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灵宠要翻身(双重生)

作者:猫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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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帝(九)


      在东荒帝城的这些年,为了早日打败帝息,逼他想办法解除血契,恢复真正的自由身份,他修炼极是刻苦;化出人形后,神帝给他带去的,又尽皆是些玄妙精深的功法,得了空时还会详加指点,他的修为可算得上突飞猛进。

      但他一直只是自己习练,并没有人同他切磋过;他记得上次在极南火漠斩杀了一只极为厉害的瘴妖,但那妖虽是早年被祖神亲手封入火狱的,他遇见之时却本就已经重伤,并不能说明什么。

      对于自己的真正实力,阿昀其实不太清楚。身为无拘无束的天地灵物,对彻底自由的渴望、对血契的仇视、对眼前这个顶着“主人”名义的神帝的愤慨、对被迫屈身为宠的痛恨,积压多年的滔天怒火和争强好胜的天性,令他全无顾忌,下了死手。

      纵然他没打算将帝息立斩当场,但无数次被抹杀了所有萌芽的心绪、消除了所有温情的记忆直至断了一半情根后,他的神识中,只剩下了恨和怒。

      他已经不记得他们在金鳞池月下对饮,喝糊涂了后,他也曾说,“我不想对别人,只想对你,只想同你待在一起”。

      已经不记得东荒帝城的仙侍们仅仅是因为议论他不配跟神帝平等相交,他宁愿身受鞭刑也要狠狠教训他们。

      已经不记得他句句追问那人“是不是也瞧不起我将来是个妖”时,心里是何等的仓皇和烦忧,发现那人为着他的错处遵照律令自惩、满背血肉模糊的鞭伤时又是何等的愧疚心痛。

      已经不记得神帝倦极小睡之时,即使茫然不懂,他也会遵从本心,虚虚将他笼在怀里,却只能偷偷轻吻他的鬓角,珍而重之的模样。

      已经不记得当初得知那人需要以万蝶草稳固神魂时,是怎样按捺着暴躁的天性,耗费了数万年的时光和难以想象的耐心,历经无数次失败后,方才精心培育出那份最终没有机会送出的极品灵药。

      已经不记得听见那人口口声声“因着祖神所托”时是何等的愤怒,说出那句“以后生不相见,死不相扰”时又是何等的椎心泣血。

      更加不记得那人身中瘴妖之毒,在他眼前毒发时,他是何等的喜悦;亲见那人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含羞带怯、眉目染谷欠时,又是何等的令他如痴如狂;憧憬他们的未来乃至生生世世时,又是何等的满含期盼。

      于如今的他而言,帝息只是终有一天会用血契掌控他、使他不得不终身以灵宠的屈辱身份活着的仇人。

      正如他当年所言,“哪天把你打败了,然后报复你”。打败他、解除血契、然后报复他的念头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裹挟着他的血液骨髓,融合着他的魂魄,成长为不可拔除的参天大树。

      烈焰腾腾燃烧,几乎充斥了半个天地。火龙呼啸而去,阿昀冷眼看着,催动修为操控,煞气涌动的瞳仁中一片冰寒,没有丝毫感情。

      帝息抬手掐诀,是千幻剑阵的起手势。长剑骤然飞出,却并没有化出万道剑影,而是倏忽隐没了行迹,几乎是在同时,再出现时已经洞穿了火龙虚影的头颅。

      一身烈烈真火刹那化成无数星芒,点点洒落在金鳞池中。

      那一瞬间,帝息想起曾经也是在这个地方,那人明明好奇,却故做冷漠地问他:“你们神族都偏好这样花哨的功法吗?”

      他没忍住,微微笑了笑,温和地告诉那人:“千幻剑阵虽有剑阵之名,但繁复招式,都只是前面初学。最终大成之时,万剑归一,却只有穿心一剑。纵然以你的修为,也难以避过。”

      那人冷淡的眼神中明晃晃写着“不信”二字。他一笑,将整套剑诀口授给他,又亲自演示了一遍。万千道剑光最终唰然合一、无声无息地碎裂虚空之时,阿昀眼中终于显出了点惊讶之色,却冷冷道:“我就不信。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向你讨教这招。”

      然而那些温情,那些美好,都已经被他亲手尽数抹去。那人再不会记得,也再不会拥着他,告诉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心悦于你,但我只想同你一起,生生世世。”

      神帝握着长剑,一时恍惚。

      如此激烈、近乎以命相搏的争斗中,刹那的走神像是全然没将对手放在眼里,阿昀被他这散漫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蓦地一拂袍袖,灵力运转,竟是收了所有功法,要直接同帝息硬拼修为。

      无论对战双方是谁,斗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摆明了不死不休。强悍的灵力轰然卷过宽广如海的池面,几乎是在瞬间便汹涌而至。

      帝息飞身一掠,堪堪擦着暴虐的攻击避开,一截衣摆却已被斩断,飘然而落。

      他终于惊觉这个曾经纯粹真挚的人,这个曾经献祭一般奉给他一段简单干净的情意、一颗炽烈如火的赤诚之心的人,现在是真的能毫不犹豫下手杀了他,今日要他和他之间死一个,当即喝道:“阿昀!你疯了不成!”

      那人却不答,周身的凶煞血腥之气像是要化为实质冲天而起,催动灵力,更加猛烈地袭来。

      帝息迫不得已,长剑倏然消失,一抬手,悍厉的修为破空而至,同对面正好席卷而来的攻击骤然撞在一起。

      即使战场上落了坚不可摧的结界,天地间仍是被震得动荡不休,连空间都在哗然作响,仿佛将要碎裂般。两股罡猛灵力近乎暴虐地凝在半空,相持不下,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整个东荒都被惊动了,帝城内一众臣属仙侍既惊惧又愤怒,惊惧于两人对决的气势,愤怒于阿昀的桀骜不驯和恩怨不分。

      然而天命神帝同远古神物之战,又岂是他人能随意插手的!

      两人都出了全力,运转所有修为。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帝息骤然心神剧震。

      几乎是在同时,眼前蓦地一黑,头顶青天白日也好,脚下金红池水也好,对面红衣如火冷酷无情的对手也好,突兀地尽数被黑暗吞噬。

      神识中猝然闪出一个念头:天劫将至。

      他知道不好,当即凭着本能猛地催发所有灵力,一身修为尽数倾泻而出,试图将对方的攻击卷向天幕,刹那飞身疾退。

      所有变故短暂到几乎只是一闪。然而就在他心神震荡的一霎时,阿昀已然发觉他的异常,同样倾尽所有修为,猛地压下。

      全力一击之下,两股灵力陡然炸开,坚固的结界轰然碎裂,连天地间的空间都化为齑粉。

      即使剧烈的灵力波动直冲苍天,罡猛的余波仍是狂卷而出,几乎荡平了整个东荒帝城的所有高大建筑。

      那一瞬间,他神识都几乎断绝,五感六觉全数被虚无般的混沌湮没,像是突然落入了天地未开时,只觉得躯体似乎在什么地方短暂地飘荡了一会,然后猛地一震。

      帝息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距离那场决战已经过了数年。他伤得太重,甚至醒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无法起床,全靠偶人侍从照看着。

      掌案仙伯立在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他不知道的那段后来告诉了他。

      彼时灵力炸裂,直接将他震飞出去,重重砸在远离金鳞池的长星殿门口,昏迷不醒。那一战太过凶险,若非他最后关头耗尽全部修为闪身退开,怕是要当场羽化。

      即使如此,东荒帝城的医士们不眠不休,拼尽全力,几乎熬干了心血,才能这么快将他从沉睡中拖回来。

      整个帝城和其中的生灵都在他神力笼罩之下,他感应到天劫的一刻,帝城中修为精深的臣属同样有所察觉。应劫在即,他们不能任由他沉睡。

      他默然听着,最后轻飘飘问了一句:“他呢?”

      掌案仙伯算是多少知道点他们之间那些暗藏的心思,心里叹着气,回禀道:“臣也不知,只知道他当场被震落金鳞池中,自此再无消息。未得帝君之命,臣等也不能贸然进去查探。”

      帝息安静地倚着床头坐了会,根本没问一句自身的伤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动用血契感知了一下魔龙金鲤的动静。

      阿昀的伤势比他更重,气息如游丝,很久才微弱地传出一点,但不至于危及性命。只是躯体和灵力要想完全恢复到巅峰时期,却非得十万八万年后。

      许久,神帝微微一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笑旁人,还是在笑命运,然后下令即刻遣散了帝城中所有生灵。即使当初一战将整个帝城的高大殿宇几乎摧毁殆尽,也不必重新休整了。

      最后挥退了掌案仙伯,恍若无事般,重新闭关休养,尽量恢复修为。

      他羽化不要紧,但无论如何得化解这场未知的劫数。否则祸及苍生,是他的失职,也是他的罪孽。

      但这一次,上天似乎收回了对他的眷顾,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短短千年后,魔神横空出世,祸乱东荒,掌中一柄断龙天刀无可匹敌,不知斩杀了多少先天神魔,毁灭了多少时空秘境。

      曾经以富庶祥和闻名的东荒大地上,一时间血雨腥风,尸骨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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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漫江山路
    诡计多端美貌半妖攻&俊帅深情有点憨的将军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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