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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簪诡录(8)
好在不知是周边人多还是因着陆珩也加入,摇光郡主只是走之前冷哼着放了句狠话,接着没再言语便上了马车离开。
周边百姓见主角都走了,便也嘟嘟嚷嚷三五成□□头接耳着纷纷散开。
只是那位“徐公子”未离开,反倒是跟着陆珩交谈了几句,随后一道朝着马车这边走来。
直到他往这边靠近了些,池玉才堪堪看清他的面容。
与陆珩生的那般眉目凌冽,少年意气不同,这位徐公子眉眼温和,倒像是个话本里写的那种善良书生。
池玉该说不说,这人看着很和善?
他们三人纠缠了片刻,而后又不知聊了些什么,这么几息的功夫,池玉早也将为数不多的包子席卷而空了。
饱是饱了,但吃的有些急切,她感觉面团全哽在喉头有些下不去,连抚着胸口想顺顺气。
陆珩和徐公子穿过人群走了回来,显然打算同行一程,子川默默跟在二人身后沦为背景板,从池玉这个角度勉勉强强能看见个人形。
陆珩方一靠近马车便嗅到股肉包的香气,再看看池玉掩耳盗铃似的将纸袋搁在一边,顿时心下了然三分。
“吃完了?”陆珩目光状似无意扫过纸袋,问道。
“好香啊。”子川在背后跟着念,还忍不住想歪着头看看是个什么状况。
但被陆珩挡住了他也不敢直接将陆珩推开,只能一个劲探着脑袋。
池玉见状只觉子川命苦。
其实子川看着比陆珩稍年长一些,但二人瞧着确是差不多高。
“吃完……嗝。”池玉本也没打算遮掩,毕竟她确实饿了一路,关牢里的犯人也该给口饭吃,更别说自己兢兢业业的在工作。
但她一开口就发觉自己有些胃里胀得慌,一出声便止不住的打了个嗝,连忙捂着嘴收声。
好了,子川不命苦了现在她才是最命苦的。
池玉觉得自己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偏生这会几人直勾勾盯着她,还无一人出声帮她解围。
她真是恨透了这些不近人情的恶毒官家子弟!
“民女吹吹风,陆大人您请。”池玉飞快的将这一串说出来,随后挪挪位置,把上车的位给三人腾了腾。
所幸这车架挺大,车夫坐着驾车的话位置也很空旷,自己甚至可以躺在上面睡一觉,故而也不硬要跟着三人在马车内挤。
陆珩也并未多问,迈着步子就往里走。
那位徐公子路过只是嘴角噙着笑意看了一眼池玉,说不上是觉得此情此景好笑还是什么其他缘由。
池玉看不懂。
而子川直愣愣看了眼包子纸袋,像是十分惋惜。
池玉就这么呆呆仰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之间,又狠狠地打了个嗝。
子川见状摇摇头叹口气,“都不知道给我留点,这下遭报应了。”
池玉怒了,但也只能窝囊的笑笑。
待几人坐稳,车夫便开始驾车,池玉吃饱喝足有些犯困,想着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周家,借机小眯养神了一会。
城郊虽说偏远但也算在京中,道路修的还算平整,一路也未有什么颠簸,池玉竟真这般的沉沉睡了过去。
待到能见着周府时已然接近黄昏时刻,车夫连连唤了她好几句,方才醒来。
睡后也没盖衣裳什么的,故而池玉这会刚醒还有些寒意,见还有几脚路才到,不由得坐起身子蜷在一起搓了搓手取暖。
该说不说城郊四处绿树成荫,空气中混着淡淡的木香和花草香。
若不是任务在身,池玉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饭后散步的地儿。
马车方一停靠稳妥,车夫便冲着车内唤了唤陆珩,随后便见着陆珩一人撩帘翻身下了马车,而子川和那位徐公子依旧按兵不动留在车内。
池玉刚醒没多久,这会还有些迷糊,懒懒坐在车架上,视线就一直跟着陆珩,见他下了马车,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车内,“他们今夜睡马车里吗?”
临近黄昏,加之大理寺大张旗鼓来周府门前办案,这会四周空无一人,寂静的环境下,池玉这般不大不小的声音更显得突兀。
果不其然子川也听见了,连忙掀开车帘,池玉听见声音又缓缓侧过头看着他,见子川肩膀一抽一抽像是憋笑憋的辛苦,不由得也想跟着笑。
这子川笑点这么低怎么进的大理寺?
若是哪日公堂之上他也莫名其妙笑起来,岂不是很丢大理寺的脸。
子川看见池玉这般模样,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连连咳嗽几声正色,“我和徐公子去报德庙会会那鬼,宋姑娘安心在周府歇着便是。”
报德庙……
鬼。
池玉心中暗暗将这两个词回味了片刻,随后顿时睡意全无清醒过来,侧过头蹙眉看着悠闲的陆珩。
恰好陆珩此时也正看着她,池玉瞬间垂下眼眸掩住情绪。
她被算计了。
她还是太信任陆珩这人了。
成为“宋鱼”的第二晚她便支开林翠,见到了鬼。
那鬼其实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行事谨慎,池玉留书谎称自己知道当年事情内幕,这才将他引了出来。
其实池玉什么内幕都不知道,只是钓鱼而已,她和那男子交流许久,对方也察觉到池玉啥也不知道,气的破口大骂。
池玉让他消消气,又谎称自己是大理寺来的,并说不日大理寺就会来周府调查,需要他协助,还约定了在今晚报德庙相见。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陆珩。
陆珩杀出来以后池玉也想过怎么应对,只需今晚带着他和子川一同去报德庙即可。
一来那男子见到她与陆珩一道而来,会将她也归于大理寺的人员。
二来陆珩见了那男子后,几人将这几日事情前因后果对上一对便有头绪了,她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这陆珩窃取了她的劳动成果。
好吧其实是子川。
但这还是很让池玉很不爽。
池玉跟他心连心,他跟池玉玩脑筋。
“怎么了?难道说宋姑娘更喜欢睡在庙里?”陆珩显然是注意到池玉的异常,故作不知,双手环着歪头看着她。
“哪有,沾了陆大人的光能在周府落脚,民女倍感荣幸。”池玉自然懂得这人在阴阳怪气,暗暗咬牙,一怒之下直接从车架上跳了下去。
不知是刚睡醒腿发软还是有些恼了,跃下去后竟没站稳往陆珩那边崴去。
电光火石之间,池玉反应迅速,拼命往旁边使了使力,整个人总算是转了个角度后才径直摔了下去。
陆珩原见面前人要摔,以为又是习以为常的老套路,身形微微侧开,袖手未扶,甚至隐隐又往侧边推开半步的动作。
他也未曾想池玉是硬骨头。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开快一米远。
池玉单手撑着摔倒在地,掌心和膝盖磕着碎石,这会儿火辣辣的疼,左脚踝处也有些使不上力,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车夫看呆了。
探头的子川也看呆了。
但池玉和陆珩两人显然对这个结果都十分满意。
至少池玉很满意。
“宋姑娘你要不……拄着这个?”车夫见状莫名有些想笑,但他知道现在笑出声,下一秒可能就要直接回大理寺了,于是只能颤颤巍巍的从身侧拿了根木棍递了过去。
池玉撑着车架支起身子,接过木棍,在碎石地上杵了两下,确认这棍子结实后又满意的点点头,冲着车夫笑道,“谢谢啊。”
说完这话又拄着棍子单脚蹦了两下的往陆珩,也就是周府那个方向走去。
摔在陆珩这种奸诈小人身上?
绝对不可能!
陆珩见她还能走动,只是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夸赞了一句,“不愧是镖局出身,身手敏捷。”
“谢谢啊,陆大人身手也不赖。”池玉暗暗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挂着一副善良的笑容,又用方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话。
“不用谢。”陆珩说完这话转过头径直往周府走去。
池玉见状又狠狠地拿木棍又杵了一下地面,然后一瘸一拐的跟上了。
不知是陆珩提前安排,还是周府实在是有眼力见,竟还安排给他了住处,二人方一进周府大门便有两人凑上跟前嘘寒问暖。
当然,主要是对陆珩,池玉这边无人问津。
对此她只能说毫不意外,很符合她对陆珩这人平日作风的幻想。
“陆大人辛苦了这边请。”
两个仆役躬身引路赔笑着围着陆珩走,一步走的比一步快,浑然不管后边池玉的死活。
池玉在身后跟着走,恨不得给自己安个轮椅滑溜一下过去,但无奈现在只能将木棍敲得噼里啪啦响来抗议。
不知陆珩是听的烦了还是良心发现,终于停下步子,侧身瞥了眼池玉的方向,“宋姑娘方才摔了,行动多有不便。”
其中一个小厮当即凑了上来,想挽着池玉的手说道,“宋姑娘这边请,小的帮您收拾间屋子。”
“不用那么麻烦,我住林翠屋里就行。”池玉眨眨眼,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躲开了那小厮想搀着她的手。
虽说确实是好意,但池玉还是有些不习惯谷雨以外的人搀着她。
而且林翠今晚应该坐不住了,她得去添把火。
陆珩闻言扫了一眼池玉,像是知道她想做什么,并未阻止。
二人就此分开。
此情此景,池玉不由得联想到前几天在昭平侯府陆珩大清早闹脾气,二人“分道扬镳”的样子。
池玉能联想到,陆珩自然也想到了那日。
其实今日这么下来,陆珩总觉得宋鱼行为举止与刚入府的池玉有几分相似。
非常闹腾,看着呆呆傻傻的。又像是带着什么目的,他不喜欢每次却都没办法拒绝。
但自己并不熟悉池玉,也不了解宋鱼,只凭初印象来判断这二人有什么联系,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了。
故而他并未觉得两人有什么关系,只是恰巧性子都这般让他不喜而已。
只是这个宋鱼,能在来到报德庙的短短几日内,如此有针对性的收集报德庙的线索,恐怕也是别有居心。
待他查完这桩案以后定是会仔细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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