哭了，小可怜。

　　南音笙维持着温柔的笑，握住绿裙女生的手慢慢走到角落。

　　这孩子的心热烈跳着。

　　如鼓

　　如火

　　南音笙仅用人类的耳朵就能听见。

　　特别是，当她们隐藏在角落，牛车挡住其他人视线后，这鲜活心里的血变得炙热急促。

　　等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壶酒，颤颤巍巍说送给她时，人类的心和鲜血各自为营，竞争着，嘶吼着，差点挣脱这孩子的胸腔。

　　“还有事情吗？”南音笙假装没发现异样，“我真的要走了。”

　　绿裙女生闭紧嘴，揪着衣服一直摇头。

　　“好。”

　　南音笙拿起封好的酒壶，似乎闻到了熟悉的酒味。

　　晃眼间，人来人往的现代城市仿佛变成了酒气氤氲的池边。

　　这里只有涓涓流水和奋力捣粮的劳作声。

　　不，还有其他……

　　幼儿消瘦，手提重物跟着大人，亦步亦趋，眼里的痛苦混杂天真。

　　他们衣不遮体，他们盯着发酵的粮食吞咽，他们紧闭着嘴，等到月亮爬到屋顶，他们跟着大人挤进发臭潮湿的草棚。

　　大的那个孩子颤颤巍巍，问坐在地上的大人。

　　“阿母，主人会喜欢我吗？”

　　更小的孩子抱住大人，侧头听大孩子说话。

　　她仅仅是听着，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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