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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的抛物线阿姨
高一(1)班的晚自习总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四个孩子的座位依旧挨在一起,台灯的光晕在课桌上圈出小小的领地,却又在边缘处悄悄交融。
文旭白的台灯最亮,照着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面写满了整齐的解题步骤。
他做题时总爱咬着笔杆,睫毛在镜片后投下浅影,偶尔抬眼,目光会先扫过林觉行的桌面——她正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眉头,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辅助线。
“这里错了。”他伸手,指尖点在她画错的三角形上,“应该作底边的高,不是垂线。”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夜晚特有的磁性,吹得林觉行的耳廓微微发烫。
她“哦”了一声,低头修改,却忍不住用余光看他。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落在纸上时,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等她改对了题,抬头想道谢,却见他早已转回自己的习题册,只是耳根泛着点不易察觉的红。
江洛的台灯下总藏着本篮球杂志,假装刷题时,眼睛却在偷偷看球员的投篮姿势。
被文旭白发现三次,没收了两次,最后只能乖乖把杂志塞进书包,却在草稿纸上画满了篮球战术图,画着画着就变成了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举着相机,一个捧着画板,一个戴着眼镜做题,一个抱着篮球傻笑。
“这道题我不会。”他戳了戳袁青的胳膊,把数学练习册推过去。
袁青的数学不算好,却总能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拿出文旭白讲题时做的笔记,两个人头凑在一起,对着密密麻麻的公式皱眉头。
“文旭白,”袁青小声喊,“这个函数图像怎么画?”
文旭白过来时,正看见江洛用铅笔在袁青的笔记上画小篮球,被他一把拍掉手。
“别捣乱。”他说着,拿起袁青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条光滑的曲线,“看,先找顶点,再看对称轴……”
林觉行举着相机,对着这一幕按下快门。台灯的光在他们脸上流动,文旭白认真的侧脸,袁青专注的眼神,江洛抓耳挠腮的样子,都被收进镜头里。
她想,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样子,有难题,有陪伴,还有藏在草稿纸背面的小心思。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公告栏前又排起了长队。文旭白的名字稳稳挂在榜首,物理和数学都是满分。
林觉行的语文和英语名列前茅,只是理科成绩还在中游徘徊。
袁青的美术加分让总分往前跳了不少,数学也及格了。
江洛的成绩像坐过山车,体育加分后刚好挤进前五十,却对着文旭白的成绩单咋舌:“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多做题。”文旭白言简意赅,却把自己的错题本分给每个人。
林觉行翻开时,发现里面夹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写着“数学薄弱点:立体几何”,后面还画了个简笔画相机,旁边标着“多画图”。
晚自习的加餐时间,成了他们的“查漏补缺”小课堂。文旭白讲题时,林觉行会举着相机录下来,说“听不懂可以回放”。
袁青把复杂的公式画成漫画,比如把二次函数画成“笑着的抛物线阿姨”。
江洛最会活跃气氛,讲题讲到一半,突然站起来做个投篮动作,说“这道题就像投篮,找对角度就进了”,惹得周围同学偷偷笑。
有次周末留校,四个孩子在教室自习到深夜。窗外下起了雨,敲得玻璃噼啪响。林觉行对着一道物理题犯愁,文旭白讲了三遍,她还是没听懂,急得眼眶发红。
“笨蛋。”他没骂她,反而从书包里掏出块巧克力,塞给她,“先吃甜的,脑子转得快。”
江洛和袁青也凑过来,江洛用篮球战术图给她比划:“你看,这道题就像防守,得找到突破口……”袁青在旁边画受力分析图,把力的方向画成小箭头,说“它们在拉拔河呢”。
不知过了多久,林觉行突然“啊”了一声:“我会了!”
她抓起笔,飞快地写下解题步骤,抬头时,看见三个伙伴都在笑,台灯的光在他们脸上跳跃,像撒了把星星。
雨停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四个孩子背着书包走在空旷的校园里,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江洛突然说:“等期中考试,我们四个都进前三十怎么样?”
“你?”文旭白挑眉。
“我可以!”江洛拍胸脯,“我把篮球杂志换成习题册!”
袁青点点头:“我会把公式背得更熟。”
林觉行看着文旭白,他也正好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雨后的阳光,亮得晃眼。
“我帮你们。”他说,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人觉得无比笃定。
回到宿舍,林觉行把昨晚拍的照片导出来。有文旭白低头讲题的样子,有江洛用篮球战术图比划的傻样,有袁青画的“抛物线阿姨”,还有四个人在晨光里并肩走的背影。
她把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心里像揣了块刚融化的巧克力,甜得发暖。
原来学习不只是枯燥的公式和习题,还有身边这些陪你啃难题、逗你笑的人。就像苔石镇的枇杷树,需要阳光,也需要风雨,更需要身边的土壤和伙伴,才能慢慢长高,结出甜美的果。
高一(1)班的数学课总像场无声的较量。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弯弯曲曲,像老师故意设下的迷宫,林觉行盯着那道解析几何题,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小洞,还是没找到突破口。
“辅助线画错了。”文旭白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他没抬头,手里的圆规正精准地在纸上画着圆,“应该连接AC,不是BD。”
林觉行“哦”了一声,擦掉重画,指尖却有点发颤。
文旭白的数学笔记本就摊在旁边,上面的辅助线用不同颜色的笔画着,红的标重点,蓝的写思路,像幅条理清晰的地图。
她偷偷翻了两页,发现每道难题旁边,都用小字写着“觉行可能卡在这里”“用实物举例更易懂”。
“看什么?”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有点亮。
“没、没什么。”林觉行慌忙把笔记本推回去,脸颊发烫,“这道题……还是不懂。”
文旭白没拆穿她,拿起她的草稿纸,笔尖在上面游走:“你看,把这个三棱锥想象成你相机的三脚架,底面是相机底座,高就是支架……”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放慢的耐心,把抽象的几何图形和她熟悉的相机绑在一起,听得林觉行豁然开朗。
“懂了!”她拿起笔,飞快地写下步骤,抬头时,正撞见文旭白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像被阳光晒暖的泉水,看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江洛的数学笔记本堪称“抽象派艺术”。公式旁边画满了篮球,抛物线被他画成投篮的弧线,函数图像的顶点标着“最佳投篮点”。
数学课上,他总被老师点名:“江洛,解释一下这个函数的单调性。”
他站起来,挠挠头:“就像打球,先往上冲,到最高点再往下落,跟我扣篮的轨迹一样!”惹得全班哄笑,却意外让大家记住了函数的增减性。
袁青的办法更温柔。她把数学公式抄在素描本上,旁边画着对应的场景:勾股定理配着梯子靠在墙上的图,三角函数旁边画着夕阳下的树影,连最难的导数,都被她画成“爬坡的小蜗牛”。
“这样记起来,就像看漫画。”她把本子递给林觉行,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铅笔香。
晚自习的数学小测,林觉行卡在最后一道大题上。窗外的月光洒在草稿纸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文旭白做完题,转头看见她皱着眉,悄悄把自己的草稿纸往她那边推了推,上面画着个简易的相机镜头,镜片里标着解题的关键步骤。
林觉行看懂了,飞快地补完步骤,交卷时,趁老师不注意,冲他比了个“谢谢”的口型。他别过脸,嘴角却弯了弯,像偷吃了糖的孩子。
小测结果出来,林觉行的大题得了满分。她拿着卷子去找文旭白,发现他的草稿纸上,除了那道题的思路,还画了个小小的相机,镜头正对着她的名字。
“周末去图书馆吧?”她鼓起勇气问,“我想补补立体几何。”
“好。”他点头,又补充,“叫上江洛和袁青,他们的三角函数也需要巩固。”
周末的图书馆很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
文旭白带了本厚厚的《几何原本》,却没怎么看,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另外三个人讲题。他讲江洛的三角函数时,会拿篮球举例:“sinθ就像你跳起来的高度,cosθ是你离篮筐的水平距离。”
讲袁青的立体几何时,会让她对着素描本里的静物画辅助线;轮到林觉行,他会拿出她的相机,说“镜头的焦距,就是点到平面的距离”。
江洛听得最认真,偶尔会打断他:“那抛物线是不是就像我投篮的弧线?”得到肯定答复后,赶紧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大的篮球。
袁青把这一幕画了下来:文旭白站在中间讲题,林觉行举着笔认真听,江洛托着腮发呆,窗外的阳光在他们身上镀了层金边。
画的角落写着:“数学原来也可以很甜。”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正浓。江洛抱着刚买的数学练习册,说要回去刷题。袁青的素描本里多了张图书馆的速写。林觉行的相机里,存着文旭白低头讲题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金。
“下周小测,我争取三角函数不丢分。”江洛挥着练习册,干劲十足。
“我要把立体几何的辅助线画得更熟练。”袁青握紧了素描本。
林觉行看着文旭白,他停下脚步,回头等她:“一起加油。”
晚风穿过校园的梧桐叶,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林觉行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数学题,就像苔石镇的枇杷树,一开始觉得陌生又难搞,可只要有身边的人陪着,慢慢琢磨,总能找到窍门,最后结出甜美的果。
她举起相机,对着三个伙伴的背影按下快门。照片里,江洛走在最前面,步子迈得很大。袁青跟在后面,手里的素描本闪着光。文旭白走在最后,正回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比夕阳还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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