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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梦
殷常彻一死,卢国尽数崩塌,守城的地方长官或弃城逃亡,或就地投降,很快,离军势如破竹,攻入了卢国皇城,那个小皇帝吓得写了长长的乞表,送予离羲寒以表诚心。
自此,卢国不再是卢国,它彻底地归属于离国的领土。
大军清剿剩余顽抗势力,离義寒占领帝都,带着戚倾住进了亡国之君的皇宫里。
大抵是触景生情,这些日子,戚倾的情绪不高,一国朝野强权统治的倾覆,就只是在眨眼之间,不复存在。
离義寒猜得缘由,也不想再强迫他什么,给了他很大的自由,连就寝都不再一处,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又在无意间伤害了他。
戚倾万事都听离義寒的安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偶尔,离義寒会端着食膳来找他用膳,或是相邀一同去看卢国的珍藏异宝、名川大山,戚倾也顺从地跟他一起,静静地走过一段行程。
高高的红墙下,不起眼的青苔长藏在了墙角,风中带着些湿润的潮气拂过发丝,戚倾的视线停在上边许久。
“在想什么?”
戚倾没回头,淡淡答道:“快入秋了。”
离義寒走到戚倾身边,“秋日寂寥不可多看。”
戚倾笑了笑,“前日主人带我去游山时,说的可是秋日胜春朝。”
离義寒也笑了起来,说道:“做了一个新玩意儿,送给你的,要去看看吗?”
“是什么?”
“走。”
离義寒自然地牵住戚倾的手,往殿内走去。
进门刚抬眼,戚倾就被粼粼金光给晃得晕了——那是一整套黄金的铠甲,做成龙鳞状的甲片相互扣合,结构精密,并配有金色兜鍪,尤见其抵御能力,旁边还架着一柄七尺方天画戟,傲然挺立。
离義寒问道:“要试试吗?”
戚倾还有些怔愣,“你是把他们殿内的那座金身大佛给熔了吗?”
“小皇帝日日焚香拜佛,国还是亡了,可见没有用处,索性熔了,锻造成铠甲,用于实战不是更好。”
说着离義寒就取下甲胄,要给戚倾穿上。
“这甲制作时,我特意盯了几日,虽是黄金,却也还算轻便,我估算着你可以承得起来。”
戚倾由着离義寒往自己身上折腾,铠甲上身复杂,离義寒动作利落,神情认真地服侍穿衣,就在离義寒蹲下身准备换下鞋子时,戚倾叫住了他:“主人,不用了。”
离義寒抬头,从戚倾的表情里竟看出些怯涩的意味,“为何不用?”
“又不用立刻出门打仗,何必穿整齐全。”
“但是我想看。”
离義寒抱戚倾坐在了椅上,又屈膝跪下脱去了戚倾的鞋子,将足稳稳地握在了手上。
戚倾些许拘谨,直到离義寒替自己换上了圆头鹿皮靴,才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离義寒察觉到戚倾的目光,笑着问道:“如何?”
“什么如何?”
“鞋子适足吗?”
“适合。”
离義寒言不由衷了,他想问——“我如何?”
戚倾站了起来,试着活动了胳膊腿,说道:“很轻便,适于作战。”
“喜欢就好,想要出去练兵吗?顺便可以选一把趁手的兵器,试试武器的力道,看那种适合你,能发挥得最好。”
戚倾微微凝眸,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主人为何要送我这个?”
“想看你成为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将领,”离義寒看他,铠甲加身,金光璀璨,俨然是一个统率百万雄兵的天神。
离義寒俯身,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也想看你君临天下。”
戚倾蓦地浑身一颤。
离義寒把他揽在怀里,低头捉住了他微凉的唇,将赤条条地爱欲诉诸与唇齿间的交磨,温柔地叼咬攀爬,细细吮吸。
戚倾察觉到自己失控了,被一句话、一个吻击中,不受控制地跌倒在离義寒怀中,这种风月事他向来拿手的,可此时他丧失了控制权,这是在他以往的经验中,不被允许的。
戚倾抬手扣住了离義寒的肩膀,他坚硬的外壳下,荡漾着柔软的身躯,企图反客为主,融化离羲寒先失了神智。
可是离羲寒不知是哪儿来的技巧,又或许是他的情感过于浓烈,那种既小心又渴望的情愫拉扯,在诉说着爱的地方留恋不舍,像是酿了一壶烈酒,尝一口就醉。
戚倾仓皇落败,抬手想推开他,离義寒接住他的手,笑道:“黄金甲的费用,收取完毕。”
大抵是缺氧,戚倾脸色尽显红润了,他缓了口气,说道:“主人使用辞盈,什么时候需要收取费用?”
一句玩笑话,却让离義寒眸色悲了,半晌,他道:“戚倾,能唤我名字吗?”
戚倾没应声。
离義寒俯首,恳切地看着他的眼睛,“唤我玄景。”
“主人……”
“戚倾,我想学会去尊重你,”离義寒说,“前日我们去游山时,我私自向巍峨高山借了一抔尘土,我想将我埋葬,再从山间清风中长出一个全新的我,我不想做你的主人,我想成为你的爱人。”
戚倾垂着眸,又抬眼去看他,“南柯一梦。”
“梦也罢,做过即无悔。”
离義寒握着戚倾的手腕,在上面轻轻揉捏,“我知道仇恨永存,也知道痛苦不会消逝,但戚倾,你要允许我的贪欲,我渴求着你的施予。”
“手骨不会好的。”戚倾说。
“那我做你的手骨,你拿不动的剑戟,我替你拿;你想打的仗,我替你打。”
戚倾低着头笑了,“主人,我那天说的,不是玩笑话。”
离義寒动作滞了一瞬,随即如常,道:“嗯,你想要就给你,我愿意的。”
离羲寒表的真心,戚倾终究是没有要。
夜间,宋以司带着苏絮晨来了。
戚倾请进坐下。
苏絮晨说明了来意:“戚公子,现下卢国已亡,离军休整就要攻进康国了,鄙人有一事相求。”
“苏姑娘请说。”
“我不愿见到战争致使康国生灵涂炭,火器威力虽大,但破坏也极强,我更希望它可以作为威慑力量出现,而不是杀戮的屠刀。”
“苏姑娘心怀百姓,思虑周全,请放心,我会向上商议作战策略,尽量不用火器。”
得到戚倾的保证,苏絮晨松了一口气,她说道:“还有一事,指挥作战的康国主将我认识,我想先秘密找他会谈。”
“是要去劝降吗?”
“是的。”苏絮晨看了一眼宋以司,“我和宋先生商议过了,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这场仗是最好的,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困苦久矣。”
戚倾想了想,说:“康国形势复杂,大军已经压阵备战了,恐怕很难不战而降,你此行有几分把握?”
“哪怕只有一分也要去试试。”苏絮晨眼神坚定,“所以今日我是来向戚公子辞行的。”
“如此突然?”
“战况紧急,我怕会来不及,火器我已经交给梁副将了,公子放心。”
戚倾连忙起身,道:“苏姑娘,万要小心,有危险立即禀报撤退,不要硬磕,把命留着比什么都强。”
“是。”
苏絮晨抱拳顿首,走时她想到了什么,看着戚倾说道:“戚公子,愿我有生之年,能见您成就千秋伟业,创盛世太平。”
戚倾听出她话中的期待,报以一礼,道:“必不负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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