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成长录

　　手术室里的一切都没动过，甚至在场的员工也勒令不能出手术室半步，温以珩则脱下了手术衣来到菲姐的办公室，把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
　　菲姐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她沉默了片刻便站了起来，严肃地道：“我跟你去跟主人说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
　　两人到了大厅，便见蓝猫的主人轻松地哼着小曲，手里拿着手机，一脸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菲姐先走了过去，“这位小姐，我是这里的行政经理，请你到办公室来一趟，是有关蓝猫的事情。”
　　那位小姐姓董，当听到蓝猫的字句时，手机不玩了，眼睛飞快地扫过菲姐以及站在她身旁身姿卓绝的男子，这人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董小姐记得，那是蓝猫的主刀医生，术前才沟通过的。
　　董小姐分明是个文明人，虽知道有不好的消息等着她，但也没有在大厅里就大吵大闹，她站了起来，沉默地跟着菲姐和温以珩进了内间，走过走廊，拐了几个弯来到菲姐的办公室。
　　董小姐径自坐了下来，就坐在菲姐的正对面，温以珩立到了一旁。
　　董小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装作冷静地道：“说吧，我的猫怎么了？”
　　菲姐把温以珩所说的复述了一遍给董小姐听，董小姐听到蓝猫的死讯，当时泪水便蒙了眼，“你们说什么！？”
　　她站了起来，手掌拍在了桌子上，使劲地拍了几下，“你说清楚！我的猫怎么了？”
　　“它去了。”温以珩站在一旁冷淡地补充。
　　“是你们的问题吧？术前检查什么都很正常，我记得它才进去没有多久，应该连手术都没开始，怎么就死了呢！你现在就带我去见我的猫！我怎么都得要个说法！”
　　董小姐双眼瞪着，死死盯着菲姐和温以珩。
　　“这边请。”温以珩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打开了菲姐办公室的门，走的时候略有深意地瞧了菲姐一眼，菲姐只摇了摇头。
　　温以珩把董小姐带进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里的人员都震惊了，大家下意识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沉默地低着头。
　　蓝猫身上连接监护仪的夹子都撤了下来，现时的蓝猫正安安静静地侧躺在手术台上，双眼微睁，维持着死前的状态，没有痛苦，像是睡着了一般，十分安详。
　　可这是董小姐接受不了的，进手术室前什么都正常，而且蓝猫才几岁，还很年轻，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她扑到了手术台前，抚着蓝猫身上柔顺的毛发，悲从中来，恸哭了起来，泪珠不要钱似地往下掉，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它的名字。
　　等她情绪平复了些后，转过身来，对着手术室里的人，更是对着温以珩，红着眼厉声道：“你是主刀医生，你必须给我个说法，我的蓝猫因什么死的！不然我跟你们医院没完！”
　　温以珩冷静地站在那里，任董小姐怎么骂，他的脸上总是淡淡的，沈晚意站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都是她的错，温以珩本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谩骂，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名，她想站出来和董小姐说清楚，是她，不然蓝猫不会死的，她已经走出了一步，向董小姐的方向走去。
　　温以珩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眼神突然凌厉，他死死地看着沈晚意，别自己站出来，他怕沈晚意不听他的，立刻便说：“请董小姐给我们两天时间，蓝猫死有蹊跷，待我们查明必给你一个说法，现下重要的是蓝猫的身后事怎么安排。”
　　“这就不需麻烦贵院了，我自行处理！”说着，董小姐抱起了手术台上的蓝猫走出去了。
　　邓嘉站在前台看着董小姐什么费用都没结便走了，本想着追出去讨债的，被菲姐拦住了，“这账不用结了，划掉吧。”
　　邓嘉还不明所以，只菲姐都这么说了，她只能照做。
　　手术室里的气压很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背锅，温以珩吩咐道：“除了沈晚意，其他人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之后还有很多台手术，别耽误了，这个手术别动，安排其他手术室进行手术。”
　　吕同听到风声，也从其他地方赶了进来，便听到温以珩这么吩咐道，他立即便调度好其他助理，更正好了手术室里的排班安排，把沈晚意的名字都暂时擦掉。
　　现下的手术室里便只剩温以珩和沈晚意，温以珩不复之前的严厉，他戴上手套拿起那瓶需要稀释的药液，温声道：“说吧，那天配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沈晚意怯怯地看着他，“你信我吗？”
　　“你说吧，你说的我都信，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温以珩的脸上居然还有丝笑意，像是为了抚慰沈晚意而故意作出的表情。
　　“好。”
　　沈晚意把那天配药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其中便有外间有人叫她出去帮忙急诊的事情。
　　听到这里，温以珩神情凝重，他看了眼整间手术室，一个监控都没有，甚至连走廊上也不一定有监控，景和动物医院就这点不好，他之前就强调要弄这个工程，却因上面谈不拢，这个工程便一直搁置，到现在终于出事了，能找到的证据少之又少。
　　而沈晚意完全可以背得出药剂稀释的配比的，那样应当不会出错，他更是把这台手术术前所用的药物全部过了一遍，除了最后一针药剂有可疑的地方，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他甚至闻过那药剂的味道，并没有夹杂着其他药物的气息，也没有被其他人投入药物的可能。
　　沉思片刻，他又道：“这瓶药的原液一般出仓库都得做登记的，用完一瓶便取一瓶，决没有一次取几瓶的可能，去查下库房的记录吧，看看你之后有没有其他人调用这种药物的。”
　　“好。”沈晚意很过意不去，内心愧疚感更浓，思维处于混沌的状态，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温以珩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温以珩去了库房，从那儿找出了登记册，上面除了沈晚意取过那药后，便没有其他人再取药了，温以珩甚至怀疑有人偷了库房里的药物，提出查库存，却都一一能对上，并没有任何不妥。
　　出了库房，温以珩也顾不得其他，他伸出手握住了沈晚意的，那只小手很凉，微微发颤，像是受惊了一般，想要往回缩却被温以珩牢牢地握在手里，“别怕，这不关你的事，只要查明清楚就可以了。”
　　沈晚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哽咽道：“确实是我的疏忽才造成的，就算你说的我出去那会儿真有人进去了，但我回去之后没有检查也确是我的问题！我难辞其咎的。”
　　温以珩沉默，要说责任人应当是沈晚意，但这个陷害她的，他一样不能放过。
　　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用了点力，出乎意料地温柔，“别担心，一切有我，就算是不可抗的都有我在，所以别怕。”
　　“嗯，我不怕的。”
　　温以珩和沈晚意说完便急急地找到了菲姐，把所有的疑点说了出来，目的当然是想让医院证明沈晚意是清白的，董小姐给了两天的时间让他们查明清楚蓝猫死的原因。
　　菲姐没看温以珩，她交握着手坐在办公椅上，沉思后不复之前的和颜悦色道：“这个事情是委屈了沈晚意，照你所说的其实蓝猫死的原因已经有了，便是再蹊跷，我们也能向董小姐交代了，至于是否要给沈晚意一个公道，这个我觉得我们不用讨论了，按以往的经验，就算我们想，韩院长也不会想，若真如你所说报了警，这也就是浪费资源的事而已，再者这也会有损我们医院的名声，牺牲一个助理而已，我想这是我以至上层都希望看到的，话我已经说到这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知道了，站在你们的角度确实强人所难了。”
　　温以珩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就走了。
　　菲姐坐在座椅上，久久才伸手拿起了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今天的茶异常的苦。
　　温以珩回到手术室时，便拿出那瓶药做了实验，那浓度确实比往常的要高，怪不得那蓝猫死得这么迅速。
　　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翳，仿佛温凉醒过来一般，或许他的潜意识里便有温凉的影子。
　　那段空档能进入手术室的大概率是手术室的人，但也不是没有其他人拿了手术室门卡的可能性，但现在看来要一个个排查确实是有些难度，且不说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他的大脑快速地转着，当天和沈晚意有利益关系且和她不对付的就那些人，现在只能推测可能性，因为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想要百分百确定是不可能了……
　　温以珩第二次觉得这般无力，第一次还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估计是温凉醒来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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