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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嗝!”
谢珏被玉婉的厉声训斥吓得打了一个嗝,触到玉婉嫌恶的目光,谢珏抽泣着捂住了嘴巴:“我没有学畜生叫,母亲你怎么能骂我?”
“鬼哭狼嚎,听着耳朵疼怎么不是畜生叫。”
被打肿的脸因为沾了泪水火辣辣的疼,眼前的玉婉穿着和神态都让谢珏觉得陌生。
他原本都想好了,见到玉婉要如何说她,要让她给周氏,李思宜还有秋月道歉,要等到她取得所有人的谅解后,他才原谅她,继续叫她母亲。
而玉婉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不止打了他,还骂他是畜生。
明明她还没有亲生孩子,就像是要把他这个养子不当一回事了。
那么一想他不由怕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反驳玉婉,只能一边哭一边去看曾妈妈,想让曾妈妈给他做主。
玉婉那两巴掌着实把曾妈妈打蒙了。
别说玉婉平日性子和善,从未发过什么脾气,就说府里脾气差的主子,也没听过动手呼六岁孩子巴掌的。
之前她以为是秋月夸张,现在看来玉婉还真因为大病一场,变了一个样。
“大少夫人好端端的怎么打起了小郎君?小郎君晓得大少夫人病好了,巴巴的来看大少夫人,听说昨日院里的丫头还不许小郎君进门。”
曾妈妈端起笑,玉婉凶神恶煞,她反倒比平日要待她客气。
“病好了才来瞧,不晓得还以为他是盼着我早死,他好有个新母亲。”
“大少夫人怎么说……”
“曾妈妈是觉得我管教孩子管教的不对?我在偏院病的快死,就想见自个儿子一面,而将来要给我养老送终的大孝子,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这……”
玉婉都说她是管教孩子了,曾妈妈还真不知说什么,总不能当下人的教训主子,说主子训儿子训的不对。
这时小丫头们端着午食上菜,食物霸道的香味闯进鼻子,在边上揉眼睛的谢珏吸了吸鼻子,不住往桌上望。
“母亲怎么能吃这些,爹爹最讨厌这些味道,吃完屋里都臭不可闻。”
听这抱怨不晓得还以为玉婉的午膳是臭鳜鱼,烂豆腐,实际上只是端上来的菜里加了大蒜香菜一类的香料提味。
对于听不惯的话,玉婉没有憋着的意思。
取了帕子挡着手掌,起身又给谢珏一巴掌。
“呜呜呜啊,好疼,好疼,曾妈妈,我好疼,母亲又打我。”
之前谢珏还能勉强憋着,这次被打的太疼,谢珏下意识就往外头跑,被曾妈妈拉住,才抱着曾妈妈大哭告状。
扔掉了手上的帕子,玉婉在铜盆里净了手,才悠悠在餐桌旁坐下。
“曾妈妈也听见了,我是他母亲,想吃个什么还要被他教训,如此的没教养,我若是还继续惯着他,他长大后成了败类,那才是我的罪过。”
“大少夫人言重了,小郎君性格灵慧敦厚……”
怀里的谢珏因为疼痛,哭声越哭越大,扰的曾妈妈不好说话。
再者她见玉婉翘着小指,拿着彩瓷缠枝纹鸡心碗,慢条斯理地盛粥,像是根本没听她说话,只能转了话锋:“大少夫人今早说病重无法起身,老夫人担心才让老奴过来看望大少夫人,老奴看着大少夫人像是已经大安了。”
“今早醒来时头沉眼花,恍若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断气,但闭眼往床上一躺,睡了一觉又觉得大好了。”
玉婉说完,便开始用起了鸡肚粥,等到吃完了一个排骨包子,抬眸看向躲在曾妈妈的怀的谢珏。
“果真就是个不孝的白眼狼,我大病初愈,好不容易有胃口吃点东西,就在我面前哭丧,扰得的我胃口全无,这般禽兽不如的东西,我以后哪还敢养。”
“大少夫人别说气话,这话太重,小郎君听了伤心。”
就怕他不伤心,以为他还能过以前的好日子。
玉婉摆了摆手:“他哪会有我伤心,曾妈妈把他带出去吧,不然过会我怕是得让人把他扔出去。”
闻言,曾妈妈没再多说什么,从善如流地把谢珏带走了。
知道两人这一走,她少不得要出院子一趟,玉婉专心致志地用起了饭。
等到东西用完,正好谢老夫人的人到了院门口,赶上了玉婉准备起身散步。
*
“荒唐!怎么会有那么歹毒的妇人,把小小的孩子打成这样。”
谢容安还没踏进了屋子,就听到了谢老夫人的怒吼。
她吸了口气,打起帘子,进屋就往抽泣不停的谢珏看去。
见他脸上的确有红痕,不由茫然。
所以说她娇弱美丽的嫂子真动手了?
“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巴掌看着挺大,大嫂的手可小了。”
“能有什么误会!你问问珏哥儿,巴掌是不是杨氏打的!”
谢容安一开口,正好让老夫人的气有了去处。
谢老夫人一早醒来,想着玉婉已经一如往常地在门口等着,谁知道人根本没来。
寅时没来,她就想着等到辰时,人来了她好生训斥一顿。
而辰时也没见人,她派过去的人被敷衍了回来,再叫曾妈妈带着谢珏过去,竟然被打了回来。
这不是纯纯往她脸上打。
“祖母你别气坏了身子,先用了午膳再说。”
听到消息来四喜院的不止谢容安,谢大姑娘谢宛也赶过来看热闹,一边劝谢老夫人吃饭,一边哄谢珏别哭,忙的不亦乐乎。
只是她的劝说没派上用场,因为谢老夫人才想拿起筷子,垂下的松竹绣帘被丫头掀开,玉婉笑盈盈地入门俯身给谢老夫人请了安。
“祖母这儿真热闹。”
说完也不看老夫人脸色,一路走到了椅子前坐下,而且坐的还不是末位。
见她一声不吭地落座,谢老夫人瞪大了眼睛。
对上谢老夫人满是褶子也挡不住气愤的脸,玉婉先开口道:“孙媳妇大病初愈,不能久站,祖母慈祥宽厚体恤孙媳,孙媳修了三辈子的福分才能嫁进谢家那么好的人家。”
玉婉一番话说完,谢老夫人原本想说训斥都噎在了嘴里。
“你倒是说说,珏哥儿做错了什么,小小的一个孩子,你对他下那么狠的毒手,脸都给打肿了。”
“祖母慈悲才觉得打肿了脸就是狠毒,可在寻常人家,母亲教子再正常不过,孙媳有分寸只是打肿了谢珏的脸,又没把他打残了。”
谢珏原本要停下的抽泣,因为玉婉的话又开始颤抖起来。
“曾祖母救珏儿,珏儿疼!”
“乖儿别怕,有曾祖母在,看谁还敢对你动手。”
面对谢老夫人的怒瞪,玉婉脸上没露出任何畏惧,依然端坐在椅子上,柔声道:“祖母会这般说,看来是曾妈妈没把谢珏都做了什么告诉祖母。”
听到玉婉温声细语,屋中最惊讶的是曾妈妈。
在瞻玉院她觉得玉婉完全变了一个人,说话不留一点情面。
但现在看来玉婉不是变了一个人,她还是会同以往一般说话,只是对不同人有了不同态度。
“那么小的孩子就是做了什么,你也不能动手!”
“俗话说惯子如杀子,慈母多败儿,谢珏不孝不悌,眼中没有我这个母亲,他不是我的亲子,我本可以捧杀他不管他,这般不碍我亲生孩子的事,又给我落下个好名声,但孙媳不是那般心肠不好的毒妇,既过继了谢珏自然就会好好教他。”
谢老夫人从不知道玉婉竟生张巧嘴。
苍老浑浊的眼睛快瞪出眼眶,她拿着身旁的紫檀木手杖敲了敲地面:“好!你倒是说说珏哥儿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教育他。”
“他一错在母亲生病,病中想念他,他却怕染上疾病,不在病床旁孝顺,二错在知道母亲病愈,没有第一时间看望母亲,三错在下人面前,目无尊长,教训母亲。”
玉婉一条条的说完之后,不忘拿起袖中的手帕压了压干燥的眼角。
“祖母是晓得孙媳的,孙媳与祖母一般都是顶顶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瞧谢珏可怜过继了他,可他秉性既不像夫君也不像我,若不趁他小时给他把根骨修正了,以后谢家出了个畜生,孙媳才是彻底没脸面对祖母了。”
“珏儿不是畜生,不是!曾祖母,珏儿没有!”
玉婉说的每句话谢珏都觉得不对,但他心智也只是比同龄的孩子稍微成熟那么丁点,根本不知如何去反驳玉婉。
听到后面他只有朝谢老夫人哭闹,让谢老夫人护着他。
“祖母你瞧,大人说话,他就插起嘴来了,把我这个母亲当做敌人仇视,祖母,孙媳委屈啊!”
这回玉婉也不擦拭她干燥的眼角了,而是直接干嚎了起来。
声音比谢珏大了一倍不止,别的不说,就车轱辘说谢珏白眼狼,咒她死,嗷嗷叫委屈让谢老夫人给她做主。
玉婉这般,谢珏更怕谢老夫人被她说动了。
趴在谢老夫人怀里不仅哭,还不停摇动谢老夫人。
一番下来,谢老夫人脸都白了一层,圆润的身子有了摇摇欲坠之感。
“好了!”
谢老夫人扶着额,把怀里的谢珏往外一推,“你们都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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