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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蹈覆辙
许倾回的手机声音没关,铃声吵得萧自新直哼哼,头不停地在沙发上蹭来蹭去,看起来很难受。
许倾回取消拨号,铃声也停了。
他感到不可思议,但更多是愤怒。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把萧自新叫起来问个清楚。
他去厨房接了满满一杯水,站在沙发边,对着萧自新全浇下去。
水珠在真皮沙发上滚动,往四面淅淅沥沥地流。萧自新起先没什么反应,脊背一弹坐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把水流“推开”,最后睁开了眼睛。
许倾回一直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他的眼神逐渐从混沌到清明。
“妈的。”萧自新骂了一句,用手把湿掉的头发捋到后面,像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许梨呢?”他第一反应竟然是问这个。
许倾回气得浑身发抖,他把手机递给他,上面还显示了“宝贝”的通讯界面,“你打电话问问她吧。”
萧自新和许倾回的眼睛对上,嘴唇动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许倾回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猛兽,把玻璃杯摔在地上,把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扫在地上,地上掉满玻璃碎片、文件纸张、还有一滩水,凌乱不堪。
他冷冷地看着萧自新:“你什么意思。”
萧自新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背却还是弯着的,做出一个类似祈求的姿态:“你还喜欢我吧?”
许倾回眼圈发红,被气的,也是真的很难受:“你说呢。”
萧自新笑了:“那我们的约定就还有效啊,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叫你宝贝吗。”
所以,萧自新愿意让自己住进来,给他改备注,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那个智障约定?扯淡吧!他早就忘了!他觉得丢人,当初是自己威胁的人,现在想要抛却所有的也是他。
许倾回脸色煞白,只有眼睛和鼻尖红红的:“好啊,好。”
“那你该知道,只要我不觉得腻,我不说停止,你就还是要听我的!不止是改改备注这种过家家,我要的是这段关系里的主导权。你他妈明不明白。”
许倾回每说出一个字,就感觉自己的力气被抽走一分,到最后,他喃喃道:“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让我伤心。”
萧自新迷蒙中摸了摸口袋,没有找到烟盒,他就顺手拿过屏风上一瓶白酒,打开喝了起来。
他叹一口气,刚刚的酒精还有残留,又开始喝了。
“我们都是男的。”
许倾回坐到他对面:“废话。你醉了吗。”
“同性恋……”
许倾回重复:“是啊,我们都是同性恋,不然怎么搞到一起?你个脑残真的醉了。”
萧自新把酒瓶重重一放,“没有人知道,我是同性恋。”
许倾回嗤笑:“那是你没有碰到同类。”
萧自新喝了酒,动作很慢,他滑稽地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许倾回低下头,他抢过萧自新的酒瓶闷了一口,喉管一阵辛辣,感叹道:
“你爸妈怎么生出你这样个东西?”
萧自新说:“我爸妈,什么都要求我是最好的。成绩,工作,样样,都要是最好的。你说,这样的完美儿子,怎么可以是,同性恋。”
许倾回听到这话,刚刚喝了酒变得发热的身体骤然冷却,只觉身在冰窖。
他问:“那如果,我现在就要你去挑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萧自新盯着他,努力聚焦视线,最后摇了摇头。
许倾回在一片泪眼朦胧中笑着说:“行,你不说,我自己说,我也有嘴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有多愚蠢,有多自私。你把自己搓圆了捏长了,只为了迎合别人的想象,你还记得自己本来什么样吗。”
萧自新往下一歪,栽倒在桌子上,彻底醉了。
*
许梨那天晚上和萧自新他们一起聚会,纯属偶然。他们在俱乐部相遇,自然而然共度了一个晚上,后面又是许梨送他回家。
那天晚上的事,许倾回不知道他酒醒后还记不记得。他自己是浑浑噩噩,消停了几天。
然而,萧自新几天后的晚上回家,身上带着香水的味道。许倾回很轻易分辨出来,是许梨的。
他明知故问:“许梨又来找你了。”
萧自新正准备去洗澡,随便点头道:“是啊,我看她的意思,好像还有点想入职我们公司,说她回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工作。”
找你身边的工作吧。
许倾回麻木道:“那你怎么想。”
萧自新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说:“未尝不可。她确实是个人才。”
许倾回闻言咬牙:“许梨对你有意思,你瞎吗。”
“还是说,你想要脚踏两条船?”
许倾回故意激怒萧自新,他就是看不得萧自新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凭什么只有他这么在乎?凭什么两句话就可以让他跳脚?许倾回感受得到,萧自新对他并不是全无感情,他赌的就是这一点。
萧自新眼里浓墨翻滚,不知道在想什么,许倾回直觉那是很可怕的东西。
但他还是破罐破摔似的:“你知道吗,在我不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都认为你们这种人是很完美的,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脑袋上都有光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天之骄子。”
萧自新静静听完,眼中神色未变:“古希腊的神么。”
许倾回不理会他的嘲讽:“但是呢,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你冷漠、自私、一塌糊涂,还爱装,总让别人以为你多么高尚,实则败絮其中。”
“我说对了吧?你不敬畏别人的生命,不在意别人的劳动成果,还玩弄别人的感情,也就我,还愿意多看你两眼。”
萧自新面带无奈,开始动手解开裤腰带,不想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许倾回最后问一遍:“你打算怎么办?”
“嗯……你想听实话吗?有人追我,我当然会在意,能顺势而为就最好了,可惜她是女的。但是没关系,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我再回到你这里就是了。”
许倾回脑子里的神经被狠狠扯动一番,他嘴唇颤抖,死死拉住萧自新的领带,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不可以……我说不可以!对她公平吗?考虑过我吗?你还记得喝醉酒后我对你说什么吗?你必须听我的!我要你和许梨划分界限,我要你们撇清关系!”
他说完,大口大口地喘气。萧自新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来丢在地上,转身用力把浴室的门关上。
果然,许梨不久以后再次出现在萧自新公司的晚会上,许倾回这次也去了。
她看到许倾回有点意外:“怎么又是你?”
许倾回面无表情:“朋友邀请。”
许梨也不甚在意,目光在寻找萧自新的身影。
这天晚上来了许多人,大家都穿着高定礼服,打扮得光鲜亮丽,在大厅的水晶吊坠下举杯谈笑。许倾回一身便装,站在角落一言不发。
萧自新就在不远处,他还是一身崭新的西服,头发上抹了发胶,显得成熟又风流。许倾回看得牙痒痒。
萧自新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许梨也在其中,眼看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许倾回抬脚走上前去。
“萧经理,来,我敬你一杯。”许倾回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萧自新看他一眼,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许倾回余光看到许梨似乎有话要说,就拉住萧自新的胳膊,笑着说:“萧经理,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许倾回脸上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萧自新沉默片刻,绅士道:“请说。”
许梨在一旁不耐烦地跺了下脚。
许倾回面对萧自新,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许梨。他用没什么感情却显得阴森的语调说:
“有个小孩很怕黑,一天晚上,他的爸妈很晚都没有回家,家里停电了,他一个人不敢睡觉。于是他颤颤巍巍爬起来,想找一下家里有没有照明的东西。这时,有人敲门了。他裹着被子问:‘谁?’没有回答。敲门声也没有停止,一下长两下短。孩子怕得不行,他壮着胆子去开门。”
许倾回看到许梨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于是勾起嘴角继续说下去。
“楼道里很昏暗,孩子探出头来,什么也没看到。他害怕极了,正想把门关上,这时,他看见——”
萧自新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看见什么?”
许倾回大笑出声:“什么都没看到!哈哈哈哈哈…”
许梨愤怒极了,但是萧自新还站在这里,她稍微收敛了一点,但还是难掩怒气:“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说这些无厘头的故事是想说明什么?”
许倾回默默欣赏着她愤怒掩盖下的恐惧,毫无诚意道:“啊,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讲故事的天分。”
萧自新的表情仍是称得上温和:“很有意思的恐怖故事,虽然似乎没有结局。”
许梨脸上的表情顿时非常精彩,她瞪着许倾回的眼里满是恨意,许倾回毫不怀疑,要不是萧自新在这,她会用高跟鞋的跟把自己捅死。
啪——嘎吱嘎吱——
整个大厅突然陷入黑暗。许倾回隐隐看到许梨在发抖。
只见华丽精致的水晶灯在天花板下隐隐反光,左右摇摆,发出清脆但是令人胆寒的声音。
“小心!吊灯要掉下来了!”
人群四处逃散,那几秒钟显得格外漫长,黑夜里任何动作都像被放慢,一帧一帧在眼前划过。许倾回看到,以吊灯正下方为中心,人们呈圆形往四处退让,有一个人却被推到中心,摔倒在地,尖叫声顿时刺破耳膜。
许倾回瞳孔骤缩,徒劳地伸出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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