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溪云

　　阿温再打回来，已经打不通了，提示已关机，在微信里往上翻找了信息，看到了那一句“你想我吗？”阿温此刻回了“嗯，我想你了，你还好吗？怎么了？”等了好一会她也没有回复信息，再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如此焦躁，很少见，应该不至于因为自己没及时回信息生气的，她不会这样的。不过她今天在家，应该又是和父母有矛盾，大概不会出什么安全大事，八成又是和自己有关。该怎么办？

　　阿温拿着手机从车里出来，生怕自己再错过她的电话。看到牧民的车子装满了东西，已经用布条盖好了。

　　“这是什么呢？”阿温问着身边的牧民，他正蹲在地上抽着烟，脸上的皱纹很深，肉眼可看出的粗粝，但那也是健康的标志。

　　“生活用品，锅啊碗啊，棉被之类的”

　　“那现在方便了很多哦，以前没有车很辛苦哦”

　　“是的，以前都得动物驼，后来慢慢有摩托车，现在是小卡车了”

　　“这是你的车吗？”

　　“不是，我这是请人拉的，也很贵，有时找人拉也很麻烦，太远，东西少人家也不愿意，加价人家都不一定来”他一脸惆怅。

　　“明年咱自己争取买辆车”

　　“想买，可是贵，没生意跑的话也不好养，还要考驾照，要很多时间，我这个年纪再开始学，很难，所以就一直拖着”

　　“一年要用很多次吗？”

　　“用得不是特别多，就是集中用的时候就难找，有时太贵太难找，我自己骑摩托带着”

　　“家里可以帮忙一起带”

　　“孩子出去工作了，不愿意回来养了，太辛苦，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在外面稳定的工作”

　　“孩子都工作了，那你轻松多了，可以闲下来了”

　　“干了一辈子，不做事觉得人很空，也不知道干些什么了”

　　他把抽过的烟直接丢在地上，正好看到地上有一只爬虫经过，他又把刚才扔过的烟头拿回来，用未灭完的部分烫死了那只虫子，阿温看到那只虫子蜷曲的身子在奋力的挣扎着，一会就没了动静，想起了以前自己也常这么干，曾经火烧蚂蚁窝，看着一群群火红的蚂蚁爬出来时，又把干柴添上，用长木条把火往外掏，一只只烧焦的蚂蚁成了灰，感觉有着很大的成就感。现在想想，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西游记里的唐僧说，蚂蚁也是一条生命，当年看的西游记只记得孙大圣的通天本事，完全记不住唐僧的碎碎念。大概唐僧当年也不知道红蚁是一种害虫吧。关于危害别的生命体的动物该如何处决，这真的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当时年少轻狂，不知道那是红蚁，没被咬伤算是幸运的逃过一劫。阿温又想起了加缪的《思索死刑》，内容已经记不清，但这个书名时常会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你是做什么的？”他问。

　　“我以前在办公室上班的”阿温用以前来代替现在。

　　“那跟我孩子一样，也在办公室上班，你是放假了吗？我家孩子没放假”他像母亲一样，即使知道自己上班了，有时总还是自动代入到学生时代的放假。

　　“不是呢，我现在不上班了，辞职了，出来玩”

　　“为什么不上班呢？是不好干吗？上班比我们天天在外面的要好些吧，我小孩也说上班好辛苦”长辈们以为像以前一样，在一个地方上班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也觉得不用风吹日晒就是一个绝好的工作，他们体会不到职场里的倾轧与混乱。可是你无法去责怪他们，因为他们也没有经历过。

　　“是我自己想换个离家近点的工作”阿温随便编了个理由。

　　“那离家近好”这是大部分父母期待的理由。

　　君耀过来和牧民交流，阿温走开了。阿温认为这是工作，不适合过问，所以从不问也不看他的具体工作内容。阿温拿着相机上了一座小土丘，拍了刚刚路过的那群羊，拉开镜头，出片的效果还不错。拿出手机一看，信号微弱，阿温又发了一句“你还好吗？”就这几个字还要转圈。阿温把手机放回口袋，下了土丘。君耀也在挥手了。

　　“还要去哪里吗？”

　　“不用了，今天结束了，返回”

　　“你去和小温坐吧，换她一下，开了一天车，很辛苦了”同事走过说。

　　“好”工作结束后，君耀终于放下工作状态后的紧绷，走向他自己的车，“走吧，上车”

　　“如果还去其他地方，你是不是不帮我开车了？”阿温上车问君耀。

　　“对啊，工作就是工作”君耀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情？”

　　“没有，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那你还问”

　　“这里信号很不好”

　　“对，是很不好，你有急事吗？”

　　“没有，那你们平常怎么联络？比如和牧民”

　　“工作会有卫星电话，但没有急事不会用，大部分地方都会有信号的，如果有的地方没信号，我们一般也会掌握到他们的大概方位，这是我们的工作，必须对他们有了解，今天这里特别偏，所以信号差了点”

　　“每天都要往返吗？”

　　“也不是，看情况，明天准备去哪里？”

　　“明天你们干嘛？”

　　“这几天都是这样的状态，你赶不上好时候了”

　　“那我再跟你们玩两天”

　　“跟我们没什么景，还吃苦，看过一次就可以了，基本的生活就这样子，你自己去景区玩吧，那些地方更漂亮些”

　　“跟你们玩两天，再去景区玩一天，我就要回去了”阿温说完望向窗外，神情有些落寞，还在想着她生气的事。

　　“不玩了啊？”

　　“出来得有点久了想回去了”

　　“你这才出来多久啊，没到一个月呢吧”

　　“差不多吧，还要回去复查一下身子，就差不多了”

　　“我以为你会玩个把月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是不是有人想你了啊，回去了别给自己箍得那么紧了，话是这么说，我其实也把自己箍得有点紧”君耀转头看向阿温这边，发现了阿温的异常，这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模样。

　　“哎”

　　阿温放了一半的车窗下来，外面的风景看得更清楚些了，这一段路又只是一片土，古早的人们怎么能够在这片土地上这样交织着希望和失望呢，从这一片草地去往下一片草地，一直在寻找着，最后就可以成为现在既定的路线，下一年来到这里便可以，如果人的一生也可以这样多好，多走几遍就可以踏出坦途。

　　开了很久的车，回到酒店依旧还可以看见一些微光，很饿了，阿温决定自己一个人回酒店吃饭，还是约定好明天同一时间出行。选择在酒店餐厅的窗边坐着吃饭，即使再饿，阿温还是细嚼慢咽，这里的晚上，没有大城市的嘈杂与亮堂，路灯开了，三三两两的人在街道上走，而南方此时的夜晚，晚饭后的时间，街上人声鼎沸，不过自从疫情后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人声鼎沸的夜市了。

　　阿温把手机拿出来看看，还是没有信息，回到了酒店，有了信号，却没有刚才迫切想要打电话的冲动了。吃完饭，回到房间里，洗了澡，拿出电脑和相机，把今天的照片导出来，将那几张照片通过微信传给那个小伙子，小伙子很快就回复，很开心，下一分钟就看到他的微信头像变了。是该找找她了，阿温看着手机发呆了一会，才开始问起。

　　“今天怎么了？”等了十分钟都没有回复，阿温在抽屉里掏出烟放在鼻子下把玩着，最近新买了一包烟，但还是没有买打火机，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吸，只是看着。这真是一个怪癖，阿温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十五分钟后，微信有了声响，她把视频打过来，阿温慌忙的把烟放在桌上。

　　“你有信号了吗？”她问，但明显感觉出来语气不是特别友好。

　　“嗯，刚吃完饭和洗完澡”

　　“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她斥责她。

　　“我想等忙完了就找你”阿温自知理屈，不敢大声说话。

　　“你什么时候都在忙，什么时候才算忙完”

　　“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吗？”阿温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心的问她。

　　“你看我像心情好的样子吗？我把我的第一时间都给你，为什么你一天找不到我，回来还有心情先吃饭和洗澡，它们都比我重要是吗？我的世界里都是你，为什么你的世界里我要排到吃饭和洗澡后面了呢？”她全都是质问和委屈。

　　阿温沉默了，没有回答，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和她沟通好，往常的自己也会这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大概预感到这是一场艰难的对话，所以一直拖着，拖到了最后一刻才来解决。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话我就挂掉视频了，你也不用回来了，反正你也不想回来，永远都是不知道”她撂下了狠话。

　　阿温木然地看着镜头，不知道为何今天她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此时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才不至于让她剑走偏锋。她啪嗒挂掉了视频。阿温重新打回去，她没有接。阿温打电话，她也没有接。阿温不再打了，拿着烟，站到窗前，想着，下次应该买个打火机，碰到这样的情况就可以用到了。

　　晚上凉快了很多，路上行人变少了许多，看了家乡和她那个城市的气温，今天的温度也很高，已经连续高温了好几天了，明天的天气预报是有雨。现在的世界真好，在遥远的地方也可以感知到你挂念的那个地方是寒冷的还是温暖的，可是却不能感知到人的所想。过了十分钟，阿温重新打回视频，她终于接了。

　　“心情好些了吗？”阿温问，她没有说话，只在画面中不动。阿温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的看着，随后拿着手机从窗口回到桌前，镜头不小心把烟给拍进来了。

　　“你又抽烟了吗？”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她记起了上次在阿温屋里发现的烟。

　　“没有，那不是烟”阿温急忙否认，迅速用手臂盖住了烟，换了一个方向，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叮嘱了，不能吸烟，“是只笔”

　　“你是不是又要骗我，把它拿过来给我看”

　　“这”阿温慌忙从桌上找到一支笔。

　　“你去哪里找，就在你的右手边，拿出来”她还是很擅长发现问题，一眼就看出破绽。

　　“这”阿温没办法，只能把烟放到了镜头前，“我没有抽，只是买了，这一整包都在这里，你看，都没有少”为了自证清白，把一包烟齐齐整整的给她看了，一根也没少。

　　“为什么要买烟？”她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凌厉的追问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看，我以前也是这样，我不吸烟，我发誓”

　　“你怎么了？又失眠了吗？有没有吃药？上次我给你收拾的时候放在包里了”她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咄咄逼人，马上又切换到以前的担心模式。

　　“最近没有心情不好，是为了以防万一”阿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我错了，应该先联系你，不要让你担心，我真的错了”阿温低着头说，红了眼眶，其实心里特别害怕她会真的生气，她从未这样逼问过自己。她又沉默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不要说不让我不回去了，我会回去的，我答应你的啊，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阿温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泪从脸颊上流下来，桌上没有纸巾，直接捞起睡衣就擦，擦了一遍还不够，还得擦第二遍，擦完眼睛都有点花了。

　　“我相信你，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敢和家里发火，所以朝你发火了”她看到阿温的眼泪，很快就承认了今天的不对。

　　“我以为你真的不让我回去了，不要我了”阿温没有擦眼泪，只是让它继续流，然后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我一直都在等你，你不知道吗？我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气了，不哭了，好不好？我不生气了”

　　“怎么了？”阿温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在医院有人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拒绝了，我直接说我有对象了，我妈有些生气，所以我也生气，回来车上又说了几句重话，所以就把这气撒在你身上了”

　　“我懂了”阿温知道最终还是因为自己。

　　“你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我好害怕，其实我一直都害怕有一天你不回来了，我看不到你在身边，我心好慌”她终于吐露了真实的想法。

　　“我快回去了，还有几天，我已经买好票了，等等我”

　　“嗯，以后我不朝你发火了”

　　“你可以发火，不要说分开不要说不要我好不好？”这是她以前常说的，而现在阿温比她更害怕分开。

　　“你能不能不要偷偷买烟了，你这样又回到了以前，什么都不跟我说了”

　　“没有，我只是拿来放在包里而已”阿温没有告诉她，这是第一次打开烟。

　　两个人吵起的架通常都会很快的就结束纷争，尤其是有一方哭了的话。放下了视频，阿温知道不去她那里这始终就是一根刺。可重新选择一个生活居住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未知都在等着自己，好难啊。正想着，小枣也打过来了。

　　“干嘛呢”小枣问，语气很轻快。

　　“发呆”阿温语气有些沉重。

　　“咋了，哭过了啊，眼睛那么红呢”

　　“你这是雷达的眼睛吗？”

　　“那是，鹰眼呢，怎么了？吵架了还是想家了还是想她了啊”

　　“吵架了”

　　“呀，你俩吵架还能吵出眼泪呢，不简单啊”

　　“磕磕碰碰总是会有的，找我又什么事？”

　　“没什么事不能找你啊”

　　“肯定有事，说”

　　“我这周末结婚，来不来，还有三天”

　　“你干嘛不提前告诉我，这么急匆匆的就结婚了啊，人婚庆公司都被你搞得够呛吧”

　　“已经提前一个月预约了，只不过一直没确定哪一天”

　　“婚庆公司不是提前都排好日期了吗？还可以给你随便挑”

　　“我就问你来不来，甭管我怎么挑日子，啰里吧嗦的”

　　“你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你在邀请我参加婚礼哎，你这个态度，怎么当新娘啊，谦卑，知道不，谦卑”阿温和小枣谈起话来已经把刚才的烦心消解了不少。

　　“来不来？”

　　“去，肯定去啊”

　　“早说不就完了吗？可以提前两天来吗？”

　　“可以提前一天吗？”

　　“你还有行程安排啊”

　　“我这太远了，恐怕一天到不了你那里啊”

　　“行，你慢慢来”

　　“那我先跟朋友说一下明天的行程，预祝新婚快乐啊”

　　“提前这么多天预祝干啥？你到现场再说吧”

　　和小枣结束话题后，阿温感叹了一下，从此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飘零了，身边的人都结婚了，以后小枣结婚了会不会也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当她进入到了婚姻生活，和自己还有没有共同话题，假如她也要和自己讨论着夫妻问题、婆媳问题、育儿问题，自己还有没有耐心去倾听，又或者自己如果没法参与到这些话题，小枣还会不会与自己诉说呢？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为小枣感到高兴，开启了人生另一段新的旅程。

　　“君耀，明天的行程取消了，我要离开了，闺蜜婚礼”

　　“这么突然，你到这里还没好好玩呢，明天还是去玩一趟吧，难得来这里一趟，去喀纳斯吧，看一眼，阿勒泰不是只像你今天看到的这样，这里真的有很多漂亮的地方”

　　“我也打算去那里看一眼，然后转机乌鲁木齐，还需要我带些什么东西给她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今晚准备准备，明天我一早去找你”

　　“嗯，你等等，我找找看有没有人明天去那里，有的话给你捎到那里，你就不用奔波了”

　　不多久，君耀回复明天正好有人要去，可以把她带过去。阿温立即收拾东西，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变动，突然的就决定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么仓促，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原以为自己可以优哉游哉的慢慢来呢。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君耀就到酒店楼下等了。

　　“带了什么？”阿温看到君耀的车上带了一个很朴素的大袋子。

　　“吃的，各种吃的”

　　“果然，你是实用主义者，新疆的各种吃食不都差不多吗？”

　　“那能一样吗？而且新疆这么大总有些不一样吧，你不懂的”

　　“我确实不懂，可是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吗？让我给你带这么重的东西”阿温笑着说，打开了空空的行李箱。

　　“这是给你的，这是给她的”他把小袋子从包里拿出来。

　　“你什么时候搞这么多？”

　　“我前天晚上到处搜罗买的，我觉得这几天你可能也要走了，所以早准备的，还好我早早准备了，哪知道你这么急就要走了呢”

　　“我也没想到，好了，上车”阿温把行李箱装好后上了车。

　　“你这一回去，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君耀开着车送她去朋友那里坐车。

　　“对啊，你不是说你也要离开新疆了嘛，如果以后结婚了通知我，我一定会去的”

　　“好啊，你带她一起来，我看看真人，是谁这么好，能得到你的宠爱啊，真羡慕”

　　“可以，等你的消息，你要抓紧了，别把人放跑了，我可是好不容易给你抓回来了”

　　“你还别说，你帮了大忙了”

　　两人一直在交谈着，快要离开了，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

　　“看到人了，坐他们的车，好好玩，到乌鲁木齐就告诉我”君耀把行李箱拿到朋友的尾箱，叮嘱了朋友几句话便走过来和阿温告别，“来，拥抱一下，老朋友，一定要好好的啊，我也等你的好消息”

　　“但愿吧”

　　“要有信心嘛”君耀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路平安”

　　和君耀告别后，车子一路疾驰，一早出发，到达目的地已临近中午，几人随意解决了午餐，便各自游玩。喀纳斯的那漫山的绿和那一湾的清水让这里显得生机勃勃，这里的水甚至比南方的还要透澈，湖里竟然还有天鹅，看着天鹅在湖中优游自在，让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驻足，已经很久没看到天鹅了，天鹅双足划动留下的条条水波，看起来那么柔和，就像这里从未有过风暴，日子一直是这样安静的。

　　闲逛着走到一个角落，有一道矮矮的栅栏围起的一块地，里有一个木屋，尖顶，还有一张木椅摆在屋檐下，栅栏门开着，阿温进去看，椅子还是干净的，这里刚刚有人经过吧，房子前面还有一棵树，十分细小，有人用三根不是特别粗的树条把它固定起来。这里的风是不是有时也会那么凛冽，所以生怕这棵小树会被腰斩，可看起来这里的风并不会很大。南方海边的城市，那些粗壮的大树需要用钢条固定，内陆和沿海的风相差这十万八千里。

　　这个七月，南方的那座城台风又要来了，突然有点想念那咸咸的海风味道。小枣的家乡也是在海边，马上又到熟悉的海边了。由于晚上要回乌鲁木齐，游玩的时候也只能走马观花，掐着时间点回到了乘车点。这一趟新疆之旅到这算是正式结束了。有很多惊艳也有很多平常，意犹未尽但只能戛然而止，说不上遗憾，只叹时间太短。如果在景和人中做选择，自己还是愿意选择那些重要的人，就算有一天，天崩地裂美景不复存在，自己依旧还是坚定的选择那些陪伴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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