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与伪

作者:梦中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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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开庭审理


      终于盼到开庭这一天了。
      这是冬季一个难得好天气,浅蓝明净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白云,活像浩瀚的大海洋上泛起雪白的浪花,暖融融的阳光辉洒在大地上,仿佛空气中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让人感到舒适而又温暖。
      由于这起案件涉及色情,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人们都想一睹所谓□□女的芳容,8点不到,神圣而又庄严的审判厅就已坐无虚席,甚至连过道也被挤得水泄不通,这里面有几位当地报社的记者也来凑热闹。
      虽说张明治是法院领导人,他和妻子周一宏来到审判大厅时,已经是一座难求了,最后在法警帮助下,撵走了两个在前排就坐的旁听者,才腾出两个座位。不然也只好和其它人一样站在过道了。本来张明治是不想在这种场合下直接露面的,但由于案件牵涉儿子,周一宏非坚持让他来不可。他只好勉强依着妻子来到这个他不该来的地方。不过周一宏自从李超峰要求法院必须公开审理案件时,就隐隐约约感到一种不祥之兆,俗语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曾对丈夫提出过,可自信满满的张明治自以为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说妻子多虑了。
      8点半钟,审判长,审判员和书记员准时出现在审判台上,公诉方和李超峰也先后在指定的位置就坐。不大会李琴被两个女法警带进了审判厅,混乱的场面突然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住这个年轻的按摩女身上。忐忑不安的李琴抬头看了看李超峰,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李超峰含笑向她微微点点头,似乎在对她说,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厅内安静片刻后,台下便开始接头交耳,众说纷纭。有的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干这一行。可也有人却不以为然言道漂亮才是吸引男人的本钱,只有长得好才能挣大钱。还有的说这种不良风气是当代社会造成的,毛主席活着的时候,虽然穷了一些,但人的思想道德却比现在好的多,别说干这事,就是想也不敢想,现在吃饱穿暖有钱了,人的思想也跟着学坏了。甚至还有的在为李超峰惋惜,说他是被告的情人,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情种,放着司法局副局长不干,却为□□女当辩护,让人匪夷所思。
      大肚便便的审判长向台下环视一圈,郑重宣布审判开始,他首先强调了法庭纪律,然后让公诉方宣读公诉书。
      一位年轻的女检察官站起大声念道:
      “被告人胡爱霞,女,21岁,汉族,初中文化,江州市平湖区人氏,原系江州市天和洗浴中心职工。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和□□罪于1996年12月11日被本院批准逮捕。被告胡爱霞,1993年前曾因涉嫌□□诈罪被虹桥区法院判刑三年,于今年8月份释放。
      1996年10月被告胡爱霞再次留窜我市。名义上是天和洗浴中心按摩女,实际是搞色情交易进行□□活动。1996年12月1日晚十时许,在给受害人陈天军按摩时,发生争执,居然用修脚刀向陈天军连刺两刀,一刀将肠子剌穿,另一刀将肺剌破,致陈天军当时昏迷,生命垂危,后经抢救才转危为安。
      案发后被告故意隐瞒真像,拒不交待真实身份,态度极其恶劣……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的规定,即使犯罪嫌疑人拒不交代真实身份,只要有其他确实充分的证据,仍然可以对其进行定罪和处罚。
      江口区人民检察院以被告胡爱霞涉嫌故意伤害罪,和□□罪向江口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宣读完毕,审判长问李琴:“被告胡爱霞,你对公诉书上指控的犯罪事实,是否有异意?”
      “有,我不是江州市平湖区人氏,更没有被判过刑,也没有搞过色情交易,是他要□□我,为了自卫才剌伤了他。” 李琴毫无畏怯大声说道。
      公诉人质问她:“你为什么拒不交待真实身份和杀人动机?你以为这样就可减轻你的罪行吗?错了,法律规定不仅不能减轻,反而要从重处理。”
      “尊敬的审判长,我是胡爱霞的辩护律士,请允许我回答这个问题” 李超峰慢慢地站起很谦虚向审判长说道。
      审判长看了看李超峰:“请讲”
      李超峰向台下前排的张明治瞟了一眼。然后对审判长说道:“尊敬的审判长,各位审判员。
      其实我的当事人胡爱霞这个名字,是为了救她母亲用□□在洗浴中心谋求职业。她的真实姓名叫李琴,家住山西运城桃花镇李家洼村,并不是江州平湖区,她是江州师大一年级在校生。从未判过刑,这是她的户籍证明和学校证明请审判长过目。” 他起身把两份材料递交给审判长。
      整个大厅顿时一片哗然。
      大家是不是觉得有些荒唐可笑,其实不然。这类张冠李戴与嫌疑人身份不符的案件,也只有在中国才会发生,那时司法制度极不完善,再加上钱权交易,官官相护等人为因素,在中国曾发生十多起大的凶杀冤案,其中有几起罪犯已被执行枪决多年,真凶突然再现的案例。况且张明治、周一宏和李纲都是司法机关的领导,所以发生这类违犯法律程序的案件岂不是顺理成章,不足为奇了。
      当时张明治听了如同头顶炸了个响雷似的,半天没缓过来气。做梦也想不到被告所在地竟是自己下放的地方。尽管这样他并未感到十分沮丧,认为即使地址和姓名不符,但凶杀事实无误,同样可以定罪。
      “我的当事人,为什么要隐瞒姓名和住址?这正是她大爱的体现,也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延续,这本来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可惜就因为这个美丽的谎言,我的当事人成了凶手……”
      整个大厅又是惊奇一片。大伙议论纷纷,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审判长就此打断李超峰的话:“被告律师,法庭上讲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谢谢审判长的提醒,我愿为我所说的承坦一切法律责任。”
      “那好,请继续讲。”
      李超峰向他点头致意:“今天我不得不将这个美丽的谎言揭穿,我的当事人为了给身患肾病的母亲治病才退学,为了支付昂贵的医疗费,不得不从事这项收入高而被人瞧不起的职业。她撒谎说自己中了两万元彩票,才将母亲从运城老家骗到江州市人民医院,为让母亲相信安心养病,每逢星期三和星期日按时去医院看望母亲,至今他母亲仍然认为她在大学就读。案发后她怕影响到母亲安危,所以一直对警方隐瞒事实,怕警方知道去医院调查,大家知道一个肾功能衰竭的危重病人,如果知道她女儿退学去当按摩女刺伤人而被逮捕,那后果可想而知,正是为了这种大爱精神,她才不得不隐瞒真像……” 他说着拿起两份材料:“审判长,这是江州师大的退学证明和市人民医院她母亲住院证明。”
      此时审判厅内的空气似乎凝固,鸦雀无声,万籁俱静。大伙一双双目光惊奇地看着这位为救母亲而成了被告的年轻姑娘,其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由厌恶转为敬佩。连周一宏也感到茫然。张明治听到这里才知大事不妙,不由地紧张起来,虽然李超峰已将有些情况告知于他,可他始终认为李超峰是在故意骗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切全是事实,太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审判长,我的当事人为她母亲治病,虽然从事这项不光彩的职业,但她的动机是善良美好的,她并没有涉及色情交易,更谈不上出卖□□,大家有所不知,我的当事人有一个于众不同的特点,从小就对男性产生一种极强的仇视心理,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她几乎不给任何男生说话,更不用说是□□了。她最恨的就是男人,认为世界上所有男性没有一个好人,但为了母亲昂贵的医疗费,她却选择了这项接触男性的工作,这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公诉书上说我的当事人涉嫌□□罪,这完全是对我的当事人一种人格污辱,我将代表我的当事人向公诉方提出强烈的抗议,至于□□破裂那是在高中单杆比赛所至……” 他说着又拿起几份证明:“审判长,这是我的当事人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各校出据的证明以及□□破裂有关材料,请法庭审查。”说罢将证明呈上。
      审判长接过材料简单地看了看后问他:“被告律师,你是否还有什么补充的?”
      “有。”李超峰用坚定的口气回答道:“造成她这种扭曲性格和她母亲患病主要原因,与她的家庭环境有直接关系,也可以说这一切是两个男人造成的,尤其是第一个就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手。审判长,请允许我将她的家庭环境和遭遇作以下陈述?”
      审判长稍加考虑答应了他的请求:“尽量简单明了。”
      “谢谢审判长,这个故事要从70年代讲起,我的当事人家住山西运城桃花镇李家洼村,这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穷山窝,她母亲原名叫李妮……”
      此时的张明治突然大惊失色,差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尽管有些失态,但他毕竟是身居院长见过世面的人,表面上好像很快平静下来,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极度不安。他万万没想到被告的母亲竟是他初恋情人。
      身边的周一宏也看他神情异常,于是便问他:“你怎么啦?”
      他一时也不好回答,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没什么。”
      就听李超峰又说道:“李妮有个兄长,由于家庭成份高,三十多没娶上老婆。父母想用她给她哥转个媳妇,可她不肯,原因是她家附近有个知青点,原来一块下放的几个北京知青,上学的上学,当兵的当兵,返城的返城,就剩一个张志远,因为家有海外关系,父母双双被打成里通外国的特务关进大牢,他母亲受不了折磨跳楼自尽,他父亲双腿致残。这个无依无靠可怜的张志远,不仅仪表堂堂而又举止文雅。李妮先是同情后来竟渐渐地喜欢上了他……”
      这个审判长以前是法院人事科的,他听后猛然一惊,他突然想起张明治院长的简历,像似院长也是下放在运城。而且也姓张,他不由自主地向台下的张明治望了一眼,发现院长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尽管如此,他心里仍然不踏实,于是便打断了李超峰的话:“被告律师,你讲这些似乎与本案无关?”
      李超峰抬头看着审判长:“不仅有关,而且至关重要,请审判长相信我,允许我把话讲完。”
      “请你不要扯得太远。” 审判长看他态度如此坚定只好让他说下去。
      这时周一宏感到大失所望,果如她料李朝峰为何非要公开审理,原来直接牵涉到她丈夫,尽管张明治故作镇静,但从刚才的举动和他内心的不安,她已明白几分,便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丈夫小声问他:“明治,我听着这案子好像和你有关?”
      张明治一口否认:“怎么能和我有牵连呢。”
      “谢谢审判长。”李超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讲道:“年龄大点同志也许记得,在那个无产阶级专政的激情年代。特务这个词语在当时老百姓眼中是最坏的,甚至它比四类份子要坏的多,作为特务子女的张志远的处境可想而知,不仅经常受到县,公社以及大队的审讯和拷打,甚至把他例为重点监管对像,和当地的四类份子一起干义工受管制,本来性格内相的他变得更加孤僻寡言,整天闷闷不乐,愁眉不展,不久就病倒了,一连几天高热不退。此时他已彻底失去生活的勇气,在绝望中等待死神的招唤。想不到李妮知道后竟背着父母偷偷地给他送了几次吃的,并且给他请了医生,又买了两次药。李妮一直在同情怜悯他,但是又不敢接近他。这次当看到他病的眼看不行时,才大胆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连张志远也没想到在极其绝望下她能给他温暖,对一个完全失去生活信心的人来说,这种温暖就好比一种无穷的力量,使他重新燃起生活的勇气。在李妮的精心照顾下张志远的病情逐渐好转。此后俩个人一来二往慢慢产生了感情,就在这时李妮的父亲提出让李妮为她哥换亲,让她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子,所以她死活不从……”
      此时的张明治如坐针毡,大冷天满脸热汗,再也坐不住了,但又不敢惊动妻子,只好偷偷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轻轻地对周一宏撒谎说:“我去趟卫生间。”
      周一宏正聚精会神的听李超峰陈述,并没有注意张明治的变化,只是向他微微点点头连话也没说。
      此时的张明治头也不敢抬,缩着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依然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好不容易离开了审判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从法庭走出来的。他直接去了办公室,进门后随手将门一关,就好像怕人看见似的,他在室内来回徘徊了几趟,沏了一杯碧螺春喝了两口想压压惊,可无济于事。就觉得整个心脏马上要跳出腑腔,甭提有多难受了,这种滋味甚至比下放时遭民警的毒打还要难受百倍。他无力地坐下来想安静一下,可耳边不断地响起李超峰的声音,让他无法平静,他这才明白李超峰为什么要坚持公开审理的真正原因,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审判厅继续传来李超峰的陈述:“……过了不久,张志远又一次大祸临头。这天他突然被两个民警用吉普车带到派出所,让他交待他父母的罪行,被民警打得遍体鳞伤并断了一根筋骨,他实在忍受不了决定一死了之,在他悬树自尽时李妮把他救下并背回了村,不巧被一个村民碰上,这事很快在村里七嘴八舌传开,最后传到她父母的耳朵里,她父亲差点气死,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让她立马和张志远断绝关系,并把她锁在屋内不让出门,她只好表面上屈服,答应和张志远断绝关系,可内心却仍在想着他,一直偷偷摸摸地和他来往……”
      审判长听到这里无意中向张明治座位上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座位上的人不见了,使他大吃一惊,他听着李超峰所陈述的好像就是在说他的顶头上司,不由地犹豫了一下,急忙伸手看了看手表。对李超峰说:“被告律师,你已讲20分钟了,这不是故事会,这是法庭,你不要讲了。”
      李超峰还没来及回话,下面一个观众倒先开了腔:“审判长,既然他说的和案情有关,你就让他讲完吧。”
      “对,让他讲完。” 不少观众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不让讲了,难免有些扫兴,于是纷纷向审判长请求。
      审判长也不好再制止,他看到周一宏脸上似乎没有一丝反对的表情,只好再次提醒李超峰:“尽量简单明了,不要拖泥带水。”其实周一宏自从丈夫一去不复返,根据他今天的神态表情,已确定李超峰所讲的张志远就是张明治了。她没想到丈夫在下放时还有这么一段如此悲切的罗曼史,不仅观众愿意继续听下去,而且连她也不希望审判长中止李超峰的陈述。
      坐在被告席上的李琴,做梦也想不到李超峰对她家的事情了解的如此透彻,看到观众对李超峰的陈述反应如此强烈,顿时信心倍增,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同时她对李超峰的辩护才能和技巧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超峰望了望观众,同时发现张明治不知何时离开了审判厅。当他听到审判长允许他继续讲下去,立即开了口:“76年的夏天,张志远的父母得到平反昭雪,消息传来张志远按捺不住内心的高兴,当晚就和李妮发生了关系,并立下海誓山盟非李妮不娶,一定把她接回北京。从此两人的关系由秘密转为公开。连李妮的父亲也不再反对了,他认为还是女儿有主见,能攀上这门高亲,儿子的婚事也不愁了,狠不能马上让女儿嫁过去。所以李妮和张志远也用不着再偷偷摸摸了。从此俩个人经常晚上睡在一起。一月后张志远调回北京,临行那天夜里,两人通宵未眠。张志远哭着对李妮说,回去就催父亲设法将她调过去结婚,咱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李妮却说先别忙我的事,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抓紧把你的事情办好,只要不把我忘了就行。张志远把她搂在怀里亲切地对说,你放一千个心,我不会忘了你的。第二天李妮又亲自送他汽车站,两个人当着众人的面难舍难分地抱在一起……
      张志远走后。李妮天天盼着来信,果然不几天便收到了一封从北京寄来的信件,可没有详细地址,信上说进京的手续不好办,让李妮耐心等待。李妮看后信以为真。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毫无音信,又过了一个月依然如故。李妮有些失望了,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妮的肚子一天天增大,到医院一检查说是怀孕了,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一家人都震懵了,她父母这才察觉女儿受骗了,让她抓紧时间去做人流,可她宁死不从,硬说张志远不会抛弄她,一定要等张志远来接她。可是又等了两个月仍无半点信息,父母早已绝望,但她仍坚持已见,非要等张志远来接她不可。肚里的孩子已快六个月了,李妮有些熬不下去了,想去北京可又不知地址。这时的她才渐渐地失去了信心,情绪一落千丈,甚至想到一死了之。尽管如此,但她并没有过于怨恨张志远,她说这不可能是他的错,一定是他父亲从中作梗,只要他能过的好就行了。李妮的父母心急火燎,恨不能把张志远碎尸万段。这眼看临产,就迫不及待地给李妮找婆家,也不提换亲了。可人家都嫌李妮怀着别人的孩子,找了几家未果,最后找了一个酒鬼,而且脾气特别古怪……”
      法庭上,虽说审判长不止一次打断李超峰的话,但看到周一宏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旁听者一致强烈要求李超峰把事情的经过讲完,审判长无奈只好让李超峰继续陈述:“……李妮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嫁给了一个叫马二炮的酒鬼,这个马二炮不但长相丑陋,家境贫寒,而且嗜酒如命,喝多了就发疯,连他父母也管不了,并且是个性虐待狂。30多岁仍光棍一条,自李妮嫁过来第一天就喝得不省人事,长这么大从未碰过女人的他,当天晚上把个李妮折磨地死去活来,李妮哀求他说肚子里有孩子让他少干一回,可他却说你和那个野知青没结婚都能一夜不睡,我现在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还不让我快乐快乐,如果再拦我就不客气了。李妮只好有泪往肚里咽,一直折腾到鸡叫才罢休。第二天马二炮几乎睡了一天,吃饱喝足到晚上又是如此。李妮忍受不了,两人吵了起来,马二炮连打加骂。第三天一大早就跑回娘家。她父母也不理睬她,总以为是她的错。下午又被喝醉酒的马二炮弄了回去,到家后又遭一顿毒打。李妮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忍气吞声。从此她就在这种出口就骂抬手就打整夜遭受折磨中度日,好不容易熬到生产,产下一女婴,她就是我的当事人李琴……” 他说着看了看被告席上的当事人。观众的目光唰得全投向了李琴。
      “生产时亲戚邻居送得鸡蛋和红糖几乎全被马二炮换酒喝了,生下李琴第二天李妮就下床做饭洗尿布,第三天就没鸡蛋了。从李琴出生,马二炮就从不问事,他说这孩子是个野种,他可不愿替别人养孩子,幸亏是个女孩,养大不用盖房,还能收一笔不小的彩礼。如果是男孩,立马就送人。李妮产后才半个月,马二炮就强迫李妮同房,李妮不肯,被他暴打一顿,称如果不从立马把孩子送人。李妮为了孩子只好从命,整个月子里吃不好睡不着,还要遭受折磨和打骂,整天以泪洗面,未满月腰部就开始疼痛,到医院一查,说是患了肾病,需要住院治疗,可家中分文无有,只好回家熬着,因此转为慢性肾炎,骨瘦如材,连走路的劲也没有。尽管如此,却没有得到马二炮的一点同情和怜悯,照样对她进行无情的摧残。李妮忍无可忍,抱着三个月大的李琴,偷偷离家出走,被马二炮发现追了回来,毒打之后防止她再次出走,便把李妮锁在屋内不许她出门,一月后公社妇联领导得知,来人才将李妮放出,对马二炮进行说服教育,并警告他如果再虐待李妮母女将要受法律制裁。因此马二炮才有所收敛,可好景不长,不到一月马二炮旧病复发。李妮找到妇联,领导说我国法律对虐待暂时还没有规定,只能说服教育,实在不行就去法院离婚。李妮虽然遭受了马二炮无情的折磨和虐待,但她不同意离婚,由于和张志远的事,早已名声扫地,弄得满城风雨,在百姓中早就是个坏女人了,如今再离婚,在别人面前更抬不起头来,只好忍气吞声。好不容易熬到女儿两岁。此时马二炮非要个自己的孩子不可,可是一直怀不上,去医院检查才知由于李妮做月子时落下毛病,不能再怀孕了。马二炮得知后更是变本加历,不仅对李妮进行摧残,连两岁多的李琴也经常受到他的拳打脚踢,并骂李琴是个野种。李妮为了孩子便跪在马二炮面前,哀求他不要打李琴,孩子是无辜的,要打就打她吧……”
      突然一声凄惨的“我苦命的娘……” 哭叫声如同山洪暴发似的从被告席上发出。顿时打断了李超峰的陈述,同时也打破了法庭上的宁静。霎时间整个审判厅都被李琴那令人心碎,震人心魄的哭声所感染,她们为李琴母女的遭遇而纷纷落泪,甚至有的止不住竟哭出声来。
      这种悲痛的气氛在法庭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后,又响起李超峰那愤怒有力的声音:“在李琴三岁多那年,有一天李妮去赶集,回来同一个外村的男子一道赶路,被马二炮发现,说她有外心,又找野男人,打得李妮死去活来,满地乱滚。李琴为了保护母亲,死死抱住马二炮的腿,不料被他一脚踢到墙上,当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在医院缝了五针住了数日,至今头上还有一块三寸长的伤疤。从此李琴再也不叫马二炮爸爸了。马二炮非常恼火,经常打骂于她,口口声声说她是个野种。为了保护孩子,不让女儿遭受打骂,在李琴四岁时不得不选择离婚。回娘家暂住却遭到父亲的拒绝,最后在乡亲门的劝说下,她父亲才勉强同意给他们母女一间破草房。从那时起李琴幼小的心灵上就埋下了仇恨男性的种子,所以她从小学一直进了大学校门,从不和男生说话,更谈不上交往,她始终认为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这种扭曲性格的形成,完全是由两个不称职的男人造成,罪魁祸首就是无情无义的张志远……” 李超峰感到口渴,急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尽管他对张明治的行为义愤填膺要求公开审理,但他仍给张明治保留一丝脸面,并没有在法庭上直接说出张明治的名字。
      “这种人就该天打雷轰,一定不会遭好报。”
      “他妈的张志远这个东西太无情了。”
      “这个马二炮简直没有一点人性,畜牲不如……”
      下面旁听的人群中顿时骂声四起,响成一片。审判厅内庭审依然继续;“……她们母女相依为命,身患慢性肾病的李妮为了女儿上学,敛衣缩食,连病也舍不得去看,因此他的病情越来越重,浑身浮肿,面如黄纸。李琴心疼母亲,几次退学。她母亲都是以死相待。李琴不得不依着母亲,果然不负重望考上大学,成为山村第一个大学生,临走那天母亲送她汽车站,当汽车开走后,李妮便昏倒在车站上,别人把她送到医院,等醒来后医生告诉她由于病情没有及时治疗,现已转为新月体肾病,肾功能开始衰竭,如果再不住院治疗后果不堪设想,但被她婉言谢绝,因为女儿的学费,她把家中所能换钱的全卖了还差一半,只好求东家拜西家,借了半个村才把学费凑够,他现在不仅身无分为,还欠几千元的账,所以她拒绝住院。此后一连昏倒数次,好心的邻居才写信将病情告诉李琴。李琴得知后为了给母亲治病不得不退学。因为退学不仅可退学费,而且也不用母亲为自己筹钱了。她说母亲就是为了我上学才病成这样,如果万一母亲不在了,既使我再有出息也无法报答母亲的恩情,我必须把母亲的病治好,这样才不留遗憾。大家听一听,这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而是她发自内心一种大爱的呼唤。为了给母亲治病,不得不选择这种高收入不光彩的职业,去当按摩女。为了让母亲来住院,她提前支取了一个月工资加上退回的学费一共六千元,说自己中了两万元的彩票,她母亲信以为真,这才来江州就诊。这个美丽的谎言就是李琴隐瞒真像的主要原因,所以说她不敢对警方透露真情,就是怕影响她母亲的病情。今天我代表我的当事人,特别郑重拜请所有在坐的各位,在李琴没有释放以前,这美丽的谎言还要保持下去,请大伙千万不要去医院打扰病人。
      综上所述,以及各种证据表明我的当事人不但没有判过刑,也未出卖过□□,剌伤人是她受到□□进行的正当防卫。因此证明我的当事人是清白无辜的,不仅没罪,而且还应该受到表彰,这才能充分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司法公平和公正。我当事人身上的这种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也正是当今社会所提倡的。审判长,各位法官。请法庭能认真考虑我的辩护意见,尽快无罪释放我的当事人,让她母亲安心养病,我的话完了。”
      话刚落音,法庭上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此时已过12点,由于时间关系,庭审不得不休庭。审判长表示由于这起案件特殊性,法庭要经过核实后择日宣判。
      这次庭审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包括周一宏,审判长以及检察官在内的所有人都为李琴母女的遭遇感到无比愤慨,同时也被李琴的救母精神深深震撼。
      李琴顿时被眼前的气氛所震动,热泪滚滚地望着辩护席上身体瘦小貌不惊人的李超峰,没想到他为自己的案子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材料掌握的这么充分,有好多连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他却了解的一清二楚。难怪那天在看守所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果然如此,辩护赢得满场喝彩。在一片掌声中她突然觉得李超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完美高大了,甚至充满崇拜之意。看起来世上并非没有好男人,只是未碰上而已。她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最坏的两个男人偏偏都让母亲遇上?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上天的注定也许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检察官满面愧色,为他们的失职而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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