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奇案

作者:星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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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阳赏菊记


      戌时的日头斜斜挂着,金辉淌过青石板路,漫上大理寺的飞檐翘角,把朱红梁柱染得暖意融融。往日肃穆的庭院里,今日却透着不同寻常的热闹气。

      赵海刚从外间查案回来,见下人们正拿着扫帚、抹布忙得团团转,连廊下的盆栽都被挪到院中仔细擦拭,不由扬声问:“这是忙什么呢?院里的青砖都快被你们扫出光来了。”

      负责洒扫的陈鱼直起腰,拍了拍衣襟上的灰,笑着回话:“赵大哥刚回来?这不是明日就重阳了嘛,大人吩咐了,院里里外外都得打扫干净,也好透着些节庆的清爽气。”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只见李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捧着明黄的圣旨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郑重:“大理寺少卿裴景恒接旨。”

      裴景恒正站在廊下核对卷宗,闻言立刻整了整官袍,趋步上前跪下:“臣裴景恒,恭迎圣驾。”

      李公公展开圣旨,朗声道:“明日重阳,宫中御花园的菊花正值盛放,品类繁多,景致甚佳。朕特邀请朝中大臣入宫同赏,共庆佳节,卿家务必准时赴约,不得有误。钦此!”

      “臣裴景恒,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景恒叩首接旨,双手接过圣旨捧在胸前。

      李公公收了圣旨,脸上露出些缓和的笑意:“裴大人快请起,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容臣相送。”裴景恒起身,正要吩咐下人备茶。

      李公公却摆了摆手,目光转向站在不远处的李舒桐,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偏院:“李公子,劳烦借一步说话,陛下有几句私言让老奴带到。”

      李舒桐一身月白长衫,正倚着廊柱看院里的人扫落叶,闻言抬眸,语气淡淡:“说吧,这里没外人。”

      李公公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几分恳切:“长公主,陛下特意嘱咐了,明日重阳家宴,您务必得回宫。若是方便,最好今晚就回去,宫里的暖阁都给您收拾好了,就等您呢。”

      李舒桐指尖的银杏叶被捻得发皱,她抬眼望了望天边渐沉的暮色,淡淡道:“知道了,告诉陛下,我自会回去。”

      李公公松了口气,又弓着身子说了几句“陛下盼着您呢”,这才带着小太监匆匆离去。廊下的裴景恒将圣旨仔细收好,转身时正撞见李舒桐往偏院走,他脚步顿了顿,拱手道:“李公子若是要离府,属下差人备车?”

      李舒桐脚步没停,只从肩头丢过一句:“不必,我自己安排。”

      赵海在一旁看得糊涂,挠了挠头凑到裴景恒身边:“大人,这李公子到底是何来历?李公公对他客气得很,方才那话里的意思……”

      裴景恒整理着袖口的褶皱,目光落在偏院紧闭的门上,声音平静无波:“不该问的别问。吩咐下去,今晚的夜巡再加两班,仔细着些。”

      赵海虽仍有疑惑,却也知道裴景恒的性子,只得应了声“是”,转身去安排人手。廊下只剩裴景恒一人,他望着院中被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想起方才李舒桐指尖的银杏叶——那是去年重阳他从御花园折来,随手插在案头的,后来不知怎的落到了她手里。

      偏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李舒桐换了身石青色的便服,头上束着简单的玉簪,手里拎着个小小的锦盒。她走得极快,经过裴景恒身边时,脚步微顿,却没抬头:“明日入宫,若见着陛下,替我问声安。”

      裴景恒拱手应道:“行,我记下了。”

      李舒桐没再说话,径直出了大理寺的角门。门外早有一辆青布马车候着,车夫见她出来,忙掀开帘子:“公子,车备好了。”

      她弯腰上车时,天边最后一缕金辉刚好落进车厢,照亮了锦盒里的东西——那是一枚用沉香木雕刻的小老虎,虎爪下还踩着朵小小的菊花,是去年重阳唐玄宗亲手给她刻的。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李舒桐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大理寺的飞檐渐渐缩成远处的一点影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盒上的暗纹。她来大理寺已经三个月了,当初借着“游历”的由头从宫里出来,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对外只说是吏部尚书远房的侄子,因体弱暂居大理寺静养。裴景恒是知道她身份的,以为是那个皇亲国戚,所以没多管。

      她想起昨日在卷宗房,裴景恒正对着一份陈年旧案皱眉,案上的茶凉了也顾不上喝。她那时刚翻完一本杂记,见他额角渗着汗,便顺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他抬头时眼里带着几分诧异,接过茶盏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他低声道了句“多谢”,便又低头看卷宗,耳尖却悄悄红了。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李舒桐回过神,将锦盒塞进袖中。车窗外已能看见皇城的角楼,朱红的宫墙在暮色里像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长安城的中央。车夫放缓了车速,低声道:“公子,前面快到宫门了,按规矩得下车步行。”

      她点头,掀帘下车时,正撞见一队禁军巡逻经过。领头的校尉见她穿着便服,眉头皱了皱,正要上前盘问,却见她腰间挂着一枚小小的玉牌——那是唐玄宗特赐的“宸翰”牌,见牌如见圣驾。校尉脸色骤变,忙单膝跪地:“属下不知长公主驾临,死罪!”

      李舒桐摆了摆手:“起来吧,不必声张。”

      校尉忙应了声“是”,起身时不敢再看她,只低着头指挥禁军绕道而行。她拎着锦盒往承天门走,守门的侍卫见了玉牌,也都垂首侍立,不敢多问。

      穿过长长的宫道,远远便看见兴庆宫的灯火。宫门口的太监见她来,忙笑着迎上来:“长公主可算回来了!陛下从下午就在沉香亭等着呢,说要亲手给您剥石榴。”

      李舒桐“嗯”了一声,脚步却慢了些。沉香亭是她幼时最常去的地方,唐玄宗总爱坐在亭下的石凳上,一边看她荡秋千,一边让宫女剥石榴,剥好了便一粒一粒喂到她嘴里。那时她总缠着问:“父皇,为什么别的公主都要学女红,我却可以跟着太傅读书?”

      唐玄宗那时总笑着捏她的脸:“因为你是朕的大女儿,朕的桐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走到沉香亭外,便听见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李舒桐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时,正见唐玄宗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个石榴,面前的白瓷盘里已经堆了小半盘石榴籽。他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忙招手:“桐儿,快来!这是刚从骊山送来的软籽石榴,比去年的更甜。”

      李舒桐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将锦盒放在桌上:“父皇,这是给您带的。”

      唐玄宗放下石榴,打开锦盒见是那枚沉香木老虎,眼眶忽然红了:“你还带着呢?去年朕刻得糙,本想今年给你重新刻一个……”

      “不必了,这个挺好。”李舒桐拿起老虎,指尖拂过虎爪下的菊花,“父皇你的手艺,旁人比不了。”

      唐玄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里满是宠溺:“就你会哄朕。这三个月在外面住得惯吗?那大理寺的裴景恒,没欺负你吧?”

      “他待我挺好的。”李舒桐避开他的手,拿起一粒石榴籽放进嘴里,“就是性子闷了些,整日里只知道查案。”

      “闷点好,闷点才靠谱。”唐玄宗剥着石榴,忽然叹了口气,“朕见你如今这般模样,甚是高兴。”

      她低头看着盘中的石榴籽,轻声道:“父皇,明日的宫宴,我能否不去。”

      唐玄宗手上的动作停了,抬头看她:“为何?你弟弟妹妹们都盼着见你呢。”

      “我在大理寺待惯了,见不得那些虚礼。”李舒桐避开他的目光,“再说,我这身份……”

      “你的身份怎么了?”唐玄宗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你是朕的大女儿,是大唐的长公主,谁敢不敬你?便是那些朝臣,见了你也得礼让三分。”

      李舒桐咬了咬唇,没再说话。她知道唐玄宗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极重规矩,尤其是在子女的身份上,半分都不肯含糊。她当初要去大理寺,他虽不情愿,却也拗不过她,只说“最多三个月,到期必须回来”。如今三个月已满,他怕是早就盼着她回宫了。

      夜色渐深,沉香亭里的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唐玄宗见她不语,放缓了语气:“桐儿,明日是重阳,宫里的菊花开得正好,你小时候最爱看的。再说,朕特意让人给你做了重阳糕,是你爱吃的枣泥馅。”

      李舒桐的心微微一动。她小时候最爱吃尚食局做的枣泥重阳糕,每年重阳都亲自盯着尚食局做。她抬头看着唐玄宗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去年重阳,他也是这样坐在亭下,给她剥石榴,说:“桐儿,等你再大些,朕便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那时她只笑着摇头:“我不嫁人,我要陪着父皇。”

      如今想来,那时的话竟像个笑话。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明日我去。”

      唐玄宗脸上露出笑容,又剥了几粒石榴籽放进她手里:“这才对嘛。时辰不早了,你回寝殿歇息吧,明日卯时我让人去叫你。”

      李舒桐起身行礼,拎着锦盒往外走。夜风带着桂花的香气,吹得她鬓角的碎发微微飘动。走到月华门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沉香亭的方向——那里的烛火还亮着,像一颗温暖的星子,在沉沉的夜色里闪着光。

      第二日卯时刚过,宫女便来叫李舒桐起身。她换了身月白色的宫装,头上梳着双环髻,簪着几支珍珠步摇。铜镜里的少女眉眼清丽,只是眼底带着几分倦意。侍女给她上妆时,轻声道:“公主,昨日陛下让人把您的寝殿重新收拾了一遍,还放了您最爱的墨兰。”

      李舒桐“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铜镜里自己的倒影上。她已经三个月没穿宫装了,乍一看竟有些陌生。天还蒙蒙亮,窗纸刚透出点鱼肚白,李舒桐坐在镜前,指尖下意识往脸颊旁探了探,空落落的触感让她微微蹙眉,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我面纱呢?”

      一旁正叠着被角的小云连忙转身,手里捧着个素色锦囊,快步凑过来:“公主别急,在这儿呢。”她把锦囊递过去,又轻声道,“天还早,殿外晨露重,这会儿还没人走动,您先歇会儿,等日头稍起来些再戴也不迟。”

      李舒桐接过锦囊,指尖摩挲着里面软滑的纱料,望着镜中自己尚未被遮掩的眉眼,轻声“嗯”了一声——确实太早了,连檐角的铜铃都还没被晨风吹响呢。

      辰时三刻,唐玄宗带着一众皇子公主在含元殿接受百官朝贺。李舒桐站在皇子们的前面,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朝贺结束后,唐玄宗笑着对百官说:“今日重阳,朕在御花园设了宴,与众卿共赏菊花,同庆佳节。”

      百官纷纷谢恩,簇拥着唐玄宗往御花园走去。李舒桐跟在人群后面,刚走到御花园的门口,便听见有人喊她:“长姐!”

      她回头,见是三太子李亨,正笑着朝她走来。李亨是李舒桐的弟弟(都是皇后所生),性子活泼,小时候总爱缠着她。他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长姐,你可算回来了!前些日子我去大理寺找你,裴少卿说你不在。”

      李舒桐瞪了他一眼:“没事我不是回来了吗?”

      李亨笑着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对了,昨日父皇说你回来了,我特意让人给你备了礼物,等会儿给你送去。”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唐玄宗指着一丛墨菊,对身边的大臣们说:“这墨菊是西域进贡的新品种,花型似蝶,颜色如墨,诸位觉得如何?”

      旁边的宰相付林甫忙拱手道:“陛下,此菊乃天工之作,寓意着我大唐江山稳固,千秋万代!”

      唐玄宗哈哈大笑,又道:“裴爱卿,你是大理寺少卿,最是懂规矩的,你说说,这墨菊该配什么诗?”

      裴景恒从人群里走出,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菊虽色黑,却不失风骨,正如我大唐律法,虽严却不失仁。臣斗胆献丑,吟一首《重阳赏菊》:‘金风送爽菊花开,墨影摇香入酒杯。莫叹秋光容易逝,丹心一片向瑶台。’”

      唐玄宗拍了拍手:“好一个‘丹心一片向瑶台’!裴爱卿果然有才。来人,赏裴爱卿一杯菊花酒!”

      宫女忙斟了杯菊花酒递给裴景恒。他接过酒杯,仰头饮尽,又拱手谢恩。李舒桐站在人群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昨日在大理寺,他也是这样,一身官袍,一丝不苟,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宴席设在澄瑞亭,亭外摆满了各色菊花,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争奇斗艳,香气袭人。唐玄宗坐在主位上,左边是皇子公主,右边是文武百官。他端着酒杯,笑着说:“今日重阳,朕很高兴。来,诸位,陪朕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唐玄宗忽然看向李舒桐:“桐儿,你许久没在宫里了,给大家弹一曲吧。”

      李舒桐放下酒杯,起身行礼:“儿臣遵命。”

      宫女很快取来一架古琴。李舒桐坐在琴前,指尖拨动琴弦,一曲《平沙落雁》便缓缓流淌出来。琴声悠扬,如雁群掠过长空,又似秋风吹过芦苇,听得众人都入了迷。

      裴景恒坐在百官之中,目光落在李舒桐的脸上,虽被面纱遮住了脸可还是那般美。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着,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也似乎听过。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叫好。唐玄宗笑着说:“桐儿的琴技又长进了。来人,赏!”

      宫女端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李舒桐谢过恩,将步摇交给侍女收好,重新坐下。

      宴席继续进行,皇子公主们纷纷向唐玄宗敬酒,大臣们也趁机说些吉祥话。李舒桐却没什么胃口,只偶尔夹一筷子菜,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亭外的菊花。

      忽然,李亨凑到她身边,低声道:“长姐,你看裴少卿,他好像一直在看你呢。”

      李舒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撞见裴景恒的视线。他像是被烫到似的,立刻低下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李舒桐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忙转过头,假装看亭外的风景。

      宴席散时已近未时。唐玄宗让皇子公主们陪着他去御花园散步,大臣们则各自散去。李舒桐借口有些乏了,独自回了寝殿。

      刚坐下没多久,侍女便进来禀报:“公主,裴少卿求见。”

      李舒桐愣了一下:“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吧。”

      裴景恒走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包。他拱手行礼:“属下参见长公主。”

      李舒桐看着他:“裴大人有何事?”

      裴景恒立在廊下,目光落在方才李舒桐抚过的琴弦上,唇角噙着浅淡笑意:“方才听你奏的曲子,清越婉转,余音绕梁,实在动人心弦。”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紫檀木盒,递过去时指尖微顿,又道,“我这儿恰有份小东西,想着或许合你心意,便拿来送你。”

      李舒桐抬手接过木盒,触手温润,盒面雕着细密的缠枝纹。她指尖在搭扣上轻轻一挑,盒盖“咔嗒”一声弹开,里面铺着层月白锦缎,静静躺着支白玉笛,笛身上还嵌着几颗细碎的青金石,在廊下微光里泛着温润光泽。她抬眼看向裴景恒,眼中带着几分讶异:“这是……”

      裴景恒望着她的神情,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口,语气里添了几分试探:“看你爱琴,想必也爱音律。这玉笛是前几日偶然得的,音色清透,想着或许配得上你的曲子。只是不知,这份薄礼你是否喜欢?”

      李舒桐指尖轻轻拂过玉笛上的青金石,冰凉的触感混着玉石的温润漫上来。她抬眼时,眸中已漾开浅浅笑意,连带着语调都轻快了几分:“这玉笛触手温润,雕工也雅致,配着方才那支曲子正好。裴公子这份礼,当真是送到我心坎里去了。”

      说罢又将玉笛放回盒中,指尖叩了叩紫檀木盒的边缘:“这般合心意的物件,我收下了。多谢裴公子。”

      裴景恒脚步顿了顿,回头道:“属下知道了,属下告辞。。”

      李舒桐“嗯”了一声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笛子,指尖在“重阳”二字上轻轻摩挲着。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书签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李舒桐知道,她与裴景恒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的差异,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或许这样最好,他是大理寺少卿,她是长公主,各自守着自己的本分,互不打扰。

      只是不知为何,想起方才他低头时泛红的耳尖,她的心跳又莫名快了几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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