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弱受养成系统

　　4634号行星上的废墟一派寂寥，只有尚未生锈的飞行器与武装残骸印证前不久激烈的战斗。

　　特洛斯宾坐在半塌的高楼骨架上，俯瞰这个沉默的星球。

　　“哟，疯婆子，你怎么还在这儿？”不知何时，有个叼着棒棒糖的男人走来，蹲下身和她一起往下看：“这些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特洛斯宾头也不回，打趣自己似的，她语气带笑：“……我也想知道啊。”

　　男人挑挑眉，没打算跟她打哑谜，随手又拆了根棒棒糖怼到她鼻子前：“喏。”

　　“都几岁了还吃这玩意……”特洛斯宾嗤笑，手却接过糖舔了一口，没吃出口味，反正是甜的。

　　“糖果是这个狗屁世界稀有的恩赐之一，浅薄的臭女人。”男人凉凉地说道，边在她身旁坐下。

　　特洛斯宾嫌弃不已：“去去去，我才不和蛀牙男坐在一起。”

　　“草，你是小学生吗？”男人笑骂，硬要过去跟她挤在一起，总之谁也别说谁幼稚。

　　特洛斯宾见推不开他，踹了一脚便罢，转头再次看向地面。

　　断垣残壁丶沙土堆积，闭上眼除了身旁男人的喋喋不休，就只剩下寂静。

　　让人感到些许悲伤。

　　“杜克斯……你说，他每次站在那儿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她开口，带着尾音的叹。

　　男人止住了话头，无力地扯扯嘴角：“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何而起，又将何时结束呢？

　　//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雷恩丶雷恩？”

　　雷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连忙替格利尔把水递上：“少爷请用。”

　　格林尔却只是用食指推开了吸管，皱着眉头看他：“你最近……好像不太对。”频繁的恍神丶偶有的停顿，都不像是状态很好的样子。

　　“非常抱歉，少爷。”雷恩欠身，忽略脑海中偶尔传来的声音和片段，亲昵地凑上去在他耳边亲了一口：“只因您的身姿把属下迷得晕头转向啊。”

　　格利尔红着脸推开他：“少拍这种让人听了高兴不起来的马屁！”

　　雷恩笑着站开了些，放下水杯为他整理领口。窗外阳光被绿植叶影筛成了模糊的光点，映在他脸上有些看不真切。

　　格利尔盯着他半晌，鬼使神差地拍拍身旁的床沿：“喂，你坐这里。”

　　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雷恩依然恭敬地在他身边坐下，并不多问一句。

　　格利尔看着他的脸庞，俐落英俊，但不过于出挑的好看。老是挂着诚挚温和的笑容，让人下意识亲近的同时也很有安全感……虽然个性相当令人遗憾就是了。

　　所谓上天为你打开一道窗，那必然将门封死，把墙角狗洞填上，连地板都给你用铁打的，挖地道想都别想。

　　——但再怎么恶劣扭曲，他始终要他待在身边的。

　　有些疲惫地靠在管家先生身上，格利尔眯起眼，昏昏欲睡。

　　又是一次精神侵入症复发，他们提早几天请假，住进了希利克家离市区有段距离的房产。

　　“……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也得跟着一起下地狱。”总是精神奕奕的红发看上去有些干塌，他伸手扯住了雷恩的领子，声音有些虚弱。

　　“嗯，”雷恩对这种听上去像诅咒的祈使句适应良好，甚至露出了欣悦的笑容，伸手让格利尔躺在自己腿上：“我们一起下地狱，就我们两个！”

　　“呵，这可不是约会哦？”

　　“嗯，是结婚，就跟结婚一样。”

　　“……继续保持你的自信，亚里斯先生。”某方面来说，雷恩这种极端性自我圆满的精神世界也是人类一大未解之谜。

　　格利尔躺在管家先生的大腿上享受舒缓按摩服务，雷恩身上特有的苦凉气息不算香，但闻上去很舒服。他忍不住捉住那只按着他头部穴位的手，凑上鼻子嗅嗅，像极了一只吸猫草的大布偶。

　　今天管家先生因为衣服送洗又事出紧急，半长黑发散漫地没有束起，一身黑毛衣丶卡其长裤丶白色室内拖，没了平时的精练，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男孩。

　　不……说男孩也不对。

　　“少爷怎么一直看着我？”雷恩的眼睛论线条形状并不如何好看，但无论是谁，被他注视的时候，会有被爱着的错觉。

　　适合骗人，也适合爱人。

　　“没什么，就是，想起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又大了一岁。

　　雷恩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只是笑笑。

　　这个年纪不论男孩或女孩的变化都很大，格利尔自己还好，倒是雷恩的五官轮廓似乎开始变得深邃丶硬朗。

　　男孩很快就是个男人了……英俊丶优雅丶温柔，又不乏恶劣，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并从容地于其中周旋。

　　又看看自己，这具躯体刚好能看着他到最帅气的年纪，想想也挺好的。

　　……才怪。

　　格利尔看向自己的管家，对方嘴里还在禀报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项：“机甲大赛快开始了，需要我为您……”

　　“你自己看着……啊啊！！！”格利尔突然抱住了头。

　　第二波精神暴涨又来了，他痛苦地按着脑袋，不住喘气，像是这样就能把烦闷和疼痛喘出去一般。

　　雷恩有些慌忙地想把他塞回柔软的被窝，却被格利尔拍开了手：“我不要！”

　　“少爷！”不敢违抗命令，雷恩拿起毛巾为他擦汗，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少爷……”

　　每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死去。

　　格利尔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坚强，来自精神体的紊乱让他痛苦不堪，只能红着眼眶在雷恩的怀抱中发出破碎的惨叫。

　　好痛……好痛！！！！

　　“雷恩！雷恩……好痛……我好痛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喉管里挤出来似的，断续而尖锐。

　　“少爷，我让您晕过去吧？！”雷恩轻轻摸上他的后颈，心疼地吻那汗湿的额头。

　　格利尔拚命摇头，而后仰头回吻他的下巴，如将死的小动物安慰主人般，凄迷而虚弱。

　　“雷恩，你和，我，说……说话……”

　　他不要一个人回到那个孤独绝望的梦境里！

　　“好的，少爷想要听什么？”雷恩一向只会顺着他：“少爷，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管家先生眼眶泛红，彷佛能与他一同经受这份痛苦。

　　又比他先哭了，是啊，雷恩总这么爱哭，明明没他怕疼也没他体弱，真是没用。

　　格利尔被他狼狈的哭脸逗笑了，藉着病中有些脆弱的心绪，亲密地蹭蹭他：“你丶我要听……你，告白……”

　　“我喜欢您。”雷恩不让他多说，马上接话：“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我不知道，少爷。”他的话语此刻满是沉痛丶担忧丶无力。

　　我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又喜欢什么，只能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进贡予您。

　　[小七……帮我把体质改善药剂拿出来。]

　　格利尔“嗯”了声，乖巧地窝在他怀中：“你比我，好，我甚至……不知道……我喜不丶喜欢你……”

　　但我希望在哪天我离去时，也能在这个怀抱里度过。

　　——不要孤孤单单的死掉。

　　最后，他还是疼晕了过去，意识陷入混乱之前，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再……我……你。】有人在一片空茫中站在他身前。

　　【再等……下次一……你。】说着些什么？

　　后面的听不清晰了，只知道那人最后凑近他耳边，留下一句：

　　【再次爱上我吧，拜托了。】

　　//

　　“少爷，不论您爱我与否，我总是爱你的。”

　　把昏迷的格利尔放上了床，雷恩虔诚地为他拭去汗水，眼底满是偏执。

　　那些温和的手段，果然是不够的。

　　他拿出了一小瓶墨绿色的药水，和几管强效止痛针剂。

　　“很快的，少爷，很快就好了，不要害怕。”

　　[宿主……止痛会影响体质药的效果。]

　　[影响多大？]

　　[原本的D+只能进阶到D-左右。]

　　[足够了，只有大阶段的体质等级会影响精神侵入程度。]雷恩调出格利尔的资料确认药物过敏史后，毫不犹豫地将止痛剂一推到底，转头把体质药喂了进去。

　　他事后想了很久，精神侵入症乃是体质无法承受精神力暴涨所致，因此延缓精神侵入症的最佳办法就是增强体质。只是科学假说虽然这么写，目前的科技还做不到，也就是系统才能送雷恩这么一瓶bug药剂。

　　趁着警觉性过强的格利尔昏迷，正好为他喂药，效果如何不提，至少增加体质不是坏事。

　　雷恩按着少爷注射过的手臂，压迫止血，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啾，小七觉得还是不用强效针剂的效果比较好，少爷晕过去了不会太敏感的！]

　　“我当然知道，”眼见血止住了，雷恩爱怜地握住那只手，看着格利尔昏睡中依旧痛苦的模样：

　　“但他受的苦哪怕多一点点，都不行。”

　　他没有“为了对方好”的概念，也不懂那种成就之爱——小少爷只要快快乐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不必受苦也不必经受煎熬。

　　只要他想的，再不合时宜无理取闹都应该被满足。

　　使他痛苦的，就该通通他妈的给我消失。

　　“少爷会理解我的，对吧？”

　　——请接受我，无度溺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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