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同游

　　他们才做没几回，十八式都用过了。
　　幸好当初没买一百零八式……

　　这小子太坏了。
　　学了招式后，能变着花样玩儿他。

　　啧，事情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奚翎侧头枕在臂上，看着某人的马尾，心里长吁短叹。

　　若知道今日下场凄惨，在招惹这臭小子前，他一定会权衡一二。
　　他虽这么想，可心里一丝悔意也无。

　　之后几日，大家兢兢业业赶路。

　　那汉子被迫活了这么多日，知道自己不好死。
　　即便想咬舌，他们也会救他回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于是他主动进食，但还是一声不吭。

　　离风莲城还有三日路程时，官道旁都有大江相伴。
　　风裹挟江水而来，清凉舒爽。

　　而他们看着一艘艘船漂流而过，很是羡慕。

　　腾赤云嚷嚷，“下次运镖，我想走水路！”
　　“以咱们的资历，还不够呢。”腾碧霞道。

　　奚翎问，“要干多少年？”
　　这事腾碧霞可清楚了，“跟着水上镖队，走两年以上。”

　　“这也太——长了。”腾赤云抱怨。
　　腾碧霞继续泼冷水，“泅水要好，还要学掌舵、停泊等等，比架马车难多了。”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走路吧。”
　　腾赤云蔫儿了。

　　“风莲城船多，据说有许多户人家以船为家呢。”奚翎靠在车壁上笑吟吟道。
　　北煜与他坐一辆马车，代他驾马。

　　“不错，多好玩儿。”夏幽然很有兴趣，“不如我们住画舫厢房吧，听说还可以租住一条小舟过夜。”

　　奚翎正想回话，忽然看到北煜脑袋动了动。
　　不妙。

　　“小舟多不安全啊，无人掌舵，第二日岂不是要飘到下游去。”
　　奚翎看江上的船顺水而下。

　　夏幽然：“风莲城有个湖泊，里头的水不怎么流动，不会飘到哪里去的。”
　　“来都来了，当然要去享受一番。”腾赤云来了兴致。

　　“若那时候来一场雨，就更好了。”
　　北煜说着，回头瞥了奚翎一眼。

　　“好什么，地上是水，天上还要下雨，这不得淹死我们？”
　　奚翎摇摇扇子。

　　他知道，北煜是想趁雨声嘈杂，做点好事呢。
　　被弄了这么久，这点言外之意，奚翎还是能意会到的。

　　“画船听雨眠，多舒适啊。”夏幽然怂恿。
　　腾碧霞提议，“那咱们一人租一条，离得近，也好有个照应。”
　　“好好，就这么定了。”腾赤云啪啪鼓掌。

　　奚翎：……
　　我不太同意呢。

　　八月十三，风和日丽，微风阵阵。
　　他们路过开满蓝莲花的护城河，过了一座石桥才入城。

　　城里的人不算多，他们觉得奇怪。
　　临近莲灯节，城内怎么空荡荡的。

　　镖局管事乐呵道，“诸位少侠第一次来，不清楚。城里最热闹的地儿是水道上。”
　　他热情的把城内地图摊开来。

　　大家凑上去，见那张图上，大半是靛青色，零星散落的是黑墨圈。
　　靛青色表示水域，黑圈是土地。

　　“城内水势缓慢，深不足一丈，不会泅水的少侠可要当心啊。”
　　管事给他们介绍一番。

　　几人交接文书，收了一百四十四两银子。
　　安置好汉子后，便迫不及待去游览内城。

　　除了贯穿南北的官道，其他大道皆被河道替代。
　　大家刚走出这条街，纵横交错的河流。

　　小舟画舫来来往往，碰到船沿也不骂人，只和气地笑笑。

　　“嘿少侠们，你们可是初来此地？”
　　一个十五六岁、皮肤黝黑的小子撑船过来。

　　腾赤云笑问：“对，咱们想逛一圈，小兄弟可否载我们一程？”
　　少年裂开嘴笑了，“一人两刻钟以内，五个铜板。请上座。”

　　大家走上船，弯腰钻进棚底，坐在小凳子上。
　　着一身褐色短打的少年熟练地插杆撑船，手臂细瘦却很有力。

　　奚翎问，“小兄弟，你做这个生意多久了？”
　　“两年吧。”少年气很匀。

　　“为何这么早就出来赚钱？”腾碧霞问。
　　听到是姑娘问话，少年腾出一只手挠挠脖子，“风莲城的小子早当家，向来如此。”

　　奚翎问，“两年前你几岁，就能撑船了？”
　　“十四岁啊，我长得快，再说划船又不累。”

　　大家又问了些当地习俗，少年说的很是详细，大伙听的认真，连风景都忘记看了。

　　午时将至，少年带他们到一家地面酒楼前。
　　他道：“本地招牌菜这家酒楼都有。”

　　腾赤云听得上头，“咱们年纪相仿，要不一起吃午膳？”
　　“下次吧，家里煮好粥等着我呢。”少年摆摆手，就要划船而去。
　　“半个时辰再来接我们呗。”腾赤云喊。
　　少年长长的应了一声。

　　这酒楼桌椅坐了一半，时不时传来客官夸赞声。
　　所谓招牌，自然是全荷宴。

　　不仅有酥炸莲瓣、荷香莲子鸡、茄汁藕丸、莲藕排骨汤等正菜，也有莲白豆腐作为小食，还有莲叶酒、莲子酒等名产招待。

　　他们六人只坐了一桌，奚翎久违的给他们夹酥肉。
　　他道，“待会咱们还是去寻个正经客栈住下吧。”

　　“啊，不是说好了，要睡小舟？”腾赤云嘴里的肉掉了下来。
　　奚翎用下巴点了点窗外，“天还早，而且没有下雨的意思。”

　　腾碧霞恍然，“对哦，小舟这么窄，住久了不方便。”
　　“准备下雨，咱再去租。”夏幽然说完迫不及待吃了酥肉。

　　“那好吧，希望今晚就下雨。”腾赤云期盼道。

　　“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太可能。”
　　奚翎最后才给北煜夹菜，还轻轻眨了下眼。
　　希望接下来这几日都是艳阳天，气死你。

　　北煜夹起酥肉，毫不在意地挑起唇角。
　　“据说风莲城天气多变，早上还是太阳，午后就下大雨。”

　　“大雨”二字，还特意咬重了。

　　下大雨，好干事。
　　奚翎早看穿了这小子的虎狼之心。

　　“那到时候咱们可得趁早租船。”
　　这天儿好好的，万里无云，他不信乌云能一下子窜出来。

　　几人乘坐少年的船，打算住进大画舫。
　　可他们还是来晚了，只能找地上寻常客栈住下。

　　午休后，众人再次坐上少年的船四处看看。
　　不得不说，风莲城因水域大，城也比普通城大上许多。

　　两个时辰，只逛了北边。

　　少年叫洪敬，因拒绝不了腾赤云的热心邀请，晚膳与他们一同吃。
　　几个少年郎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天色陡然变黑。

　　洪敬道：“啊，要下大雨了，这云挺厚，恐怕要下到寅时。”

　　大伙脸上皆露出喜意。

　　只有奚翎睁着眼，把唇抿直了。
　　怕什么来什么。
　　天要亡我！

　　别了丁小姐那日后，他们不做那事到现在。
　　这小子肯定憋得要爆炸了。

　　奚翎缓缓看向北煜。
　　果不其然，后者笑得意味深长，眼神直白露骨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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