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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应官真的过来了,我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东道主是我才对,应官反倒比我放松很多。我拉着他在学校里逛了满满一圈,最后还是他说想见见我的同学。
我就陪着他到乐团里去了,大家都在,但是地上桌子上沾满了奶油和彩带,大家顶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花脸就齐刷刷转了过来看着刚到的我们。
我忙举起双手,朝应官解释:“平时不是这样的……”
“Oh,my gosh!”一个女生惊讶地捂住了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Kai突然跟狗一样扑了过来,我神经一抖,忙把应官巴拉到我后面,就这一下的功夫,Kai已经全身扑了过来,靠在我身上,奶油糊了我一身,还要挣扎着越过我和应官握手:“哦哦!您就是那位吗!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和你结芬!”
什么鬼,说什么呢!我气死了,一下子力气就上来了,扯着他的后领不顾他的死命挣扎,把他拖到椅子上摁住,他歇斯底里地朝应官求救,倒是很会认大小王。
我手下力气虽大,但其实也心虚得很,便忍不住没底地回头去看应官。他正看着我们,隐约露出几分莫名的放心来。我就下意识松开了手,走到他旁边,一一介绍。大家都很高兴,上来握了好久的手不放。除了Kai,他被我强制要求去洗一百遍手再回来,真是的。
我鲜少听应官说起英语,一时间听他们说话恍了神,等旁边的人拍了拍我才发现应官正看着我,我一愣,道:“我在想能不能让老师唱我写的英文歌……”
他微怔,侧眼道只是想让我去看看L他们过来没有。我应好,却有些不放心,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来叮嘱他们不要欺负应官。大家哄堂大笑。
这叮嘱确实属实多余,应官被围坐在中间,倒好像成了什么稀世珍宝,备受围观。但是基于长时间相处的认知,把应官独自放在毛毛躁躁的这群人中间,我还是放心不下,便拖着L他们一路飞奔回来。
场面却比我想象得和谐许多许多,就连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都处理好了,整洁干净得让人不可置信这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大家在唱歌,应官正坐在旁边伴奏,我便顿在门口舍不得进去。L却绕过我,大咧咧地坐到大家旁边,忽然间特别大声地跟着唱了起来。大家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居然没管他。姜思名他们便也很高兴地坐了过去,拿起旁边的吉他,卡着拍子融进了应官的旋律里。
我想我是真的开始热爱音乐了,从前应官问我时,我分明很不确定。但是我现在却无比确定,他们和音乐就是我想要的全部。
我们玩了一下午才离开。散场的时候Kai居然还哭了,眼泪汪汪的,L便逗着他说话。结果刚要出门,突然间一大批学生涌了过来在乐团门口喊应官的名字。我那时才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应官在这里的受欢迎程度。Kai也不哭了,红着脸和应官说他在社交平台上发了和应官握手的动态,此生无憾了。
很好,我又想揍人了。结果应官没和我说上两句话,却和成千上百的学生都说了好多句。我愤愤地站在旁边看,有些郁闷,却又止不住地开心。那是真的应官,不是我想象中的。
过了好一会儿,应官都没休息过,脸色都没变一下。L他们腿都麻了,跑到外围看着我们。我便顾不得应官的意愿,走过去想让大家散开了。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女生却突然在人群中撞开了我,往外面挤出去,边面色不善地说:“人太多了,根本讲不上话。”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不理我们的吧,在他耳边喊了那么久都和没听到一样,算了吧。”
他们在说应官?我皱眉,想问她们,却被挤着只能看她们走远。
应官当然不会故意不理人,我那时只以为那是太吵了,应官没听见。
“好了,老师要休息了。”我走过去驱散有些拥挤的人。
应官却道:“没关系。”
我脱口道:“我有关系。”
他顿了下,没再说话。最后还是弄到有点晚才回去。我想做饭给他们,L吵着说怕被我毒死,我扛着电饭锅就冲他而去。关键时刻应官却轻轻把他推走了,场面便成了我跟抱着个炸弹似的傻站在应官面前。
他看了眼锅里的米,轻声说:“去吧。”
我就愣愣地回去洗好米插好电,回过头却发现应官不知何时也进了厨房里来,静默地处理其他食材。我如电流穿过全身,看了他一会儿,才亦步亦趋地颠着步过去,声音也说不大声,问:“老师,我做什么?”
他似乎没听见,只是低着头专注手下的功夫。我便自行搬了张小凳子,凑到他旁边择菜。
最后还是我掌的勺,L并没有毒死,还把我留给应官的鱼肚肉给吃了。基于此,第二天搭飞机的时候我们都故意不和他说话,他话多得憋不住,只好又去骚扰应官,应官却素来是懒得搭理他没头没脑的东西的。
我那时还没有意识到,三年来我的产出究竟有了怎样的收获,甚至还在姜思名他们几个鬼鬼祟祟地从机场厕所溜走的时候鄙夷了他们一波。姜思名想拉我一起溜,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应官还在外面,我实在也并不需要。L诡异地微笑着拍了拍姜思名的肩膀,说让应官陪我就好。
应官行李不多,我便都揽了过来,和他并肩走着。他话似乎比从前更少了点,我却没注意,一股脑地捡着从前没和他说过的事情说。他神色放松,眉眼间流露出舒展的平和,我便定了心神,放缓了语速。
我顾着看他,没有关注周围的环境,他却突然间有了些许的凝滞,我便有些紧张起来,想问他怎么了,就在那一瞬间,能掀翻天盖的呼喊声如浪潮般淹没了我。
“钟夷商!钟夷商!——”
那是我永远不能忘却的声音,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以这样的声浪呼喊我的名字……我从未忘记过那一瞬间灵魂的撼动,以至于我的从业生涯中永远铭记着那一刻的声浪,从未让自己忘却过那些诚挚的喜爱。
后来很多人都会说我是百年一遇的天赋型歌手,可是应官总是在那里,永远闪烁着,照着我这颗顽石。
我其实很没有经验,被围了起来,却很没有见过世面似的愣着傻笑。我那时才明白应官的感受,那些围上来的真心值得耗费无穷尽的时间回应。
应官只是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带着安静的目光。他看着我,我不自觉地慢慢放松了下来,至少不会抖着手跟别人握手了。
到最后要走的时候,我回头去找应官,才发现他似乎始终看着我,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分一毫。我几乎控制不住地笑,应官居然也淡淡地笑了。
他一笑,我便肥了胆,朝应官哭诉已经很久没有吃那些好吃的东西,然后拖着他的行李和我的,拉着他满街满巷地窜来窜去,到处吃吃喝喝。
其实我都是买了塞给应官,起初应官还吃几口,后来就不让我再买了。我不听,他便真的严肃起来了,我只好跟着他回了学院去。
FED还是那样,安静、宁和,无忧无虑,只是似乎由里到外翻新了一遍,熟悉之中难免有几分陌生。
我走得比应官快,进了门就直奔应官的办公室去,应官却在后面喊我:“夷商。”
我回头,他道:“走这边。”
我以为他是想带我回FED看看,便道:“先去老师办公室好不好?”
他却说:“办公室在这边。”
我仿佛挨了一闷棍,过了一会儿闷声“嗯”了声。应官沉默片刻,道:“我带你去看看,和以前一样的。”
其实并不一样,连地理位置都差了好远。我跟着应官过去,才发现门敞开着,里面传出细微的声响。
我越过应官,看见办公室里有个十分年轻的学生正在收拾应官的桌面。应官喊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惊喜地看着我们。
我恍惚地看着他和应官打招呼,应官向我介绍了什么……从前也是这样,那时在应官办公室里的人是我,如今却已然成为了别人。
我杵在那,想他怎么能让别人做这些事情呢,闷声说:“我来打扫吧。”
那学生一愣,看了看应官。应官朝他道:“早点过去上课。”
然后他轻轻拉过我手里的行李先走一步,我就闷声在他后面跟着。走了几步,他停下来等我。我跟上去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他却不继续往前走了。
“夷商。”他轻声叫我,“你已经不需要做这些了。”
我便忍不住说:“可是一直都是我在做的。”
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特权,怎么我一走,全部东西都变了样了。我看着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可理喻。
他静静看着我,最后却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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