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熟

　　明天开学，江骁野取消了今晚的学习任务，单纯抱着沉舟亲了一会儿就放他睡觉去了。

　　沉舟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一方面，这几天的同床共枕导致他有点不习惯一个人睡；另一方面，开学令他很兴奋，他真的要正式开启留学生涯了。
　　往后他就是S大的学生，江骁野的校友。

　　烙了半天饼，沉舟爬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去敲书房门。

　　“进来。”江骁野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
　　沉舟端着温水进去：“学长，你还没忙完啊？”

　　江骁野难得露出疲惫的神色，这段时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开学后更忙，所以整个假期他没休息几天，以防所有事情堆在一起。
　　“还差一点，你怎么还不睡？”他朝沉舟伸手，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搂住他的腰，闻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我睡不着。”沉舟很想摸摸他的头，又不敢，“明天开学，我很紧张也很兴奋。”
　　江骁野抬起头，洗完头发的小羊羔很乖，微长的头发遮住三分之一眼睛，像个高中生。
　　“好好学习，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人，记住了。”他笑着叮嘱，决定明天去教务处要一份小羊羔的同学名单，查查里面有没有不正经的人。
　　“学长，我记住了。”沉舟搂住他的脖子，敏锐地感知身体的变化。
　　这几天他们都没有互相那个过。

　　“学长，我……”沉舟说着就要滑下去，被江骁野拦住。
　　“开学第一天要有个好状态，往后你有的是机会。”他亲了亲他的嘴角，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很冒犯的话，“我们还要……”
　　最后两个字他没出声，只是口型，沉舟的脸立刻红透了。
　　“我、我去睡了！”他落荒而逃，回到卧室用被子蒙住全身，做一只怂怂的鸵鸟。

　　开学第一天，沉舟背着书包找到上第一节课的教室，挑了个前排位置。
　　陆续有人进来，几乎都是外国面孔，他们似乎都很熟，坐下就开始聊天。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沉舟拿出专业书翻看。
　　“扑通！”一个书包飞到他手边，险些砸到他身上，他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十分大胆的男孩抱歉地朝他笑笑。
　　男孩顶着一头淡粉色的狼尾，冷白皮比白墙还要白几个度。
　　“不好意思啊，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男孩没等沉舟回答就坐下了，打开书包，十分自来熟地把包里的零食分给他。
　　“我叫宁嘉致，你呢？”他没带书，分完零食就把书包推到一边，笑盈盈地看向目瞪口呆的同桌。
　　“我叫沉舟，你好。”沉舟把零食往他那边推了推，“太多了，我吃不完。”
　　“吃不完就多吃几天，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宁嘉致又把零食推回去，哈欠随着铃声打出来，闭眼往桌上一趴，开始睡觉。
　　沉舟：“……”

　　老师走进来，扫了一眼坐得半满的教室，拿出点名册开始点名。
　　沉舟犹豫要不要叫醒宁嘉致时，宁嘉致又坐起来了，听到他的名字时举了下手，然后又趴下了。

　　宁嘉致睡了一节课，下课铃声响了还没醒，沉舟用圆珠笔戳了戳他的胳膊肘。
　　“同学？下课了。”

　　宁嘉致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下节课是几点？”
　　“下节课在下午，上午已经没课了。”沉舟为防止自己记错，特地把课表设置成锁屏，随时都能看一眼。
　　宁嘉致也看到了，他吹了声欢快的口哨：“没想到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个好学生。”
　　沉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我请你吃饭吧，好学生。”宁嘉致一眼看出沉舟是老实人，他就缺个老实人当朋友。
　　“我还要去书店打工。”沉舟婉拒了他的好意。
　　宁嘉致耸耸肩：“那下次吧，我要去追男人了，下午见。”他拎着书包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你知道江骁野那个学院怎么走吗？”
　　沉舟心中一紧：“你要追他？”
　　“嗯，”宁嘉致挑眉，用手机屏幕当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我听说他很帅，还是单身，最重要的是，很多人说他特别难搞，我就喜欢难搞的人。”
　　“我、我不知道他的学院在哪儿。”沉舟撒谎了，他知道，他经常偷偷溜过去，像个偷窥狂一样注视着实验室那栋楼；眼前的宁嘉致光鲜亮丽，与他截然不同，说不定是江骁野喜欢的类型。
　　想到这里，他的心更酸了，他没有立场吃醋，也没资格吃醋。
　　他只能希望宁嘉致找不到江骁野。

　　“那我去问问别人。”宁嘉致拎着书包离开。

　　沉舟一个人在教室坐了一会儿才走，心中很不安，担心宁嘉致已经找到了江骁野。
　　他好卑劣，他妄图独占江骁野。
　　他鼓起勇气，给江骁野发消息。

　　【沉舟：学长，你在哪里？忙吗？我想见你。】
　　过了五分钟左右，江骁野才回消息。
　　【江：刚做完一个实验，有事？】
　　【沉舟：就是想见见你。】
　　【江：不是说在学校里装不认识吗？】
　　沉舟心一凉，看着这行字不知道该回什么。
　　【江：逗你的，实验室楼后面是我们专业的学生宿舍，我住909，单间，门锁密码和公寓一样，去等我。】
　　【沉舟：好】
　　沉舟忍不住抿嘴笑，脚步都变得轻快了，甚至后面直接跑起来，气喘吁吁地打开909的门。

　　宿舍里空荡荡的，床上只有床垫和床单。
　　他把书包放下，转了一圈，最后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江骁野什么时候来，他掏出课本先做作业。
　　第一节课作业不多，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完了；他又拿出下午那门课的书看。

　　密码锁开启，沉舟赶紧合上书去迎江骁野。

　　江骁野带了两份盒饭过来。
　　“先吃饭。”他放下书包，从床底下拽出一把折叠椅打开，坐到桌前。

　　“学长，你这一路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啊？”沉舟打开盒饭，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怎么了？”江骁野把筷子递给他，见他情绪不对，又把筷子拿回来，转动椅子，让他面对他，“说话。”
　　沉舟把宁嘉致的事情说了。
　　江骁野捏捏他的脸，调侃道：“就因为这个？”
　　“嗯。”沉舟不好意思地承认。
　　“我不喜欢多人关系，我开始一段关系的前提是已经处理完上一段。沉舟，你这醋吃得冤啊。”
　　沉舟有点无地自容，想转回去却被江骁野按住；他怔怔地看他摘掉眼镜，亲过来。
　　这个吻很温柔，慢慢地描摹唇形，接着长驱直入，最后亲他的嘴角。

　　“冤是冤了点，不过我喜欢。”江骁野暂时放过他，“吃饭吧，你下午还有课。”
　　沉舟晕乎乎地拿起筷子，满脑子都是那句“我喜欢”，江骁野有一点喜欢他吗？
　　他发现自己又犯规了。

　　饭后，江骁野直接回了实验室，他让沉舟在这里午休，一会儿直接去上课。

　　距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沉舟不想浪费，直接去书店上班了。

　　刚到实验室的江骁野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纯黑图标的软件，红色的小点正在移动。

　　“看什么呢？”郑安荀凑过来，一眼就认出这是江骁野上学期期末做的定位软件，“哎呦喂！谁这么可怜被您老盯上了？”
　　江骁野把手机揣进兜里：“闲就去把数据导出来。”
　　郑安荀立马举起双手投降：“我什么都没看见！”

　　下午课前。
　　“我根本没看见江骁野，”宁嘉致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和沉舟说话，“不过我遇见一个大帅哥，混血儿，你看，这就是他的杰作！”他把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锁骨上的牙印。
　　“你们……”沉舟感觉信息量有点太大了，他很难把这件事和宁嘉致联系在一起。
　　宁嘉致长得真的很像未成年……

　　“看对眼了就开房，做好安全措施就行了。”宁嘉致朝他眨眼，被他震惊的神情逗得哈哈大笑。

　　这里实在是太开放了，沉舟如此想。
　　相比于宁嘉致的迅速，他和江骁野简直比龟速还慢。

　　“现在我也不执着于江骁野了，随他去吧，能遇见是缘分，不能遇见也是。”宁嘉致拿出手机，把刚结束亲密关系的男生拉黑，他这人喜新厌旧的速度很快，睡过一次就够了。
　　“对了，我还没加你呢，我扫你吧。”他打开扫一扫，加上沉舟的联系方式。

　　沉舟正在给宁嘉致改备注，对方突然靠近，他手一抖，险些把新手机扔出去。
　　充满探究的眼神令他有种“自己是透明”的错觉。
　　“沉舟，你也是吧？”宁嘉致很少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也许因为昨晚熬到凌晨，精神不济。
　　沉舟眼神闪躲：“是什么？”
　　“gay。”宁嘉致笃定地说。
　　“我……是吧？”沉舟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他只对一个同性动心过。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是吧是什么？你没谈过？”宁嘉致好奇心大涨，没想到这位新朋友不仅老实，还特别纯情。
　　沉舟摇头：“没谈过。”
　　“那就是暗恋。”
　　沉舟被戳中心事，默认了。

　　宁嘉致闻言遗憾地叹气：“如果我们没撞型号的话，我一定追你。”

　　这话从漂亮的他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很低。

　　见沉舟不行，宁嘉致又补上一句：“你很帅，很可爱，如果再自信一点，绝对很受欢迎。”

　　自信啊，那是他最学不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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