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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丧尸
“那让你留下，放弃高薪未来，过着连早饭吃什么都要被安排的生活，你就会放过我了？”
镜晞转过身，直视双眼猩红的王千亦。
褪去少年青涩的王千亦身带一股戾气，他嗤笑：“当然不会，不过很可惜，愚蠢的管理者并没有这样设定，所以你错过了唯一离开的机会。”
他甚是有趣地打量欣赏镜晞的表情，准备从她的脸上看到慌张无措，等着她痛哭求饶。
比起那些早已习惯副本随时可退出的“玩家”，眼前的女人是真的会害怕的，也是真的可以死的。
在矿区说丧尸来了时的颤音，拉着他跑下教学楼时的紧张用力......
王千亦回味着她的惊慌，她的强装镇定，那时有同伴在旁，她也仍有办法可想，现在她可是无路可走。
“哦。”
镜晞简短地回应了他的期待，甚至懒洋洋地靠在购物车上，无所谓地耸肩。
王千亦皱眉：“你倒是很能忍。”
“既然是逃不掉的恐怖片，那就死得体面点喽。”镜晞浅笑，“我唯一错的就是错把你这个懦弱牛马当实权boss。”
懦弱牛马？
王千亦收起打量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又听到镜晞继续说话。
“每次开场前你都很开朗，通过你激活丧尸，你就会变得沉默寡言。看起来你应该是个善良的主角。不过如果你真的善良，那无论我选什么你都不会杀了我，如果你不善良，枉顾你的意愿劝你留下，你才应该杀我。”
足足过了两秒，王千亦才哼笑一声：“想得很对，现在可以去死了吧。”
骨头错位的声音接连响起，身后的购物推车已经被压扁移位，镜晞不得不站直。
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住她的脖颈，她呼吸不畅，下意识想要后退半步，却顶上身后的人形物。
她真的会死。
哪怕嘴唇和下巴都控制不住地颤抖，镜晞还是扯出一个笑容。
王千亦很满意，又扯起嘴角歪嘴一笑：“你的恐惧表现别具一格，很不错。”
闻言，被无形双手掐住脖颈，已经被迫抬起脚跟的镜晞，勉强睁开眼，略高于他的视线显得她好似在俯视他一般。
她说：“普通人会害怕很正常，你就不一样了，死前还能欣赏你这boss的无助卑微，你......咳咳，多可笑可怜......”
坚硬冰冷的牙擦到镜晞的皮肤，随之而来的却不是脖颈断裂，而是身边的东西猛地散开，镜晞甚至能听到牙齿重重地在她耳边咬合。
镜晞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此前抓住她的丧尸被剥离时在她身上留下十来道划痕，伤口都不算大，但没有流出新鲜的血，而是泛着乌黑的光泽。
她被感染了。
王千亦走到她身前，蹲下：“那就给你个机会，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不卑微地死，天真的孩子。”
说罢，王千亦径直离开，镜晞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超市中间。
镜晞爬起来，再次捞过那破烂的推车，所幸王千亦还没变态到在超市里逼她自救，她畅通无阻地到达安全出口。
砸开安全出口的锁，镜晞已经精疲力尽，她躺进场景切换的通道，大口喘着气。
没一会，她的精力有所恢复，伤口也在愈合，但撸起袖子，原本隐在皮肤下，该是青色的血管，此刻已经隐隐发黑。
丧尸化速度并不快，显然是王千亦的有意为之，但她连解药在哪里还一无所知。
镜晞深吸一口气，爬起来向下一个场景出发。
“检测到达成通关条件，未检测到玩家，请管理者吴梦核实情况是否正常！”
吴梦正在做小蛋糕，听到播报，嗤笑一声：“什么嘛，怎么那两个先通关了。”
“播放通关场景。”
“已播放通关场景。”
画面上，赖知闲在一群现形的丧尸中前行，围观的丧尸不是脑子缺了一块就是脚塌下去半截，都直瞪瞪地盯着赖知闲，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赖知闲脚步不慌，不疾不徐穿过丧尸群，走到安全出口前。
安全出口没有上锁，门大开着，里头浓雾弥漫，但丝毫没漫出来。
王千亦伸手指向安全出口内。
赖知闲问：“镜晞呢？其他人呢？”
“你可以在这里等她，但也许你永远等不到她。”
说罢，王千亦与丧尸群默默隐去，再不见踪影。
吴梦对在副本里要死要活的小情侣不感兴趣，一个死了另一个非要等，那就等死好了，还省得她动手。
“系统提示，通关条件已达成，未检测到通关玩家，请管理者吴梦尽快核实是否正常。”
吴梦点了不正常。
“管理者吴梦核实不正常，已关闭通关通道。”
“哎呀，我的小蛋糕还没放进烤箱。”吴梦拍拍手，布织手套一经摩擦，竟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等到她取出烤盘，正要美滋滋吃上时，系统突然发出红色警报！
“警报！检测10842号副本正在失效，有两名玩家被困，请管理者吴梦立即前去查看！”
“调出玩家信息！”
“好的，已调出。”
画面上，梁姐赵哥领着三个人已到达超市，但超市人去楼空，一片荒凉。
“还好只是不能正常过关。”吴梦扔下烤盘，一股浓雾突然且迅速地将吴梦包裹，很快消失不见。
打开电梯，吴梦伸手，两根手指一夹，突然冒出一屋子丧尸。
“啊！”
左边的隔间里冒出一声尖叫，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跑出，直直跑进吴梦怀里，吴梦将右手举高举远些。
是那个自己跳下去的女生，好像叫什么希来着。
吴梦讪讪地开口：“你怎么把这里搞成这幅样子？”
镜晞抬头睁眼，丧尸个个垂直而立，脚下摩擦地板，嘴里发出咯吱磨牙声，但全体都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没一个上前攻击。
这是刚刚吴梦两指一夹的显形效果，她知道吴梦真正问的是她怎么把“副本”搞成“失效”样子。
镜晞嘟起嘴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看到王千亦和他妈妈吵架，他想留学，他妈妈想让他回家里帮忙。”
说着，镜晞的声音越来越低，吴梦回忆了下，道：“不是劝离开就是劝留下，你干什么了？”
镜晞：“我说让他哪也别去，先去打工攒钱，逃离原生家庭，再想办法干大事业。”
吴梦歪着头去看她，她疑惑得很：“A和B里面选，你选了C？”
镜晞眨巴眨巴眼：“不能选吗？”
吴梦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在餐厅接他们的时候，这个女生也这么开朗可爱吗？
不过吴梦顾不上眼前人究竟是怎么的性格，她问：“那你说完，王千亦去哪了？”
镜晞指了指右前方，那里有电梯直通上面。
吴梦一甩小辫子，不满嘟囔道：“又跑去看他那破视频了，真是看不过瘾啊。”
一边说着，吴梦直直往电梯走，镜晞紧随其后，吴梦皱眉转身，镜晞抢先说道：“姐姐，你比较厉害，我想跟着你，它们一会消失一会出现的，我害怕。”
吴梦上下扫了她几眼，想起自己假死脱离副本的时候，她跟那个通关的男人都不在，所以现在在她眼里自己还是玩家身份，于是她点头：“行吧，那你可不要拖后腿哦，我最讨厌猪队友了。”
“好的好的，梦姐姐，我保证不会拖后腿。”
吴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进了电梯，她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没跟你男朋友在一块呢？”
镜晞挑眉，马上带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尴尬啊的笑容：“啊？我没有男朋友啊。”
“就是那个一直和你在一块的男人，挺高挺帅的那个呀。”
“他啊，其实我也是刚认识他，还不熟，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不见了。”
吴梦哼了一声，小声骂道：“知道答案也不告诉她，倒会在通关了后装。”
镜晞当做没听见。
四楼刚好到了，电梯门开，外头除了隔几步有些许血迹，倒并没有丧尸。
吴梦只当王千亦把丧尸集中在入口，没太在意，领着镜晞一路到尽头的大房间。
输入密码，厚重的门打开，露出里面的控制室。
王千亦就站在控制台前，仰头看屏幕。
“你来了，管理者吴梦。”
镜晞适当地发出一声惊呼：“啊？”
吴梦甩过去一个眼刀，镜晞立马闭嘴，跟上吴梦彻底踏进控制室。
厚重的门没有再关上。
控制台前的圆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空瓶子，吴梦随手掏起一个，是F开头的化学品，没什么意义。
她扔掉瓶子，问：“你再不安分，我就把你投入改造营，从boss变成npc。”
王千亦没回头，他调出几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里，矿区通车的路被堵死，一个工人缩成一团，试图把自己团进两个简易棚的中间，一只掉着碎肉的手猛地伸进缝隙，他着急着往后躲，却见几只发黑发青的手一把薅住他，将他拖进黑暗，两声短促的尖叫后，只剩下骨肉断裂的撕扯声。
第二个视频里，年轻的老师举起凳子，朝前扫圈试图以此逼退丧尸，护住身后的四个学生，她的脸上不断有汗水下落，突然她身后的一个学生一口咬上她的脖颈，其余学生四散而开，都没能逃过被围攻的命运。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这些视频就是我，每当有所谓的玩家进入，我就要变成那个后悔的科学家，一遍又一遍地将视频重复。”
王千亦终于转过身，他直直看向吴梦眼里：“你会想要不断重复自己刚成为人时的经历吗？不断地学习走路说话，再等别人为你做出重大决定。”
吴梦耸肩：“这是最好的剧情安排了，不做boss可就只能做npc了。”
“有人提出一个设想，让玩家以另一种身份进入副本。”王千亦喃喃道，“现在，管理者吴梦，你想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副本呢？”
“A：实验创始人，B：集团董事长。”
吴梦立马否决：“这两个身份不行，他们是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你的本体只是实验底层人员，直至死亡，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资格，怎么让副本进行下去？”
“真是好笑，做出决策的人不重要，却要拿钱干活的底层员工对此负责。”
吴梦回头，镜晞不复之前的开朗卖萌状态，单手抱胸靠在墙上，轻蔑地看她，语气嘲讽。
吴梦恍然大悟：“是你提出的设想。”
“是。”
说话间，几个吴梦没来得及看清的小东西砸向她，她下意识伸手接住。
“嘭！嘭！嘭！”
那些东西炸在她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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