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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焚城(2)
“半年前,颜小姐大病一场,昏迷七日。醒来后,性格大变,学识突增,甚至掌握了从未学过的英文和商业知识。”宋子衡缓缓说,“作为医生,我一直很感兴趣。经过数月观察和……一些特殊渠道的信息,我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他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颜蓁蓁小姐,患有罕见的‘多重人格障碍’。她体内,住着另一个灵魂——一个来自未来的、名叫叶真希的女人的灵魂。”
死寂。
然后是哄堂大笑。有人以为这是玩笑,有人窃窃私语“宋医生疯了”。
但宋子衡不慌不忙,从侍者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
“这是颜小姐昏迷期间的病历。这是她苏醒后第一次写英文的作业——笔迹与她从前的完全不同。这是她设计的珠包图纸,风格超前这个时代至少十年。”
他举起一张稿纸:“这是我催眠记录下,她说的她叫叶真希,二十六岁,南城人,几个月前死于车祸。而她的闺蜜,名叫乔以婉——也就是现在被关押的白蝶。”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白蝶在催眠状态下承认,她前世是乔以婉,杀了叶真希。而颜蓁蓁,就是叶真希的转世。”宋子衡声音平静,像在做学术报告,“这是世界首例有完整证据链的‘转世案例’。对心理学、精神医学,乃至哲学,都有重大意义。”
他转向我,眼中闪着狂热的光:“颜小姐,你不是怪物,你是奇迹。而我,可以保护你,研究你,让全世界认识你的价值。”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恐惧、有好奇,像在看一个异类。
王小琨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司徒雁南想上前,被士兵拦住。
司徒雁七脸色铁青:“宋子衡,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宋子衡微笑,“我有证据。而且,颜小姐自己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真是假。”
他走向我,伸出手:“跟我走吧。去我的诊所,那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们可以一起,解开这个奇迹的谜题。”
我看着他的手,那只前世拿着注射器结束我生命的手。
然后我笑了。
很轻,但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宋医生,你的故事很精彩。”我说,“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真的有另一个人格,如果我真的来自未来——”我慢慢说,“那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今晚会输得一败涂地?”
话音未落,大门再次被推开。
两个人走进来。
一个穿着病号服,瘦骨嶙峋,但眼神清亮——是林素心。
另一个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在两名女警的押解下——是白蝶。
全场彻底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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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蝶的出现,像投入油锅的水。
记者们疯了似的往前挤,士兵们不得不组成人墙。闪光灯几乎连成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宋世安瘫坐在楼梯上,宋子衡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
林素心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颜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怎么出来的?”
“司徒雁七少尉安排的。”她看向白蝶,“姐姐……她想见你。”
白蝶被押到大厅中央。她瘦了很多,囚服空荡荡的,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她环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蓁蓁。”她叫我,用的是乔以婉的语气。
我浑身一颤。
“好久不见。”她笑了,笑容里有泪,“对不起,前世我杀了你。”
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记者都忘了按快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超越常理的对话。
“为什么?”我问出了困扰两世的问题。
“因为宋子衡。”白蝶——或者说乔以婉——轻声说,“前世,他是我未婚夫。他说只要除掉你,就能拿到叶家的财产,然后娶我。我信了。”
她看向宋子衡,眼中是刻骨的恨:“但我不知道,他早就和另一个女人订婚了。我杀了你,他却把我送进精神病院,说我‘因爱生恨产生幻觉’。”
宋子衡脸色惨白如纸。
“那今生呢?”我问,“为什么接近司徒雁南?为什么想杀他?”
“因为他是宋子衡的帮凶。”白蝶说,“前世,宋子衡做那些非法‘治疗’,司徒家是保护伞。那些被电击的妻子、被‘处理’掉的私生子……司徒家都知情,都收了封口费。”
她转向司徒雁南:“你大哥发现了,想揭发,被你们家族逼死。而你,司徒雁南,你投资孤儿院的实验,你帮宋子衡掩盖罪行——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司徒雁南闭上眼睛,没有反驳。
“但我错了。”白蝶忽然说,“林素心让我看了你的调查记录,看了你收集的证据,看了你……这三年的忏悔。我才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顿了顿:“所以我在最后关头,改了主意。我没有杀你,而是把笔记藏起来,等一个能用它的人。”
她看向我:“蓁蓁,你就是那个人。”
大厅里响起压抑的啜泣声——是林素心在哭。
宋子衡忽然大笑起来。
疯狂、嘶哑、歇斯底里的大笑。
“精彩!太精彩了!”他鼓掌,眼镜歪了,“转世、复仇、忏悔——这简直是一出绝妙的戏剧!可惜……”
他收起笑容,眼神冰冷:“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证据。”
“你们所谓的转世,所谓的谋杀,所谓的实验——全都是口说无凭。”他走到留声机旁,重新打开,爵士乐流淌出来,“在这个科学的时代,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他看向记者们:“诸位,你们是相信一个精神科医生的专业判断,还是相信一个歌女和一个‘多重人格患者’的疯话?”
记者们犹豫了。确实,这一切太离奇,太超越常理。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
“我相信。”
所有人抬头。
颜晚秋站在那里。她穿着职业促进会的制服,短发利落,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我是颜蓁蓁的姐姐,我见证了她的改变。”她走下楼梯,声音清晰坚定,“但改变不等于疯癫。她创办的女子职业促进会,帮助了五十多个底层女子获得谋生技能——这是实实在在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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