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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眠
林薇明越来越为这位同类的存在感到不爽。
她走近0010：“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
0010摇头：“你忘记我了吗？新纪34年我们见过的。”
林薇明：“我是新纪35年激活的，你见到的是谁？”
0010歪了歪脑袋，像是被她给问到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太奇怪了，林薇明想。
叶其卓从后面走过来：“换个问法，你是在哪里见到林薇明的？当时的详细情况是怎样的？”
0010眨巴了几下眼睛：“不记得了。”
林薇明确信他有很大的毛病。
“这样不会得出结论的。”
她拿来了连接设备，0010看林薇明把手伸向自己的脖子，自然没忘记在信号塔里挨的揍，下意识地往后躲，被林薇明拉了回来，强行按住。
“这次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记忆。”
他竟然一下就信了，并且立刻乖乖地坐好。
林薇明在零号小组的包围下与0010连接。
【编码：超越者-0010号。】
【本体功能：虚晶能量场衍生功能——对畸变物的吸引与操纵；最终效果取决于使用者自身能量、系统版本、电量，受操控畸变物的数量取决于其危险等级，危险与强度等级越高，可控制数量越少，难度也将增加。】
【激活时间：新纪31年8月。】
0010这个功能的效果，林薇明已经见识过了。利用畸变物战斗，尤其是高危种，绝对是存在风险的手段，她不知道零号小组的成员们是否赞同这种操作，但她还是把0010的功能拷贝了一份，0010也并无意见。
她在0010的记忆库里穿梭。
除了基础资料，他的一切是零碎散乱的。林薇明识别出了几张图片，大多是污染区内的景象，与她在虚拟数据结界里看到的别无二致——包括那个残存的厄里克研究所。
更重要的是，还有另外两张有人影的照片。
一张是佘栖的侧脸，他可能与佘栖有过交流，这倒不令林薇明感到惊讶。
第二张是某人上半张脸，这是0010坚称自己见过林薇明的证据，林薇明来回看了好几遍，的确是自己的长相，无法辩驳的事实就在她的眼前。
对于这一点，她有三种推测。
一是他们确实见过，她的记忆也被篡改了，不太合理；二是删除0010记忆的人也故意往他的数据库里输入了她的照片，想造成什么误会；三是在她之前，佘栖还制造了一个同样长相的机器人，0010见到的正是这个存在于猜测之中的家伙。
她理了理这些无法串联的信息，从0010的脑海里出来了。
叶其卓看她的眼睛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就问：“怎么样？”
林薇明摇头：“他的记忆可能被删除了，或者用了什么方法隐藏。”
0010听了，附和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林薇明扭头看向迷茫中的0010，“你见过佘栖，对不对？别告诉我与她相关的内容你也都不知道了？”
0010只是笑：“嗯。”
对他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白费工夫。林薇明看向身边的几人：“我觉得，要不还是先把他带回晶海城再研究吧？”
她也想联系布兰温调查一下这家伙，必须确定他见到“林薇明”这件事是真是假。
周星晓看向叶其卓：“把他交给科技司的时候，别忘了隐藏一下薇明的身份。”
“明白。”
0010听着他们的对话，身子前倾，扯住了林薇明的袖子：“你要带我去哪？”
林薇明低头看他，这会他的神情里有种摇尾乞怜的感觉——像只小狗。
分明她之前还痛扁过他，他却对她既害怕又依赖。
也许这就是同类相吸？他们两人之间的编号也那么接近。
0010现在如同一张白纸，他的性格还能再次塑造，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一用他。
想到这，林薇明调整了一下对他的态度。
她本不打算回答0010的问题，现在还是慢慢拿开他的手，尽量友好地说：“回你诞生的地方。”
“哦……我要没电了，可以休眠了吗？”0010说话还是没头没尾。
他很快就没声了，沉静的“睡颜”看上去人畜无害。
会议室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五个人没有一个先开口打破沉默。
工作结束了，他们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地有了空闲去回想几小时前经历的事，终于也有时间为洛斯捷悲伤。
才来到冬林镇没两天，就失去了一位队友。
最终是周星晓深深的叹息成为了这个沉重话题的开头。
“……我白白承担了部里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作为零号小组的组长，我甚至连自己的组员都保护不了，是我还不够强。
“回去之后，我会亲自去向斯捷的家人交代。”
她垂着头，双手攥着月华的剑柄，用力到指节发白。
林薇明想起来了，洛斯捷的哥哥还是周星晓的同学。
洛斯捷就死在林薇明的身边，那场面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更是在她不轻易有波澜的情感系统之中激起一圈涟漪。
林薇明开口：“其实……我的责任可能更大，毕竟我离他最近，但什么都没能察觉。”
“可是如果没有你，这次的任务还不一定能完成。”叶其卓说，“大家都尽力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
作为整个队伍的最年长者，他很想努力保持冷静，可是开口时仍然没能掩盖住嗓音的颤抖。
周星晓沉默地点头。
唐皎皎坐在桌边，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交缠在一起。
“我……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她说。
叶其卓看了她一眼：“嗯，你去歇着吧。”
唐皎皎得到首肯，立刻站起身推门离去。
周星晓露出一个苦笑：“皎皎她……唉，我们都一样，现在就先别聚在这里了。”
他们待在一起，只会把伤感放大。
余下的四人才出了会议室的门，一直没说过话的孟燃真脚步一顿。
“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他回头望向门内，“这里人来人往，把他丢在这里可以吗？”
指的是休眠中的0010。
刚才忆起洛斯捷，整个会议室里气氛过于低沉，0010不出声之后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对。”叶其卓扶额，“差点忘记他了，得把他安置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0010电量耗尽，在回晶海城之前，他都不会重启了。叶其卓决定把他搬回宿舍里，找一个角落放置即可。
林薇明回到了宿舍。
她在思考，该怎么面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的唐皎皎，是绞尽脑汁说几句安慰的话，还是不打扰她什么也别说。
但开门之后她放眼望去，第一眼竟没看到唐皎皎的人影。
再往床上一看，唐皎皎就缩在被子里。
林薇明尽量小声地关上了门，悄无声息地接近她。
唐皎皎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林薇明只看到她的几根发丝。
“唐……”
林薇明刚发出一点声音，唐皎皎就掀开了被子，她眼眶红通通的。
“他还那么年轻……”唐皎皎哽咽着说，“才入职半年而已。”
林薇明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本来应该注意……”
“我不是责备你，你有你的任务。”唐皎皎又把半张脸缩回被子里，“我只是太为他惋惜了。我们这些前辈，怎么可以让一个新人去赴死呢……他那个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可是……再说句不符合特防官身份的话，其实我也很怕死，如果我死了，妹妹就没有亲人在世上了……
“我只是嘴上说着要遵循特防官的誓言而已，我很懦弱吧？而且我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殉职……”
唐皎皎开始抽泣。
林薇明手忙脚乱地找来纸巾，伸出手想为泪眼朦胧的唐皎皎拭泪，纸巾刚刚接触到唐皎皎的脸颊，她的手就被唐皎皎握住。
“薇明……”唐皎皎哭着说，“我不想因为灾害失去亲人和朋友了……小时候我就已经亲眼见过……”
林薇明感到唐皎皎抓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加大了力度，她往日开朗粲然的笑容如今全都化为汹涌的泪水，把耳边的枕头晕染出一片深色。
林薇明想要安慰她。
她没有那么能言善辩，于是俯下身给了唐皎皎一个拥抱。
“我不会死的。”她在唐皎皎的耳边说，“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大家。我们会活下去，见证零素灾害的结束。”
为了做到这一点，她必须变得更强。
无论在此行的终点等着她的是什么。
唐皎皎哭了一场，情绪总算平稳了下来，但不需要睡觉的林薇明也察觉到了，唐皎皎一夜未眠。
或许零号小组的其他人也在这一夜辗转反侧吧。
两天后，零号小组踏上归途。
周星晓在完成作战汇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自请处分，当然部长办公室认为她已尽了全力，并没有批准。
洛斯捷的遗体送到了他的家人手中，其他人也在办公室收拾他的遗物。
林薇明揭掉洛斯捷工位上金毛犬芒果的照片，放进孟燃真捧着的盒子里，这是最后一样东西了，现在这张桌子上变得空空荡荡，就好像洛斯捷从没在零号小组任职过。
唐皎皎带着重重的黑眼圈从工位上起身去了外边，从背影看，她的步子轻飘飘的。
“唐皎皎她没事吧？”林薇明和孟燃真对视了一眼，轻声问。
孟燃真把盒子盖上，轻叹了一声：“她的母亲和许多邻居都死在畸变物的手下，可能……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孟燃真的话刚刚说完，叶其卓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了眼那个装着洛斯捷遗物的盒子，缓了一会才开口：“林薇明，那位0010号不肯接受科技司的调查，说没有你在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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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了第24章关于唐皎皎家庭背景的设定（不过到这里可能大家也不记得了
），不过总体依旧是因为零素灾害失去家人，不用特意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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