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之北,暖宠以南

作者:慕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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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他爱一个人,爱一个人。



      B城国际会展中心,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璀璨的聚光灯下,易北如天神降临人间一般,向她伸出手,说:宝贝,我回来了。声音轻缓,却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笃定。

      那个一身水色盛装的女子,裙角轻盈扬起,步子有些焦急,差点跌到他怀中。扶着他的手,她抬起头,浅笑间尽是温柔。

      远远地看着这如此契合的两个人,他俩相视而笑。

      侧过头看到我身边的扬子和小四,他们都会心一笑。要不是小四后来和我说起我当时那一脸的笑意,我可能都不会察觉我当时有多动容。

      全场的欢呼和掌声,我想,也许没有人不会不为这样的场面而动容吧?

      众口难调,茶没有最适宜的温度,咖啡没有最合适的浓度,连矿泉水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的含量,也没有最完美的标准。我宋元清是个接触陌生事物的时候,怎么都不对味儿的人。所以我一开始并不怎么喜欢小襄,就像我一开始也不怎么喜欢易北一样。

      我和易北从小认识。在几次聚会上见过他,一个偏瘦的男孩,漂亮的面孔,清冷的眉目。说是顾家的独生公子,只不过因为跟在母亲身边长大,所以不经常见到。

      后来我们自然是上了同一所私立学校,就像张家的扬子和林家的小四。只不过他不太和我们说话。

      小学的时候,一天,他独自一人坐在走廊最边上,翻着一本自然科学的书。扬子大胆凑上去,问:“看什么呢?”

      易北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那一眼虽然还是有距离感,但是他没有拒绝我们的接触,“关于一种阿尔卑斯山脉的雄蜂。”

      我心想,这有什么特别的?

      “这种雄蜂只采一种花的蜂蜜,也就是一种生长在阿尔卑斯山脉海拔一百到两千米地方的蓝色舟形乌头花。这种花有剧毒,少量的汁液就能让人麻醉致死。但是因为这种雄蜂嘴部有很长的吸管,所以它能爬进花蕊里面,避开毒液,取到蜂蜜,并同时让这种花授粉。”

      我们仨听得一愣一愣,问:“然后呢?”

      他说:“这说明这种花和这种雄蜂是赖以生存的关系。对别人来说的毒液,对雄峰来说却是蜜汁。如果这种雄蜂绝种了,那这种植物也会绝种。相反也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感觉:这男孩的思维似乎有些异于常人,他在偏执地信奉并坚持一种人生哲学: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他对所有人来说是带毒的!但只有唯一的一个人,不会被他的毒液伤害到;也只有那个人,能尝到他的甜蜜!而且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他继续生存下去!

      了解他之后,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发现,易北这个人,只有两张面孔。一面,是在面对小襄的时候。另一面,是在面对其他所有人的时候。

      他给其他所有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很高冷,甚至在他母亲面前。对任何人都不上心,对任何事都不在意。不管发生什么,他清朗的眉目都不会起什么变化。

      但是只要是关于小襄的事情,他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认真。

      那时候他第一次找我办事,问我手头上有没有什么要翻译出版的书,最好是简单点但一定会热销的那种。我当时还很纳闷儿他要这东西干什么,但看他好不容易找我帮忙的份儿上,就让佑厉明给了他一本我们刚买断了版权的畅销小说。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事情的起源,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那天晚饭,易北一开始很心不在焉,出去打了个电话后就回来静静地坐着。然后,她出现了。

      她进来后坐在易北旁边,他占有性的把手搁在她的椅子背上,表情看起来轻松了很多。而那妞儿一整顿饭下来一声不吭,低着头细嚼慢咽着,有种没当咱存在的感觉。我他妈心想,内向害羞也不是这个调调吧?这女人值得易北费心去帮她张罗?

      搞笑的是,那晚上散了之后,易北居然又飙车回来了!他一脸的不爽,我们就小心伺候,但就怎么伺候怎么不行,一晚上闹得我们不安宁!

      后来我们仨私下说起来的时候,小四来了一句:“小襄曾经有半年的时间和易北同校。易北应该是爱上那姑娘了。”

      他的话被证实了。只不过不是“爱上”,而是“一直在爱”,因为我想起来,她就是易北一直窝在心底的那个女人。

      如果说易北对外为人处事是清冷的,内心的爱却如赤道山火。那小襄这个女人对外则是裹了一层金属,坚硬得让人发狂,内心却是如水的柔润细腻。只有她的水能治得了他的火。

      对于那样的温馨小康三口之家的女孩来说,父母应该是她人生最重要的存在,只不过这个存在崩溃得太突然。一直的拥有被突然夺走,对还没有走出这种阴霾的她来说,受到了易北过多的宠溺,只会让她受宠若惊。

      易北进得越急,她就越惶恐得不知所措。

      然而易北愈来愈彷徨,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易北真的疯了!

      他为了那个女人用尽心机,倾囊相赠,摘星星摘月亮,甚至伤害了别人。他为了那个女人,最后伤害了自己!

      … für sie alles auf das Spiel zu setzen! Leib und Leben! Gut und Blut!...

      莱辛:智者纳坦,为真理,他愿杀身成仁。

      但这句话放在易北身上,就是:生命之轻,偿不清爱的重量。血肉之浅,不足以抵得过一个人的美好。

      我开始明白,她之于易北,是怎么样一种存在!

      我和小襄没有深聊过,所以我不清楚她是否知道自己在易北生命中的地位。直到我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在她面前。

      在易北不得不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空荡荡的房子中,她将一切收拾得整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目,拇指轻轻地搓着手机光滑的钢化玻璃面,我能感觉到她心底隐隐的浮躁。她没有签离婚协议和财产转让书,她说:“我爱他,不需要理由。”

      我那一刻才发现,我看到了一个我一直没有发现的阮襄。放眼下去,急功近利,趋炎附势的女人我是见多了。现在我才发现,她这种逆流而上的女人,确实很少见,这也许就是易北为什么会看上她的原因吧。

      和她接触了这六七年,我不得不说:易北为自己,做了一个合适的决定。

      ******

      想起这些年经历的这些事儿,再看看眼前这个女人,真让人眼前恍惚。

      现在,她坐在我的办公室,手握着一杯温暖的茶。透过落地窗照下来的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温暖的光。

      时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不时抬起来敛起耳边的头发,无名指上月岩色的戒指折射出一道光。此刻她温婉成熟的面容,手指轻柔地翻着书,举手投足间中能看得出她被宠溺惯了的养尊处优。和以前那个稍显冷漠,身上带着刺儿的女娃比起来,有些判若两人。

      这七年下来,经过易北雕琢,她沉淀了许多,更显得恬淡和滋润。

      “怎么样?这本书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开口问道。看她翻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发表言论,便接着说:“这作者上一本书是你翻的,人家现在出了第二季,昨天她经纪人电话过来说,想让你继续做中文版的翻译。一个月能翻出来吗?”

      因为易北坚持,她毕业之后没有进公司或企业做“抛头露面”的工作,而是从事文学翻译,这几年下来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翻译的水准也是业内公认。

      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中带狡黠的笑,“我看了一下,觉得挺好的,也很愿意接受。只不过,你要我一个月内翻出来,我可能弄不来。”

      我有些不解,“上次那本你不也不到一个月就弄出来了,怎么今儿弄不来呢?”

      “确实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安排了很多事情,时间有些紧张。我最近……”

      “唉,我的嫂子,我知道你厉害。但这可是作者本人指定的!这么大面子你不考虑一下?而且这是一美帝作家,要不是因为人家冲着你来,我还懒得在中间牵线搭桥。”

      小四常说我这人急性子,又不懂得换位思考,所以老让人觉得爱找茬儿。说实话,小四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老子一直就是这脾气。我现在确实一头黑线,心里总觉得小襄有要摆架子的意思。

      “指定又怎样?那作者算哪根葱!”一个稚气清亮的声音一下子戳进我耳膜,顿时有些生疼。

      我一听这声音,突然一阵头皮发麻:完了,那小祖宗怎么来了?

      一看门口,果不其然,那小子已经站在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个头儿还没有门手把儿高,一头乌亮的头发,五官遗传了他父母优良的基因。就是脸上那蛮傲的表情,和他爸爸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城城?”

      小襄放下茶杯,那小子就已经蹭巴蹭巴站到她身边,保护性地拽着她衣服的一角,像只小老虎似的看着我,没什么恶意,却防范味儿十足。

      “宋叔叔你凭什么强迫我妈妈?我妈妈又不是你能随叫随到的人。再说,你规定我妈妈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工作,这种计时工资的做法,是不能保证质量的。时间不够,要是最后翻译效果不好,对作者和翻译者不好,也会影响到出版公司的名声的。”那小祖宗眉毛一挑,盯着我,“宋叔叔,我想,你不会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吧?”

      眼前这个小子是易北和小襄的孩子,叫顾一城,年方六岁半!

      但是!这是一个六岁的小盆友说出的话吗?我不得不内心抓狂!

      这孩子出现得真是时候。他是出了名的聪明加调皮,而且现在断章取义的本领还挺厉害的。我无奈,笑着说:“城城,宋叔叔是在和你妈妈讨论正事儿呢。哪儿来什么强迫”

      那小子听着,圆圆的脑袋转向她妈妈,“讨论正事儿?”

      我他妈心想,还知道向当事人求证?

      “城城,宋叔叔只是在问翻译能不能快点,没有什么强迫。”小襄安慰着他。

      我暗松一口气,小襄你还算够意思。

      那小子靠在他妈妈的胳膊上,还是有些挑衅地看着我,说:“那就好。宋叔叔你可不能欺负我妈妈噢。要不然你知道的,不光是我,我爸爸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再次一脸黑线,心里头不禁想:易北,你们家儿子真的只有六岁吗?要是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儿,被这小子记恨一辈子,我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小襄有些抱歉地朝我笑笑,也无奈地笑着摸着他的脑袋,问:“城城,不能这么和宋叔叔说话。”

      小崽子看他妈妈的态度,这才乖了些:“对不起,宋叔叔,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我靠,这小子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回?俗话说,好男不和小孩儿斗!我忍了!就算心有不爽,我也一笑置之,“城城是个聪明的小朋友,我怎么会介意呢?”

      小襄接着问他:“你怎么过来了?你爸爸和妹妹呢?”

      “我先上来的。爸爸要给妹妹拿奶瓶,在后面。”

      那小子话刚说完,就看到易北前脚踏进来。

      一身休闲西装,里面套着简单地灰色毛衣,他高大的身子,一手上抱着他们家刚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公主阮钰,另一手提着个包。可想而知,包里装的一定是湿纸巾奶瓶什么的。易北那一幅奶爸样儿,让我不得不想起某球星抱着女儿被街拍的画面,让人疯狂尖叫,自己却还能泰然自若。

      那女娃娃抱着奶瓶,一脸萌哒哒,圆圆的大眼睛瞅瞅她哥哥,又看了看我,然后看到她妈妈,眼睛就亮起来,口中嚷嚷着要抱抱。

      今天小襄过来和我谈这翻译的事儿,用得着他们全家出动吗?我无奈,只得起身说:“易北,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易北没搭理我,旁若无人地过去吻了吻他老婆,说实话,这点我早就习惯了。他将孩子轻轻放到她怀中,搬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才缓缓对我说:“我们今天去金城看孩子的外婆。下午的飞机,我过来接她,吃了午饭就去机场。”

      他那劲儿不缓不急,眉目流转,在我身上停了一下又转回到他老婆身上。看着小襄,他嘴边浅笑着,眼底盛着光。

      小襄转过头看他,会心一笑,然后又继续和怀中的女儿说话。

      他的目光依旧停在小襄身上,接着大手自然地抬起,缓缓地将她垂在脸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

      这一系列动作,缓慢,也很轻。

      这些年,他与生俱来的自恃和清冷都收敛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温暖平和。倒是和小襄更有几分融合,这也许就是人说的“夫妻相”吧。

      小襄接着他的话:“对,宋元清刚才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儿。我们这趟要出门两个星期,所以这两个星期我都没办法翻译。然后接下来还要安排城城上学的事情,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在一个月内完成这本书的翻译。”

      我一拍脑门儿,“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这样我也好跟美国那边说多加一两个月啊。”

      “这不是你刚才心急,没让我把话说完吗?”

      “得!你说,你要几个月?”

      “呃,不需要太长,一个半月左右吧。”

      “好!没问题!一个半就一个半!你慢慢翻,需要调整时间随时跟我说。为了防止盗版,我跟美国那边商量让他们缓几个星期发行。”

      “这……美国那边的进度能这么调吗?我还是尽量快点吧。”

      这是在小看我宋元清?我一挑眉毛,说:“放心!我宋元清办事儿,自有办法!”

      我话刚说完,顾一城那小子就凑过来,两眼放光,端着大拇指就说:“宋叔叔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嘿嘿,那是!”刚才还那副小老虎的样式,现在知道咱厉害了吧。被顾一城这小子这么一夸,我隐约觉得鼻子有些痒痒地:这小子,对他妈妈好的都是好人,对他妈妈不好的都是“坏淫”。看来讨好了他妈妈,就基本上能搞定他了。真跟他爸如出一辙啊!

      心里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地瞟了易北一眼:他微扯了嘴角嗤笑了一下,然后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给小钰儿擦嘴巴。就这么一眼,我心里突然明白有什么不对。再侧目看一眼顾一城,那小子已经躲到他妈妈身后,咧着嘴巴装傻。

      顾一城这小子在讽刺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没安好心!还有易北那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在笑自己虎父无犬子,又像是在笑我宋元清被他儿子扯着鼻子绕圈子。

      靠!我心里一阵凉:还能不能好好做哥们儿?

      苍天啊!他们一家赤果果在我面前秀恩爱就算了,这样的画面老子都快不敢看了!顾一城那混不吝的小刺儿头这般待我,但人家一小孩儿,爹娘都在,我能把他怎么样?

      我要结束这个画面!我也要回家找温暖!我也要生包子回整你们!

      清咳两声,我站起来,将桌上的那本书往小襄面前一推,说:“你先拿去吧,慢慢看。电子文档我马上就让秘书发给你。”

      易北明白我的意思,接过书,“那就先谢谢了。”说着,伸手抱过孩子,一只手牵着小襄站起来。

      “要不要一块儿去吃饭?”小襄还说。

      我嘿嘿两声,“不用了,我还是回家看我媳妇儿去吧。”

      小襄和易北相视而笑,说:“那好,我们就先走了,向左左问好。”

      “好,知道了。等你们回来再和你们吃饭吧。”

      “拜拜。”阮钰捏着胖嘟嘟的小手,口齿还不清晰。

      “宋叔叔再见!”顾一城也乖乖地跟我道别。

      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离开:易北一手抱着闺女,一手牵着自己老婆,让儿子提着那个包。

      唉,爱情,真能让男人折腰啊。

      感叹之余,我拿出手机,滑开电话簿,点开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听到那个让我折腰的女人的声音,“喂?宋元清,你死哪儿去了!”

      我心情指数一下子上飚,“嘿嘿,老婆,中午做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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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番外:他爱一个人,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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