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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水稻的长势比想象中好一些,但依然不容乐观,两亩地减去粮税,怕是养自己都难。
种地是没出息的,不如做点小生意。也该是清理财产,谋出路之时。
不到万不得已,季耀前自是不想卖屋卖地。
家里的阁楼,堆了不少柴草,还排列着四口大缸。
前两口空空如也,最后那两口,一个大半缸谷,另一个小半缸黄豆。
季耀前喜不自禁,黄豆用途广泛,豆浆豆豉臭豆腐都是很不错的豆制品。
他可以卖豆腐花跟豆腐。
虽然没做过豆腐,但以前瞧过视频,大概知道怎么做。
先把坏的黄豆挑出来,泡几个时辰,清洗干净之后磨成浆,加水炖煮,最后卤水点豆腐。
多试几次,总归能行。
村口有台石磨,有些日子没有人用,周边长满杂草,磨上落尽尘土。
季耀前提水洗磨,一边落豆,一边推磨。
小小几把黄豆,将他折腾得气息不均,回去熬煮,分锅点卤水。
试的次数一多,倒真让他点出了细腻嫩白的豆腐花。
这年代糖实在贵,他便学川渝风格,往里面加辣,花椒家里就有,没多久给他调出了麻辣酱料。
捧了一碗豆腐花到二婶娘家,打听到过明日便是圩日,村口有户人家有牛车,时常在圩日赶集,两文钱便能坐一趟。
季耀前兜里还有几文钱,就此下定决心,回家就落了斤余黄豆,到了傍晚,黄豆泡软,使出做牛马的劲,将黄豆磨完,回家熬煮,过滤,点卤水,还压了几块豆腐,一直忙到半夜。
第二天清晨起来,鲜嫩的豆腐花已成,豆腐块也压得好好的。
准备好调料,把锅抱进箩筐,就这么挑着出门。
他还是第一次出村,心里充满期待,不知外面是怎么样的。
鸡鸣狗吠声中,错落有致的村道上,不少村民行走其间,有的挑担子往里走,那是出田,有的背篓子径直奔向村外,那是出村。
季耀前跟着后者走,没多久就来到二婶娘说的村口那一户有牛的人家。
牛车已经在装,周边有不少村民,大多是背货来请主人家帮忙卖,上车的没几个。
牛车启动,车上两个大婶带着个年轻媳妇,说着村里的八卦,无外乎哪家姑娘年纪轻轻跟外村人跑了,又或者哪家媳妇嫁过来一文钱不要。
一路上季耀前护着箩筐,不怎么说话,眼睛都看向外边,好生尴尬。
山村虽然偏僻,但出来就是县城,汇进大道之后,可以看到不少的车匹,牛马驴骡,各车都有。
季耀前脸上添了点笑意,城市生活好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足够远,没有人会对他行为指手画脚。
问了赶车大叔两句,季耀前就担着自己的箩筐寻地方去摆摊。
这县城对普通百姓也挺不错,可以随意摆摊,他去得晚了,挑到摊位比较偏。
旁边人声如洪钟,就他小声如蚊呐,哼哼唧唧道:“卖豆腐,卖豆腐。”
没多久也有行人驻足问:“小哥儿,你这什么豆腐啊?”
还没出声,脸先红了,季耀前慌张吞咽,声音含糊:“麻辣豆腐花。”
客人稍稍探长脖子才听清,笑道:“麻辣豆腐花,第一次听说!”
在旁人惊呼声中,生意意外地好。
可惜没多久,几个大婶瞧这宝地风水好,将他摊子挤得越来越小,最后一家也卖豆腐的索性把他位置给挤没了。
软包子小哥儿瞪着黑亮的眼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嘴巴鼓了鼓,撇着嘴埋头收拾东西,另找摊位。
可恶,被温水煮青蛙了,若一开始知道是奔着他位置来的,他肯定会反抗的。
他挑着胆子穿街走巷,近十多斤的担子对他来说倒也还好,以前读书放假里,大大的书包哪次没背十斤书。
放下胆子,他揉了揉肩膀,尽量撑开嗓子喊:“卖麻辣豆腐花。”
最后寻到一片完美的开摊之地,道路宽阔干净,出入往来的人不少,可惜大家都不理他。
终于他鼓起勇气喊:“姐姐,尝尝麻辣豆腐吧?”
那姑娘都要走过去了,又停住脚步:“什么豆腐?”
姑娘买了碗,眼睛一亮,又连着碗打包了一份回去,好一阵才出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丫头,笑盈盈道:“我们少爷说好吃,全部给你买完,好让你早些回去。”
季耀前欢喜道:“谢谢姐姐,谢谢少爷!”
姑娘给了他一两银子,大手一挥让他不用找零:“下次直接来这边摆,我们喜欢吃,少爷大方,遇到好吃的经常会打赏。”
他愣了许久,一块豆腐卖一文钱,一碗麻辣豆腐才两文钱,方才卖出近一半才赚不到二十文。
这一两银子得值多少文钱啊!
待人走了,他悄悄把小银锭放在唇边,用犬牙咬了一口。
听说银很软,古代人就喜欢咬银试真假。
银锭现出个浅浅牙印,季耀前喜不自禁,蹦跳起来。
赚了钱,他想买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比如买个礼物送给喜欢的人。
不远处就有个装潢精雅的饰品店。
他进去一眼就瞧中了个黑曜石貔貅吊坠,还有一个浅青色平安顺遂玉牌,最后给自己挑了一个漂亮的香囊。
挑完之后,他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问掌柜的:“请问多少钱?”
掌柜的笑盈盈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即可。”
他眨眨眼睛,怎么刚刚好是一两银子,他又不好意思讲价,也没多问,将东西珍而重之装入怀里,正要出门。
一个手执修竹扇的翩翩公子站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季耀前头也没抬,下意识就往旁边躲,那人却好像故意溜他一样,跟着他往右往左,愣是截住他去路。
泥人尚有三分火,他终于急了,憋屈地抬头,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抬手拿衣袖遮脸。
顾元驰好气又好笑地拿折扇轻轻敲在他额头:“别遮了,我都跟你一路了!就这么怕遇到我?”
季耀前面色涨红,目光闪躲,看哪都不敢看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找地方摆摊,也不看看旁边是什么地方?”
季耀前惊呆了:“那里不可以摆摊吗?”
“可以摆,你就没看到后面的字么?那么大的顾府二字你看不到?”
看他呆呆萌萌的样子,顾元驰心里发痒,忍不住把人拉到偏僻的小巷里。
把他按在墙上,很快压将上去,靠得很近,呼吸打在小哥儿脸蛋上,低声道:“方才买了什么?”
季耀前垂着眼眸,小声说:“买了礼物。”
“给我的么?”
“嗯,有。”
顾元驰忽略了那个“有”字的深层含义,笑道:“刚赚到钱就给我买礼物啊?”
“嗯。”
少年脸颊酡红,眼睫轻颤,可爱的叫人想亲哭他,但他克制住了,低声哄诱道:“我就在这里,不送我么?”
季耀前脑瓜子嗡嗡的,时刻担心他亲上来,可他靠得再近也还有些距离,就是没亲。
剧烈心跳之下,他反应慢半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刚要塞给顾元驰,一抹黑色入眼,发现不对,赶紧又缩了回去,颤颤巍巍地掏出另一件平安吊坠。
顾元驰明知故问:“刚才那是什么?”
季耀前纤细的脖子红得好像快要烧起来:“没、没什么……”
顾元驰嘴角扬起一抹笑,修长的指尖勾过吊坠,在掌心把玩,在浅色玉牌上落下一个浅吻:“挺好看的,我喜欢,帮我戴好吗?”
好像被亲到的是自己,季耀前身子微颤。
顾元驰稍稍抬高手臂,宽阔的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结实的手腕。
季耀前专注地把吊坠给他套在手上,扯着珠子,轻轻收绳,看着红色彩绳将男人的手腕慢慢勒紧,心底有说不出的快意——这是他的标记。
这浅青色的玉牌非常符合男人温雅的气质。
而那个黑曜石貔貅则打算送给萧巨腾的,瞧着酷酷的,跟他很搭。
两者都有保佑平安的意思。
顾元驰转动手腕,相当满意,笑道:“那你自己呢?没给自己买么?”
“买了。”季耀前眉眼弯弯地摸出香囊。
给自己买的礼物是最漂亮的,蓝底彩花,还有精美的流苏。
“这么喜欢?”顾元驰捏了捏他脸蛋,拿过香囊嗅了嗅:“好香,我帮你系。”
说罢垂眸,慢条斯礼将香囊系在季耀前腰间,旁敲侧击道:“就给自己买了一个礼物么?”
季耀前老实回答:“嗯,钱不够。”
顾元驰好笑道:“一会我带你去买些东西,然后送你回去。”
良久没得到回应,抬头只见少年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嗯?”
季耀前偏过脸,撇嘴道:“我不要,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的钱!”
小声又坚定。
顾元驰愣了神,被他眼眸中那一抹偏执的爱感动,喃喃笑道:“你承认跟我在一起了?”
想不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季耀前不知怎么回答,难为情地低头:“我跟大叔他们回去,你不需要送我。”
顾元驰小声请求:“我明日还有个文会,结束了去寻你好吗?”
季耀前:“……再说吧。”
顾元驰便默认他同意了,又道:“再过两日,我要参加院试,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什么叫做得寸进尺,这就是了。
“……”季耀前轻手推开他:“我该回去了。”
不能逼太急,顾元驰心中暗暗叹息,微笑道:“不亲一口再走?”
小哥儿生涩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两唇相贴之后却没能分开,男人舌头娴熟地侵入小哥儿的口腔,将他搅得眼眶含泪,口水吞咽不及,腿脚发软,这才依依不舍退出,却还没有离开,仍在他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辗转。
季耀前昏头转向,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身上,失神地喃喃:“别亲了,一会有人来。”
殊不知男人正埋在他身上,全神贯注地做一个危险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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