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6封情书

　　闻凉和江晚，看似天方夜谭的关系，实际才是真相。
　　江晚真正明白了。
　　什么天意，什么上天给她的机会。
　　都不是，是一对青年男女给她创造的机会。
　　闻凉，是萧时远爱的人，大概是他的初恋。
　　江晚看完文件，心里一阵苦楚。
　　纸质文件除了“捐赠协议书”，还有一份是调查报告。
　　江晚此时彻底明白了这些年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闻凉是萧时远的初恋，大三的时候去支教，在返校途中出了车祸。
　　她曾经签署过遗体捐赠，而她，江晚，就是那位眼角膜的受捐者。
　　江晚小时候贪玩，眼睛受伤导致眼盲，为此父亲母亲想尽办法让她重见光明。
　　她原本和大部分小孩一样，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在眼睛失去光明之前，她就是最幸福的小孩。
　　但，这些都被她亲手打破。
　　为了让她有重见光明的机会，父亲母亲积劳成疾，先后离开了她。
　　她12岁那年，医院传来有合适的眼角膜的消息，她在父亲的陪伴下，再一次看见了阳光。
　　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父亲却离开了她。
　　她进入了下一轮的深渊。
　　她在邻里的帮助下，为父亲办完葬礼，就被当地福利院接走了。
　　不久后，她第一次在福利院梧桐树下见到了萧时远。
　　他应该是辗转多次才找到她的。
　　这才有了她以为的，所谓天意。
　　这叫她怎么接受……
　　她该恨谁？
　　她该爱谁？
　　她该怪谁？
　　怪天吗？
　　当明白真相再回头看所有细节，他每每醉酒，自己从来没听清的那几个字，其中两个字会不会就有“闻凉”。
　　难怪每年那一天他都不省人事，还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应酬。
　　一个人的消逝，一个人的新生。
　　难怪他看自己的时候，眼里柔情万丈，却是在看另一个人。
　　江晚慢吞吞地把照片、文件装好，她又多看了几眼照片上的女孩。
　　“苏以柔的气质和她还真像。”
　　温婉美好，都有一双令人着迷的眼睛……
　　“是因为这样，他才和苏以柔订婚的吗？”
　　江晚喃喃道，如坠冰窟。
　　那她算什么？
　　是闻凉的延续，还是她的替身？
　　悲悯的是，她无人可怨，无人可恨。
　　她或许最该怨恨的只有自己。
　　如果自己眼睛没有受伤，她的父亲母亲就不会离开她，也没有后来的种种。
　　这一切就像笑话。
　　三天后。
　　“小晚，我回来了。”
　　“小晚，快点出来，我带了你喜欢吃的芒果布丁。”
　　江晚慢悠悠地套上衣服，慢悠悠地开门，慢悠悠地下楼。
　　“谢谢啊。”
　　萧时远立刻明白，这是生气了。
　　是气他一周没回家吧。
　　萧时远虽然很想每天回来，但他实在脱不开身。
　　“是已经睡了吗？早知道你睡了，就不喊你了。”
　　江晚咽下口中的食物，道：“没有，本来准备睡的，还没睡，再说了，你带的东西，我总要起来吃的。”
　　“你吃，我陪你。”
　　“嗯。”江晚点点头。
　　这次的芒果布丁，怎么感觉没有以前的甜？
　　是换了一家店买的吗？
　　她心里这样想，却依然把它吃了个干净，一口不剩。
　　“我明天在家休息，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你上次说想去一个展览，那个展览明天还有吗？”
　　“没有了，上周就结束了。”
　　“那你想不想去野外写生？或者游乐场？”
　　“都不想。”江晚思索一下继续说：“我们明天去超市买点东西吧，阿姨这两天不在。”
　　“好，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姨虽然这两天不在，但冰箱里却满的。
　　江晚就想和他像平常一样，他也不需要做一些什么事专门去哄她开心。
　　况且，他们确实很久没有一起去过超市了。
　　次日，他们在超市买了很多东西，萧时远亲自下厨，江晚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江晚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对于自己这几天的经历，才有一点真实感。
　　两人说说笑笑的吃完饭，萧时远便去书房处理工作。
　　江晚本想让他一起去散散步，或者在庭院里护护花草的，见他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便作罢。
　　江晚自己在房子里外瞎转悠，抚过房间里的每一处，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端了杯牛奶到书房。
　　“你把这个喝了。”
　　萧时远看了眼那杯牛奶说：“我不喝，你喝吧，你长身体。”
　　“我都这么大了，长什么身体，你喝。”
　　萧时远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哈哈，好，我喝，小晚确实是大人了，一眨眼就要20岁了呢。”
　　萧时远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几口喝完。江晚把空杯子拿走清洗，就回自己房间休息。
　　夜渐深，江晚并没有入睡。
　　她听见书房关门的声音，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对面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幸好没有落锁。”她说。
　　其实萧时远基本没有把自己房间门反锁过，只是江晚以前没有注意到。
　　不反锁，只要江晚有事喊他，他可以第一时间到达江晚面前。
　　这也是因为，江晚刚来家里的那段时间，晚上经常做噩梦呼喊，萧时远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又等了许久，江晚轻手轻脚去到对面房间。
　　其实没有必要，萧时远喝下了江晚放在牛奶中的安眠药，他会睡得很沉。若此时在他耳边落下一道惊雷，他也未必会醒过来。
　　“萧时远，萧时远，萧时远……”
　　江晚松了口气：“看来睡熟了。”
　　然后江晚开始向他述说自己的心事。
　　“对不起啊，给你下了药。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面对自己。
　　只有这样，这些话我才能说给你听。
　　我真的很喜欢你，大概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带走闻凉在世间最后的东西了。
　　对不起。”
　　江晚附身，在他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泪水早已湿了满脸，滴滴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我走了后，你还是不要找我了，找我不能改变什么。
　　抱歉，不能永远陪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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