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宋时宜

作者:隗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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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零食


      小时昭气喘吁吁的说:“霁……霁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宋言霁想扯住一抹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
      小时昭见他不愿意说便没再追问,他急急忙忙的说:“霁哥哥,你全身都湿透了,快回去换身衣服呀!”
      宋言霁张了张口:“我就是……被赶出来的。”
      小时昭自觉说错了话,低下头,急忙补救:“那……那要不然你去我家吧。”
      宋言霁闻言点了点头安慰他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我没有生气。”
      小时昭带着他慢吞吞的走回家,小伞微微倾斜着,保证宋言霁淋不到雨。
      到家门口,宋言霁还是没忍住,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家——家里面灯火通明,柔和的光线毫无保留地洒在每一个角落,却照不亮他心中那片悄然黯淡的角落。
      小时昭催促道:“霁哥哥,快进去呀。”
      宋言霁沉默许久,还是走进了时昭家里。一进门,时昭就欢快的说:“妈妈,我回来啦。”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陆菡萏闻言走出来,问:“怎么出去那么久?”
      时昭回道:“我把霁哥哥带回来了。”
      这时陆菡萏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已经全身被雨淋湿了的宋言霁。
      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满脸惊愕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紧接着,她连忙去找了一条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宋言霁擦拭着身上的水。
      宋言霁微微垂着头,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却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他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僵硬地伫立在那里。
      陆菡萏叹了口气——其实隔壁的事情她是知道一点的。丈夫出轨后,妻子忍受不了离婚,本来想带孩子走的,却因为心理问题耽搁了下来。男主人带着小三登堂入室,可想而知原配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她揉了揉宋言霁的头,轻声说:“去洗澡吧,不要着凉了。”
      站在一旁的时昭闻言,跑过来牵起宋言霁的的手:“走,我带你去浴室。”
      宋言霁跟着时昭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淌过身体,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洗完澡出来,他换上时昭给他找的衣服,不过,似乎有点小了。
      小时昭看着明显比自己睡衣大上一圈的宋言霁笑出声来。
      宋言霁:他是什么很好笑的人吗……
      时昭似乎也觉得这有点不太礼貌,于是拉着宋言霁来到自己房间,东找西找,好不容易找出一堆零食摆在床上。
      “霁哥哥,吃点东西心情就会变好啦。”宋言霁看着满床的零食,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时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霁哥哥,以后要是没地方去,就来我家,我把我藏起来的零食都给你吃!”
      说这话时,时昭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宋言霁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时昭跑去开门,竟然是宋言霁的父亲。宋父看到宋言霁,脸色一沉:“跟我回去。”
      宋言霁握紧了拳头,没有动。时昭见状挡在宋言霁身前,鼓起勇气说:“叔叔,你不能总是这样对霁哥哥。”
      宋父冷哼一声:“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
      陆菡萏走上前来,态度温和却又不失强硬:“您这样对待孩子是不对的,如果您只是要打骂他,今天就别想带走他。”
      宋父恼羞成怒:“你们凭什么多管闲事。”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宋言霁缓缓开口:“爸,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受够了那种日子。”
      宋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子竟敢反抗。
      宋言霁知道这样说他就不会让他回去了,因为宋父最好面子,也很虚伪,他都已经跑到别人家里来了,来找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过不上去而已。
      果然,宋父顺着他的台阶下来,却还是忍不住装模作样,指着他,一副气急了的样子:“好……好得很,你有本事就永远都别回来。”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竟然有些匆忙,好像怕宋言霁追上去似的。
      “霁哥哥你别伤心,以后,我陪你,你就住在我家当我哥哥,好不好呀。”时昭细声细语的问道。
      他愣了一下,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心中有一道暖流划过。那暖流起初如涓涓细流,轻轻柔柔地流淌在心底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长久以来盘踞的一丝寒意。
      宋言霁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淡却又无比真实的笑意。
      “好。”谢谢你,时昭。
      夜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两个小孩子却迟迟没有睡着。
      时昭轻声问:“霁哥哥,你现在开心点了吗?”
      宋言霁笑着:“嗯。”有时昭陪他,开心多了。
      “那就好,你别怕,以后我陪着你……”到底是小孩子,时间这么晚了,不困都是强撑着的。时昭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睡着了。
      宋言霁凝视着时昭,须臾,他缓缓地、轻轻地抱住了他,仿佛抱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之后,两人每天清晨都会一同迎着朝阳踏上前往学校的路途。他们并肩而行,有说有笑。放学后一起回家,吃饭,睡觉。这让宋言霁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好像真的成为了一家人。
      但唯一有一点宋言霁不能理解的是陆菡萏对时昭的安排。时昭的父亲时曜平时工作很忙,不怎么在家,但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时昭和他带礼物。他是一个很和蔼又风趣幽默的男人。
      他的眼眸总是带着笑意,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明亮。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语气平和舒缓。宋言霁一见到他就知道了为什么时昭会有这么好的性格。
      因此时昭的日常全部都由陆菡萏管着。陆菡萏给时昭报了许多辅导班,还有兴趣班,时间表密密麻麻的,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昭已经有好几次都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悄悄地躲起来哭着对他说自己知道妈妈对他好,但是课有点太多了。
      每一次看到时昭那可怜兮兮、泪流满面的模样,他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揪紧,充满了对他的怜惜之情。
      于是,宋言霁左思右想,想出来一个办法。
      “陆阿姨,我学习也挺不错的,我可以辅导时昭做作业。”宋言霁主动请缨。
      陆菡萏有些犹豫,但看到儿子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她自己看过宋言霁这孩子的成绩,都可以称得上是优秀了,他成绩就没下过年级前五。
      从那以后,宋言霁每天放学后就和时昭一起做作业。他教得认真,时昭学得也用心,成绩居然真的有所提升。时昭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只是缺乏那么一点点指引而已。
      其实宋言霁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自己寄人篱下,总要做出点贡献来,不能死皮赖脸的受着别人的好,而不回报别人,哪怕是很小的报答。更何况他也喜欢和时昭这个小邻居玩。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就像那潺潺流淌的溪水,不经意间,便已从指缝间溜走,徒留丝丝凉意。
      宋言霁来到时昭家里的那天是夏至,而时昭就是夏天 ,他来的那天,夏天也随之而来。此刻却已经是初冬了,随着时昭生日的到来,初雪,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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