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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录三-方毅然篇2
“你……那时是你？”
“嗯，是我阻止了你。不要泄漏你的精元，那样不利于我的恢复。”
“……什么意思？”
他哈哈地笑起来：“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但是我的存在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你……在哪？”
我有点害怕，难道这是吕婳曾经会见到的那些东西吗……
“我寄养在你的灵魂中。不用担心，我不会监视你的生活。”
“……能不能别呆在我的……脑子里？”
“你真是不识天高地厚，你以为你从小到大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是哪儿来的？都多亏了我的存在，打了这十几年的基础，在我离开之后，你也会是一个卓尔不群的人。”
什么……意思？我这些年，不那么用功也总是名列前茅的原因，是这个家伙吗？
算了，他说他会离开的。
“那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声音嘛……很快就会好了，约莫两年吧，到那时我就会离开了。”
“你……是谁？”
他沉默了好久，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我，最后，他还是回答了：“……天道，这是我当天下指引者时的封号。算了，你应该听不懂，不然我还真想知道，现在是谁坐在天座上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怀疑我也生了奇奇怪怪的病……
我随口说了句：“我想应该是……能量守恒定律。”
他好像真的认真地想了良久，最后说了句：“那家伙确实挺努力的，难怪……多谢了。”
嗯？？？
神经病。
我和他都是。
……
那晚睡着之后，我在梦中感到脑子晕乎乎的，我看见有什么东西像画卷一样碎成一片片的，然后又重新绘制上色，拼凑出一副新的模样……
它们都变成了什么？
还是我忘了什么……
乱糟糟……
正要惊醒之时，那个奇怪的男声又于脑中出现：
“这股力量真是熟悉得气人！”
一时间，所有的迷雾都破开了，褪去新制的糖衣，展现出它原有的不堪入目的模样……
“啊！”
我惊坐而起，想起梦中破碎的，然后又重新出现的……
是那个女孩的初中生活……
不同于之前听闻到的言语，我在梦中几乎是亲眼目睹了吕婳欺凌那个女孩的全过程……然后这些事情全都换上了新的模样……
一切都变得很平静，那个女孩安宁地在学校里度过了三年，没有被霸凌，更没有休学……
“怎么回事……”
“不知道！但是像恶心的传染病！”那个声音很生气，然后就隐匿了起来。
那天之后，我再没听见他出现了。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这个诡秘的梦，我又找到了之前受我所托的几个学生，但他们竟然惊人地一致表示出我梦中扭曲后的“事实”。
再问过多少人都是这样，所有人都心口不一，所有人都换上了新的记忆……
但是……始作俑者……应该是记得的吧？！
“啊？毅然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欺负别的女孩子呢？！”
吕婳看起来非常正常，她真的很疑惑，也带着些被误解的委屈和羞恼。
眼神骗不了人。
“毅然哥哥，你在想什么呀？我告诉你噢，上官医生说我的病差不多好了，然后……”
“好了！？真的！？”
“嗯啊！然后我们……”
“好了呀，既然好了，那……”
抱歉，即使在她的认知里，甚至……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世间的某些丑恶被掩埋了。
但是，我还记得。
无论真假被颠覆成什么样，既定的事实永远真实存在。
所以……
“分手吧。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累。”
我逃走了，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去旅游……
直到上高中开学后才赶回来。
是我向往的市一中。
吕婳既不聪明，也不勤奋，理所应当地，没考上我的学校。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看见那个被欺凌的女孩了……
她没有当初那么瘦小了，走路也自信昂扬的，不显露一丝丝当初被霸凌时的畏缩模样，而是带着一种很特别的从容气质。
“喜欢啊？”
“啊？”
“毅哥，她和咱一个年级的，长得还不错呢。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朋友挤眉弄眼地，我才从初中时的那段记忆中回过神来。
“没……”
“7班的，叫陈婷婷。”
“……”
啊，叫陈婷婷啊。
她的记忆，应该也被改变了。
挺好的。
……
她好像性格是比较内向的，看见她的时候，她基本都是一个人走。
但是，就好像是心中怀揣着美好高尚的理想一般，她看起来并不带着孤独之气。
月考。我发现她成绩挺好的，特别是文科方面。
她……
“毅哥，你还说不喜欢？一天到晚眼睛直勾勾的。”
“不是，我……”
天！我这一个多月都在干什么呀！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只可怜的小猫崽了不是吗？！我也没必要一直看着她、担心她啊！
完蛋了……
当我意识到这种懵懂的感情的时候，当她的容颜在我眼中越来越出尘直至胜过一切的时候，当我盯着她看得入迷而被篮球砸到头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已经完蛋了……
“毅哥，她没男朋友。你……”
“我他妈当然知道！你他妈滚一边去！”
可就算没有男朋友，她也不会注意到我。
做点什么吧……
十一月。萧瑟的秋天，枯叶飘飞，寂凉阴天。
啊，她走到操场边上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天气不怎么好的今天……
算了，就这天吧！
赌一把！
毕竟这样恰好的时刻太难得了！
我特意在投篮的时候，用上在心中快速计算好的力度，再掷了一个特定的偏差角度。
我的球技仿佛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
球撞上篮筐，“哐”的一声，预示着胜利。不需要进篮，不需要得分，只需要往她的方向飞去，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落地，然后像个可爱团子滚向她的脚边就可以了。
她停下来了。
她把球拾起来了。
她起身抬头的时候，我刚好小跑到她的面前：
“啊，同学！谢谢你！”
就像那些总盯着我看的女孩一样，她也对我露出了瞳孔放大的惊艳神情。
啊哈哈哈，靠着这副不错的皮囊……
赌赢了！老子成功了！
她将球递给我，有点不敢正视我：“不用谢……”
我双手接过，又向她道谢一次：“谢啦！”然后便拍着球跑回了球场上。
这一球，远比完美的三分球更令我激动，它值得我在未来的时光里，将这几分钟，翻来覆去地回顾千百遍。
……
在这之后，在高一的整个学年里，遇见她的时候，我都能看见她在偷偷看我。
如果在课间的走廊里遇上，从非常远的距离开始，她就在看着我，走近后，她却只装作无意地瞥我一眼。
再走远后，朋友就会眉飞色舞地扯我的衣服小声道：“毅哥，她一直在看你的背影哎。”
如果我在放学后打篮球，她就在操场旁边走边默默地远望着我。
进球后的第一眼，我能用余光瞥见她不自觉翘起的嘴角。
如果我在校园歌手比赛上弹着吉他唱情歌，她就在底下，在一片乌泱泱的人头里，格外醒目。
“我想要更好更圆的月亮，想要未知的疯狂，想要声色的张扬，我想要你。”
你以为我看向的是台下所有师生，其实我已经在耀眼的聚光灯下与你远远对视了。
匿名投票的时候，你手中所握之笔，如我所愿地，旋转跳跃出一个双向的情意。
那是我的号数。
……
可为什么，这一整个学年，你都没有主动地来认识我呢……
噢，好像……我也没有主动地去认识你啊……
啊，两个内敛腼腆的家伙，怎么双向奔赴呢？
高一要结束了，就要填文理分科表了，我该做点什么呀？
脑中像被堆入杂乱的稻草似的，我心不在焉地写下自己的强项“理科”。
直到几天后，我才猛然想起来，她的强项，是文科。
我火急火燎地冲向办公室。
“毅然，怎么了？”
“老师，我想要我的分科表。”
“你，选的是理科没错吧？”
“嗯，但我想改成……”
我忽地愣住了，说不出一句话，绕过老师的脸，我看见那个女孩的班主任桌上，有一叠分科表，第一张就是她的。
陈婷婷，文理分科的选择意向：文科。
但“文科”二字被划过两横作废，后边是她更为坚定的字迹：“理科”。
“毅然，你愣什么呀？老师在问你呢，你是想改文科吗？虽然你文科也很好，但你的理科比文科更好，我建议……”
“谢谢老师。我不改了！”
……
九月。艳阳高照。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我非常早地就到了学校，墙上贴着分班名单。
果然，她和我一起进了理科重点班。
我早早地抵达办公室，等到了那个分班表上的班主任。
“老师好。”
“来这么早啊？啊，我认得你，你是那个……”
“嗯！明花老师，我叫方毅然，是您今后要教的理科重点班的学生。”
“嗯，好。有什么事吗？”
“把我和那个叫陈婷婷的女孩子安排坐同桌可以吗？”
“这……”老师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早恋……确实是世俗与校规都不允许的事。
“老师，我保证，我会当理科第一。我也会带着她一起进步！”
明花老师微笑着看了我好一会，最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我相信你。”
高二（1)班。我等了好久，才等到心心念念的人来临。
她和暑假前一样，向我偷偷投来了目光。
她真好看啊……
夏日灿烂，鸟雀喜啼，扰得我的心砰砰乱跳。
点名，分座位……
当教室里站着的学生只剩我们两个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彼此心知肚明地，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她很紧张，局促地坐到了里边靠墙的位置。
加油啊加油啊方毅然！主动一点！你是男孩子，主动一点！
呼吸艰难得像要窒息，心脏乱窜得仿佛是要骤停。我在脑海中疯狂地为自己加油打气。
最后，我终于做到了！
“嗨，同桌，我叫方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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