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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冰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带着冷冷的草木气息,点点幽幽的光泽从细小的冰晶上散出,种子很兴奋地在结冰的湖面上滑来滑去。
他学东西学得很快,刚开始教他用冰刀滑冰时还会摔得泪汪汪,但不过半个时辰,他就掌握到决窍了。
风突然大了。
正在卖弄技巧的种子猛地一个踉跄,我的心下意识地紧缩一下,身体比意识更快,先一步移至他跟前,种子却是一个惊险地转体,然后稳稳站定,十分自然地钻进我的怀中。
他又高了,现在已经可以环住我的腰把头埋在我胸前了。按正常的时间算,好像是过了一个月吧…
“吓死我了,大人。差点就要摔了。”他语气委屈得跟已经摔了一样。
我只好象征性地拍拍他的背,安抚这个“娇气”的小种子。
种子哼唧了两下就松开了手。
我刚松口气,不料他突然双手勾住我的脖子,上身不自觉地向前倾,他穿的冰刀很高,踮起一点就能到我下巴那了。对着迫近的那张脸,我吓得赶忙一偏头。
一点柔软轻蹭过耳垂,热呼呼的吐息像蛛网一样粘在脖颈裸露的皮肤上,他声音带笑,“最喜欢大人了。”
我有点恼怒地推开他,捂住那边耳朵不再去看他,径直往前走。
他最近时不时地做出一些隐隐要出格的事,我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好像一些明明在一个月以前没什么的事,现在哪哪都有问题了。
正想得出神,忽然小指上传来的异样让我回过神来,
“你又在干什么。”我想自己的语气多少有点冷了。
种子低着头,不吱声,那根细细的藤蔓仍缠着我的小指,一片嫩绿的叶子讨好似地在空中晃荡。
这是他最近学会的小把戏。
但没用。
我冷哼一声,“不想说话,今天就不要出声了。”说完,我就扭头走了,毫不含糊。
“啪嗒、啪嗒”,是春雨落入雪中的轻吟,冬日里的雨大半都是这家伙奉上的。
我才不会回头的。
一步、两步。
是他先…
三步。
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不,我摇了摇头。不对,这么大了,还惯着他,不行!
四步!
可是,他好像也确只有几个月…
呃…嗯。啧。
我皱着眉,返回到那只哭啼啼的种子面前。真是搞不懂他哪来这么多眼泪的,怎么让人招架得住!
没声好气地把一张帕子捂在他脸上,“够了,回去了。”那弱不禁风的小藤蔓又颤巍巍地攀了过来,不依不挠地缠上我的指节,我转过头不去看他湿润的双眼,他这双眼里多少闪过几分狡黠了。
明明是他绑着我的手,却好像是我在扯着他走,瞧那红红的眼角和鼻尖,还有那只有初春才能背见的漾漾清波,活脱脱一幅受欺负的可怜相。
我败得一踏糊除。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前方。
点点雪白零零散散地飘落下来,带着潮湿的气息。
雨要来了。
从芥子中拿出一把白纸伞,停下脚步,微侧过身子朝向种子,甚至不用开口,他便从善如流地钻了进来,还很贴心地将缠着手指的藤蔓改缠到手腕上。
我无话可讲,只好默许他的行为。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走着,淅淅沥沥的雨落在扇面的声音轻轻的、不闹人。
稍一颔首,就能看见种子毛茸茸的脑袋,有几根头发都翘起来了,安静不哭的时候还是很惹人怜的。
我总想问他是不是在狼群待过,他们的交往总是很亲密。这一念头一起我就觉得自己记性不好了。
狼群已经离开很久了。
狼教会了我很多,他们说喜欢就亲近,厌恶则远离,愤怒即撕咬。
种子应该是很喜欢我的,无论是作为他的父母,老师还是朋友。这个认知让我的心中充盈着一股轻飘飘的情感。
我明白为什么万物生灵总要聚在一起、彼此联结,在广袤世间,有那么一个存在和自己息息相关,那么无论身处何处,心都有归处。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居然在妄想成为谁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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