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爱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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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风裹挟着柳絮从窗口飘进来，英语老师的声音在闷热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催眠。阮昭百无聊赖地用笔尖戳着课本上的海鸥插图，突然听见后排女生兴奋的讨论声。
　　"听说滨海公园新开了沙滩区，贝壳超级多！"
　　"小渔村的海鲜面才是一绝，我表姐上周去了..."
　　阮昭转过头，看见程叙正趴在课桌上补觉，阳光透过他微颤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鬼使神差地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下："好想去海边啊"，轻轻贴在他摊开的物理书上。
　　程叙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纸条后揉了揉眼睛，在下面画了个歪歪扭翘的贝壳，又继续睡了。阮昭笑了笑，没把这个随手写下的愿望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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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利店的冷气呼呼作响，程叙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排班表出神。店长端着保温杯走过来，茶叶渣沾在杯沿。
　　"小程啊，下周的夜班都给你排上了。"店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连着上七天夜班，身体吃得消吗？"
　　程叙飞快地点头，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下一串数字——夜班补贴每小时多3块，加上周末的快递分拣兼职，再省下两个月的午餐费...
　　"对了，"店长突然转身，"你最近怎么老吃临期便当？"
　　程叙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复习太忙，随便应付下。"
　　收银台下的抽屉里，一个小本子翻在"海边计划"那页，密密麻麻记着：
　　「往返车票 136元（学生票）
　　海鲜面 38元/碗（加虾加蟹版58）
　　防晒霜 89元（昭昭皮肤敏感要买贵的）
　　遮阳帽 45元（她喜欢天蓝色）
　　晕车药 22元（上次坐公交她吐了）
　　应急基金 100元（万一要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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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印店的后门被轻轻推开，程叙抱着一堆旅游宣传单溜了进来。月光从气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方惨白的光斑。他蹲在打印机旁，把传单一张张铺开比对。
　　"这家民宿评价最好...但离海边要步行二十分钟..."他小声嘀咕着，突然打了个喷嚏——复印店的粉尘让他过敏。红笔在笔记本上圈圈画画，最后定格在一家叫"听潮小筑"的民宿上，老板备注"可提供赶海工具"。
　　门外传来脚步声，程叙慌忙把资料塞进书包，假装在整理货架。老板推门进来，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了然地笑了笑："又帮女朋友查攻略呢？"
　　程叙的圆珠笔"啪嗒"掉在地上，墨水溅在白袜子上，晕开一朵蓝黑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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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的生物课上，阮昭发现程叙的草稿纸上画满了海浪和小鱼。她好奇地凑近，程叙却猛地捂住纸面，圆珠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蓝线。
　　"神神秘秘的..."阮昭撇撇嘴，转头继续观察显微镜下的草履虫。余光却瞥见程叙偷偷把那张纸折成小船，塞进了书包最里层的夹袋——那个他总说"装重要证件"的格子。
　　放学时下起小雨，程叙反常地没有跟上来。阮昭在公交站台等了十分钟，最后撑着伞往回走。在教学楼的公告栏前，她看见程叙正用手机拍下"滨海市天气周报"的照片。雨丝斜斜地落在他发间，像撒了一把碎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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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凌晨四点十三分，阮昭被一阵轻微的敲窗声惊醒。她拉开窗帘，看见程叙站在楼下，手里举着一块写着"快下来"的纸板。晨雾中，他的头发被露水打湿，卫衣肩膀处深了一片。
　　"你疯了吗？"阮昭压低声音，一边套外套一边往楼下跑，"我爸妈六点就醒..."
　　程叙的眼睛亮得惊人，从怀里掏出一张车票，边缘有些潮湿："去海边的早班车，六点零七分发车。"他的手指冰凉，却紧紧攥着她的手，"我查过了，今天退潮时间刚好是日出，能捡到最完整的贝壳。"
　　阮昭愣在原地。那颗随口播下的种子，竟在他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晨风吹过程叙的衣角，带来淡淡的青柠香——是他打工的便利店新进的沐浴露味道，夹杂着一丝熬夜后的汗味。
　　"等等我。"她突然转身跑回家，几分钟后拿着个小铁盒出来，"总得带上这个。"
　　程叙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一盒青柠糖，每颗糖纸上都写着日期和地点。最上面那颗写着"5.20，去看海"，墨迹还没完全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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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车站的路上，程叙突然停下脚步："其实我还准备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引擎声。他急忙拉起阮昭的手腕向前跑去，书包里掉出一张折叠的纸，被风吹开一角——是张手绘的海边路线图，每个景点旁边都画着小小的青柠糖标志。
　　公交车上，程叙靠着车窗昏昏欲睡。阮昭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浓重的青黑，和右手拇指上贴着的创可贴——那是长期搬货才会磨出的伤口。阳光渐渐漫进车厢，在他的睫毛上跳跃，像海边细碎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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