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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青萍
"小姐,大老爷回府了。"白芷匆匆跑进闺阁,额上还带着细汗,"带着北境来的军报。"
南枝正在研墨的手微微一顿,青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锐光:"伯父不是在兵部当值?怎么突然回府?"
"听说是靖北侯世子派人送来的急报。"白芷压低声音,"大老爷脸色难看得很,一回来就召集了几位幕僚在书房密谈。"
南枝搁下墨锭,沙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起身走到窗前,望向伯父南晖所在的正院方向。丞相府分东西两院,东院住着伯父一家,西院则是她与父母居所。虽是一墙之隔,却似两个世界。
"备茶,我去给伯父请安。"
白芷瞪大眼睛:"可大老爷吩咐不许打扰..."
"所以才更要去。"南枝唇角微扬,"顺便带上昨日新得的龙井,伯父最爱这个。"
正院书房外,两名侍卫拦住了南枝的去路。
"大小姐恕罪,老爷有令..."
"无妨。"南枝将茶盘递给侍卫,"那就劳烦转交给伯父,就说侄女新得了些好茶,特来孝敬。"
书房门突然打开,南晖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进来吧。"
书房内还坐着三人——南元成、南书成,以及一位身着六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南枝认得此人,正是兵部职方司郎中郑铎,太子一手提拔的心腹。
"侄女见过伯父。"南枝福身行礼,又向其余几人问好,"不知郑大人也在,打扰了。"
郑铎干笑两声:"久闻南大小姐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晖示意南枝坐下:"你来得正好。郑大人正在说北境军情,你也听听。"
南枝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侄女见识浅薄,恐怕..."
"无妨。"南晖打断她,"太子既选了你做正妃,这些事早晚要知道。"
郑铎清了清嗓子:"世子许知舟押运粮草至黑水河,突然遭遇山洪。三万石军粮尽数被冲走,如今玄甲军已断粮三日。"
南枝握紧了袖中的帕子。许知舟明明带着她给的地图,怎会...
"更蹊跷的是,"郑铎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枝一眼,"世子声称山洪是人为所致,还抓了几个当地官员,说是太子府的人。"
南元成冷笑:"荒谬!太子殿下心系边关,怎会做这等事?分明是许知舟办事不力,找借口推脱!"
"元成!"南晖呵斥一声,转向郑铎,"郑大人,此事皇上可知晓?"
郑铎摇头:"世子密折直送御前,连兵部都没经手。不过..."他压低声音,"三皇子已经上表,请求严查此事。"
南枝静静听着,忽然注意到南书成一直盯着自己。这位二堂兄平日寡言少语,却比南元成更为深沉。此刻他眼中闪烁的精光,让南枝想起蛰伏的毒蛇。
"枝儿,"南晖突然问道,"你与世子相识,可知他为人如何?"
书房内骤然安静。南枝感到四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她轻抿一口茶,不慌不忙道:"伯父明鉴,侄女与世子不过数面之缘。若论为人..."她放下茶盏,"倒记得他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南晖追问。
"世子说,'为将者,当以士卒性命为重'。"南枝抬眼,青绿色的眸子清澈见底,"侄女猜想,他既敢抓人,必是掌握了确凿证据。"
郑铎脸色微变:"南小姐此言差矣!边关将领岂可妄指朝臣?"
南枝不卑不亢:"郑大人教训得是。侄女闺阁女子,不懂朝政,只是转述罢了。"
南晖若有所思地看了侄女一眼,忽然道:"都退下吧。枝儿留下。"
待众人退出,南晖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你看看这个。"
南枝展开信笺,是许知舟的笔迹:
「南相钧鉴:
黑水河闸确有人为痕迹,下官已取得工部修闸记录与太子府手令为证。三军断粮,恐生兵变。恳请相爷速调邻近州府存粮救急,迟则...」
信笺到此戛然而止。
"这信怎么到了伯父手中?"南枝心头剧跳。
南晖冷笑:"许知舟派了三路信使,一路往京城,两路走暗道。这封是截获的。"他盯着侄女,"你以为,伯父为何给你看这个?"
南枝脑中急转,忽然福至心灵:"伯父...不想让太子得逞?"
"聪明。"南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太子近来愈发跋扈,连为父都不放在眼里。若让他除掉三皇子,下一步就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枝这才明白,伯父与太子之间早有嫌隙。
"伯父需要侄女做什么?"
"两件事。"南晖压低声音,"一,查清太子府最近与哪些边关将领有联系;二,"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盯紧你二堂兄。"
南枝心头一震:"书成哥哥?"
"这小子表面老实,暗地里早投靠了太子。"南晖冷笑,"连他父母都被蒙在鼓里。"
回到西院,南枝立刻唤来白芷:"去打听打听,二堂兄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白芷刚走,徐若就推门而入:"你伯父留你说了什么?"
南枝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徐若听完,脸色异常复杂:"你伯母方才来找我,说书成最近行踪诡秘,经常半夜才回府。"
"伯母察觉了?"
徐若摇头:"她只当书成在外头养了外室,还让我帮忙相看几家姑娘,想早点给他娶亲定心。"
南枝若有所思。二堂兄南书成向来低调,连伯母都瞒着,所图必定不小。
夜深人静时,南枝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潜出闺阁。她熟门熟路地绕过巡夜家丁,来到东院一处偏僻的小院——南书成的住所。
窗内亮着微弱的灯光。南枝贴着墙根靠近,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粮道已断,三日内必生兵变。"是南书成的声音。
"太子殿下要的是确凿证据。"另一个声音嘶哑陌生,"许知舟必须死在乱军之中,不能让他回京作证。"
南枝屏住呼吸,又听南书成道:"放心,北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倒是南枝那丫头..."
"一个闺阁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陌生人嗤笑,"太子说了,大婚之后随便你怎么处置。"
"她可不简单。"南书成声音阴沉,"我怀疑她与许知舟..."
一阵风吹过,南枝没听清后半句。她正想再靠近些,突然听见屋内脚步声逼近窗户!
南枝迅速闪身躲到假山后。窗户打开,南书成探头四下张望,手中竟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奇怪,明明听见动静..."
"你太紧张了。"陌生人走到窗边,"这深更半夜的,除了我们还有谁..."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有刺客!快来人啊!"
南书成脸色大变,猛地关上窗户。南枝趁机溜走,心中却满是疑惑——那声尖叫是谁发出的?
回到西院附近,她看见白芷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姐!夫人让您立刻回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二夫人...二夫人遇刺了!"
南枝如遭雷击。伯母遇刺?难道是...
"二夫人伤势如何?"
"幸好只伤了手臂。"白芷声音发抖,"刺客被抓到了,是...是太子府的侍卫!"
南枝脑中灵光一闪——原来那声尖叫是伯母发出的!她深夜为何会在外面?是发现了儿子的秘密?
"备笔墨。"南枝快步走向闺阁,"我要给许知舟写信。"
"现在?"白芷愕然。
南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北境危矣,三皇子危矣,许知舟...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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