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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
“所以,这宝物和那次旱灾有关?听着怪没意思,居然是压轴戏?”
雅间中歌舞升平,压轴环节公子哥们将注意投向了寻宝会,知情者神秘兮兮议论起来。
“旱灾贪墨案一彻查,揪出了底下的大蛆虫,你敢信一个县令家里藏了一屋的金银宝贝?其中就有一张神秘藏宝图,说是仙人所赠,能找到神仙圣物。”
“这也有人信?”
萧煜吃了一颗盈儿喂的葡萄,笑了声:“怎么没有?今晚多少人是为藏宝图而来,天香楼这些年是越来越好了,这等宝贝都能弄到。”
另一人灵机一动:“天香楼乃懿昌第一,要说大宁第一酒楼,还得是逐丘幼鹿湾的万盈楼,子晟兄与诸位可知?”
“当然,巧得很,也是大旱贪墨案那会让一场火给烧了,说是楼里头有人通敌。”
“可惜了……”
萧煜这会看向盈儿:“听说逐丘的幼鹿湾比懿昌还要繁华,却没有懿昌规矩多,车马如龙,高楼林立,商船络绎不绝,江湖术士聚集,你家乡在逐丘,这些可见过?”
车马如龙,繁华之地。
柳扶盈暗暗翻了个白眼,却撇嘴委屈道:“我的身份怎去得了那种地方,煜哥哥,我累了,回府吧。”
“下一样就是藏宝图了,子晟兄看完再走啊。”其余人纷纷劝说。
柳扶盈扯着他的袖子喊累,萧煜什么都依了:“一张图纸哪有盈儿重要,告辞。”
人走后,有人不禁感叹:“也不知子晟兄与季家姑娘成婚后,柳扶盈还能不能这般得宠。”
“这可说不准,哎,藏宝图出来了!”
压轴场,唐天香再度登台,陈旧的藏宝图在她手上缓缓展开一角,又合起来,举在盒子里转一圈叫人鉴赏。
“仙人藏宝图,可见神仙得圣物,曾被逐丘一县令占有,后流落多地,销声匿迹,今天香楼幸得贵人所托,将藏宝图重见天日,觅得有缘之主。”
“二百两起!”清亮的声音展开了此起彼伏的争夺。
“三百两!”
“五百两!”
整场寻宝会都没有此刻这般火热,一些一直沉默的雅间也叫起了价,唐天香立在台中间神色自若,唇边的弧度魅惑张扬。
“两千两!”此等高价出现后,场面寂静了几息,直到——
“四千。”对面雅间直接抬了一倍。
“……四千五百。”一身黑衣的谢思远咬牙切齿,狠狠锤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狼面具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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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宝贝到底有什么奥妙之处?这么多人争。”
三楼六号雅间,玄色衣袍的少年靠在软榻上支着脑袋,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对楼下的声响感到吃惊。
横窗边还站着一位男子,身长玉立,墨发高束,默不作声地盯着台上与四周。
正是魏驰。
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天香楼在天子脚下,应只是普通酒楼,只是不知何时,楼下坐席、几层内圈的走廊都多了不少面无表情、身上有疤的看客。
“思舟,你是如何得知天香楼今夜拍卖藏宝图的?”
魏驰心里藏着事,心思并不全在寻宝会上,转头目光又掠过桌上的画卷,今儿倒是没白来,得了条线索。
“就今儿传出的消息,沸沸扬扬的,只有哥你大忙人不知道。”
除了追查凶手,魏驰还有禁军营操练的任务在身,确实不如他能八卦,此时沉默了,视线重新回到台上。
藏宝图最后以六千两的价格由对面三楼雅间的主人夺得。
“恭喜贵人夺得宝物。”唐天香致贺,呼声和掌声响起,天香楼内暖光流转,台上美人起舞,乐声融融,一派迷醉之景。
“六千两!能造多少炮台了,用来买这破图?”魏淮一下坐直了,痛心疾首。
“哥,我突然觉得你二百两买根簪子也不算什么了。”趁魏驰不注意,他伸手去碰桌上刚送来不久的锦盒,“东西是好,不过咱娘怕是不合适这种……”
刚拿起,就被魏驰三两步走过来夺走收起来。
“娘不缺首饰。”
只是一眼看到这簪子,他便想到这几日时常想起的身影,手比脑子快就举了牌,一不小心就举到了二百两。
魏淮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追上去:“那不对啊哥,你一天天打仗练兵办差,除了咱娘,你还识得哪位女子?”
魏驰当然不会回答他,正想着怎么搪塞,楼下传来了新的动静。
“且慢——”
唐天香正退下台,准备命人把藏宝图送到拍下的雅间,一道慢悠还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只见自门口走来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只身一人走到坐席前头,朝那雅间方向拱手作礼。
腰间晃动的赫然是谢家的牌子。
“阁下豪气!只是廖某好奇,这藏宝图不知真假,难不成阁下当真信了那神仙故事,要去找圣物?若是假的,岂不亏本至极。”
四周低声窃窃私语,或点头赞成或交耳揣测,过了会,楼上传来清亮稚嫩的声音,似是半大孩童:“我家主子不信神仙,只信亲眼所见,真与假见过便知。”
男子琢磨片刻,随后赞同地点头。
“放眼整个京城,能拿出六千两银子的寥寥几家,不知阁下是——章家?崔家?还是……”
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始点名,唐天香见差不多了,微微皱眉表示为难,上前去好言相商。
“廖大人,这可不合我天香楼的规矩,寻宝会价高者得,不问原因,不论家世,还请大人谅解。来人,引廖大人到雅间休息。”
他却摇了摇头,笑道:“不必,我家主子久闻寻宝会盛名可惜事务缠身不得空闲,我奉命过来瞧一眼罢了,如此便恭喜这位阁下了。”
他轻描淡写,却有人咬牙切齿,手上凸起的青筋像是要把窗台捏碎,谢思远将面具摔在地上,嘴里恨恨骂着。
“廖义这个蠢货,藏宝图哪能拱手让人!”他转头看向侍从,“去准备,势必把东西拿到,拿不到便毁了!”
“是,公子。”
台下还在纷纷猜测花落谁家,季渺之倒是猜到了,那多半是唐天香用来抬价的幌子,这样没有一家能拍到藏宝图,就容易狗咬狗。
神仙和藏宝图当然没人信,只是这县令一家死的冤,好处没占多少,事情败露了就什么都往他府上塞,掉脑袋前就含恨拟了一张“藏宝图”。
藏的不是神仙的宝,是京城谢家和其党羽见不得光的秘辛。
不论真假,只要出了风声,就必定让有心人草木皆兵,不惜一切代价把有害的火苗掐灭。
唐天香这场戏这是要引蛇出洞,浑水搅局。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从廖义出现的那一刻起,季渺之便一瞬不动地盯着他,指甲掐着掌心微微发抖。
廖义,谢家幕僚。
——“左右天高皇帝远,一座小小酒楼,一把火烧了,就什么都干净了。”
慵懒、戏谑、高高在上的声线,季渺之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那是个傍晚,大旱之后的火灾烧红了半边天,无数呼喊停留在堵住的门里,季渺之不顾一切地往里冲,叫着阿雪的名字,却再也没有人回应。
季渺之起身,将帷帽戴好,锋利的簪子藏在袖子下。
她才转身就听见外头传来骚动,一道破风声带来锐利的箭矢,狠狠扎进窗台。
“护卫!护卫!有刺客!”
乱作一团。
季渺之眼未曾回头,推门,穿过乱窜的人群,下楼。
地上横了不少人,季渺之看见唐天香以一敌三和便衣刺客打斗,纠缠片刻,她手臂一扬,藏宝图和锦盒便一飞冲天,数道人影蜂拥而上。
苏衣顷刻出现在她身边。
“姑娘,这儿京城几大世家都在,都带了人手,如今出手的是谢家和黎家,我们留下帮二当家?”
“二姐姐既拿出这藏赃图,定是有把握应对。”季渺之摇头,视线从圆台移向楼梯。
那边,廖义抬头望见窗边负手而立还向他傲慢点头的谢思远,脸色难看地暗骂了句蠢货,随即打算上去阻止。
苏衣看向季渺之,季渺之沉声:“杀。”
“分头行动。”
廖义深居简出,这样单独露面的时候少之又少,是个趁乱取他性命的好时机。
两拨刺客为藏宝图厮杀着,季渺之把帷帽按低了些,逆着逃窜的人欲跟上廖义,苏衣则直接运了轻功上去拦截。
可天不如人意,季渺之才走两步,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季姑娘,小心!”
那人拉着她往墙边靠,转一圈躲过了两支冷箭,她的手腕还被他握着,按在墙上,高大的身躯则挡在她身前。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姿势,季渺之忍不住咬牙,她看到魏驰就觉得肩膀隐隐作痛。
“这里危险,我带你走。”
“……”
撞上魏驰,她再想去刺杀廖义是不可能了,季渺之心情复杂,一下说不出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少年,轻纱相隔眉目朦胧,不知他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思舟,先解决楼上的弓箭手。”
魏淮转了转手腕,跃跃欲试:“养了这么多天伤,正好松松骨头。”
“魏将军……”季渺之挣扎了一下,魏驰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
“季姑娘,冒犯了。”
随后手掌移到季渺之后腰,脚尖点地带着她跃上二楼。季渺之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之举,手下意识攀上了他的肩膀。
这样一来帷帽就撞上魏驰的下巴,歪了,轻纱往后飘去,少女无措的容颜近在咫尺。
魏驰屏住呼吸,心觉不妥,另一手忙将帷帽扣回来,这一来直接把人摁到了自己怀中,似乎更不妥了。
季渺之也不自在,额头磕到他下巴的时候没忍住又暗骂一声。
好在终于落地,魏驰松开她,一脚踹开一个房间,没人。
“别怕,季姑娘,你在此处等我。”
一直没听见季渺之说话,魏驰以为是吓着了,把门关上了,将她与危险隔开。
她隐约听见魏驰吩咐:“望九,你守着这里。”
季渺之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安置在这陌生房间,她站了一会,去拉了下门,却发现是锁住了。
“……”
魏驰和她是不是八字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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