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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道行天尊的洞府位于金庭山玉屋洞,距离此地并不算远。李靖早年曾随师尊前来拜访过道行天尊,对大致方位尚有印象。
“殷姑娘,我从后山借土遁前往金庭山,将道行天尊请下山来,你看如何?”李靖思索片刻后提议道。
眼下局势危急,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殷彤表示赞同。李靖耐心地向殷彤讲解了结界法器的操控方法,又将装满干粮和鱼干的储物袋交给她,再三叮嘱记得进食补充体力,这才施展土遁之术,匆匆离去。
李靖离去不过片刻,山下便骤然响起震天喊杀声。正当殷彤就着茶水啃食麦饼时,金毛气喘吁吁地撞开房门冲了进来。
“大王!大事不妙!山下突然冒出个举着大幡的怪人,点名要见您!”
殷彤手中麦饼停在半空,顿时有些惊讶:“没想到卞金虎来的这么快,他可破了结界?”
金毛摇头说:“怪人说看在佘成前辈份上,暂不硬闯。但他放话,若是大王迟迟不露面,他自会有法子逼您现身。”
殷彤眉头一皱,“卞金虎想用什么法子?”
金毛顿时眼光躲闪,支支吾吾起来。
殷彤道:“你若不说,我自会出去探查。”
“大王,那怪人命鬼卒押着几十个凡人,穿着打扮有些像长乙,他说您若是不出来,他就一炷香杀一个人。等这几十人杀完,您若是还不出来,他就再去别的村子捉拿活人……”
殷彤听罢,怒火腾地涌上心头,忍不住向桌面拍了一掌。然后“咔嚓”一声脆响,坚实的桌面瞬间裂开。
“大王,这是佘成前辈的桌子……”木毛缩着脖子小声提醒,声音越说越弱,最后几不可闻。
话音未落,殷彤已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而出,足尖点地,几个起落便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卞金虎举着白骨幡,悬停于山门之前。
“殷姑娘,你总算肯出来了!”
“卞将军,你为何非要我逼现身不可?”殷彤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当日矿场的其他人都被鬼卒押了过来。
卞金虎哈哈大笑:“殷姑娘,商汤宗室,除了殷受,只有你天生神力,乃是殷商先灵眷顾的血脉。”
殷彤默然不语,她突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异能,或许有什么特殊渊源。
“我要你这殷商先灵眷顾的血脉,来引出王室先灵!”卞金虎突然狰狞狂笑起来。
“卞将军,不管你有何阴谋,我既然来了,就请放过这几十名矿工。”殷彤提醒说。
“好!本将军言而有信。”卞金虎扬手摆了摆,在场鬼卒纷纷放开押解的凡人。
长乙在殷彤身后呼喊其他人跟到山上。
看着众人纷纷逃到山门内的结界范围,殷彤缓步走到卞金虎面前。随即一阵黑雾腾起,卞金虎和殷彤瞬间消失于原地。
……
殷彤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石室中。空气中有些潮湿发霉的气味,地面的石板上还微微茵出水渍。
“小丫头,你总算醒了。”身后传来卞金虎的声音。
“卞将军,这里是什么地方?”殷彤转头问。
卞金虎放声大笑,“没想到你居然不认得这里,那我先卖个关子,看你什么时候能猜到。”
殷彤见卞金虎平日杀人如麻,此刻笑容满面,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卞将军似乎很开心?”殷彤问。
卞金虎眼神透出几分诡异的兴奋,笑得狰狞可怖:“我筹谋多年,今日总算要得偿所愿,自然高兴。”
殷彤见状,想起卞金虎是为了报复商汤王室,那么看来,现在应当是进展到了关键的一步,可这里究竟是何处?
殷彤环视四周,俱是冷冰冰的青砖,确定自己没来过这里,于是试探问道:“卞将军,我知道你不满商汤王室,可我殷商六百年基业,根基稳固,四方来朝,王畿地区有十几万军队听从大王号令,你又如何能撼动我朝统治?”
卞金虎张狂大笑:“你以为我的鬼卒只有铜山那几百人吗?你一路从朝歌城赶去越地,途中可曾听闻不断有人口失踪?”
殷彤自然知道,这一路上几乎每个村子都有离奇失踪的人口,且几乎俱是壮丁。这些人若当真都被炼化为鬼卒,恐怕也有上万之数。再加上商王的军队有一部分外出平叛的,还真不好说哪方实力更胜一筹。
卞金虎看殷彤面色大变,继续得意说道:“鬼卒对上王畿常年驻守的几万兵马,自是不在话下。到关键还在于,我此番前来,就是要毁掉商汤的基业!”
殷彤秀眉紧蹙,提出质疑:“我朝历来不乏能人异士,闻太师精通五行遁术,能召唤九天玄雷,怕是雷霆劈下,你的鬼卒难以保全。”
卞金虎闻言大笑:“小丫头,你离开朝歌城半个月,还不知道北海七十二路诸侯反叛,闻太师已经奉命远征北海去了。”
殷彤又提起几位能人异士,结果不是远征就是平乱,看来卞金虎着实费了一番功夫选择时机。
“小丫头,你莫要绞尽脑汁想了,商汤的能人异士都被派往他处。我等了这么久,总算逢到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殷彤不解:“卞将军,既然你也知道只能逞一时之快,就算暂时拿下朝歌城和殷都又如何?等勤王之师一到,早晚还要以乱臣贼子论处,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只求一时得意?”
“哈哈哈,小丫头,你不明白!”卞金虎笑道:“我且问你,军队出行前,哪一件事是必须做得?”
殷彤略一沉吟:“集结兵力,誓师动员?”
卞金虎摇摇头。
“筹备粮草、武器、马匹?”
卞金虎依然摇头。
殷彤疑窦丛生,“难不成是喝壮行酒?”
卞金虎哈哈大笑:“我听闻你从小随太史出入府库,跟守藏史和巫师们都很熟,怎么,你没听他们提起过?”
殷彤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你是说占卜?”
卞金虎点头确认。
“临行前占卜难道不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竟然是必行之事?”殷彤仍然感到莫名其妙。
卞金虎嘲讽笑道:“真是可笑,当今年轻人不信卜筮就罢了,你身为商汤宗室竟然也不信,怪不得你们先灵要发怒。”
殷彤眉头紧蹙,满是难以置信:“先灵为何发怒?”
卞金虎嗤笑,“你没跟守藏史或巫师们学过卜筮?”
“我学过蓍草占卜,也随守藏史学过易理。听闻西伯侯对于易学颇有心得,商容伯伯每每提起都赞誉有加,姬昌伯伯对于易理的见解我也听人讲过,只是内容太过繁杂艰深,我学不明白。”殷彤解释说,又问:“可占卜与你要反叛又有何干系?”
“好,我问你,你既然跟巫师学过,为何没有学甲骨占卜?”卞金虎问道。
甲骨占卜就是用龟的腹甲、背甲和牛的肩胛骨进行占卜。占卜前,会将甲骨修理整齐,在其背面钻圆形深坑和浅沟;占卜时,先向鬼神祈求所问之事,再将甲骨烤熟,根据裂纹的长短、粗细、平直等情况来判断成败。
殷彤与许多年轻人一样,都觉得甲骨占卜不可信。相对而言,根据易理解释卦象更令人信服。
卞金虎见殷彤神情,面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几分:“占卜中的甲骨占卜本就是依靠神灵,近年来却日渐式微,原因就是神灵不灵了。”
殷彤睁大眼睛,一脸惊异,什么叫做“神灵不灵”了。
卞金虎继续解释:“商汤宗室那些威名赫赫的先祖,都是几百年前的人物,已经逐渐被人淡忘,他们的魂灵之力自然也愈加衰弱。因此才需要盛大的祭祀增强灵力,牲畜不行就人祭。”
“以前人祭多用战俘,现在战争少了,就只好抓羌人、夷人献祭。故而激起四方怨愤,于是殷受扬言要减少人祭,却又被宗室守旧派反对,哈哈哈。”
殷彤闻言,面色巨变,眼神黯淡下去,低声问道:“你说的那些守旧派,包不包括我父亲和巫师?”
“自然。”卞金虎见殷彤面如死灰,笑道:“不过你父亲那一派建议用罪犯祭祀,但又有更顽固的人认为不可如此,以免玷污先祖灵魂。”
殷彤闻言,神色稍缓,淡淡说道,“多谢卞将军告知此事。只是不知,祭祀之事与抓我过来,又有何干系?”
卞金虎笑道:“小丫头,你虽然厌恶人祭,可你知不知道,宗室之中,天生神异之人,才更能得到你们祖灵的眷顾庇佑。”
殷彤双目微瞠,呆滞片刻,略一思索,突然失声自嘲地笑了笑,她抬起手仔细端详:“所以说,我这一身蛮力,是拜先灵庇佑,是源自被献祭的众多无辜之人?”
“不错!”卞金虎突然面目狰狞,狠狠说道,“因此我得知矿场有个天生神力的女娃之后,心里就痛快极了,我们族人的仇,总算可以报了!”
殷彤闻言,瞳孔微缩,眼中燃起灼烈怒火。她声如裂帛地质问:“卞将军!冤有头债有主,若你寻仇,冲我一人来便是!何苦要将万千无辜者卷入这场杀戮?难不成你族人的性命是命,那些被你掳去矿场的人,就活该成为你复仇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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