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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嫁,罪也(中)
萧归眼睁睁望着那一道红色的身影越行越远,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在视野。
那是去太后宫的方向。
罢了,总会有机会寻师父的。不急一时。
萧归内心遗憾,转身直视厌统领那张鬼面,客气微笑:“方才厌统领看的尽兴便好。”
厌统领嗤了一声,说道:“李如愿不是个省事的,你也不遑多让。”说着,他抬眼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萧归,接着道:“我看那谢百户说的多半属实,有不臣之心的不是那江州知州,是你吧。”
萧归泰然接受厌统领口中所说一切,调笑道:“没想到厌统领是这么看待我的。那……现在可要抓我下大牢?”
厌统领眯了迷眼眸,语气危险:“无凭无据,如何抓你。不过,萧大人若是真想去我那处做做客,自然欢迎。江州叛军人数众多……今日审不出消息,明日,后日……总会有机会的。”
萧归叹了一口气,一脸认同:“厌统领说的可太对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下官正在为江州军一事发愁呢!……不过,单论这‘忠君之心’,下官自认比不上厌统领之万一。”
厌统领的心思被萧归轻飘飘说出,却并没有恼怒,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萧归。他正要说话,就见萧归的眼神一转,往他身后看去。
萧归“诶”了一声,高声喊道:“高公公!留步!”
高公公应了一声,快步走来。他先是瞧了瞧眼立在一旁不苟言笑的厌统领,内心暗暗擦了把汗,拂尘一甩,对萧归拱手说道:“萧大人。”
萧归说道:“下官有事请奏,劳烦高公公通传一声。”
高公公连忙答应,又看一眼厌统领,匆匆走开。
厌统领语气一压:“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向陛下好好展现这一颗‘忠君之心’了。要不然,江州军真成了厌统领口中的叛军,下官可不知如何是好了……”萧归语气轻轻,神色淡淡,“厌统领负责审问江州军一事当真辛苦,之后便不用劳烦了。”
“你!”厌统领瞳孔一缩,“把他们……”
萧归看出厌统领想说什么,打断:“哎,厌统领这是什么话,人好端端地在厌统领手里,下官如何来的权力动他们?放心便是。”
两人正说着,那高公公又匆匆而来,对萧归说道:“萧大人,陛下有请。”
萧归对厌统领歉意笑笑,说道:“厌统领只管等着便是,下官失陪。”
高公公领着萧归匆匆走向御书房。
走了一段,萧归突然喊住他,递给他一封信。
高公公一头雾水,双手接过时发现信底下有硬物一块,他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入袖中,摸了摸那硬块,问道:“萧大人,这是……”
萧归神色自若:“这是江州军现首领的投诚书。待会还请公公呈上。”
高公公点头:“哎,自然。”
萧归又说:“东阁一事,韩九昌之死,不知陛下如何看。”
高公公神色大变:“诶唷,萧大人,这事可不能提啊。陛下与与韩大监那可是自小的情谊,如果提起此事,必然龙颜震怒。”
萧归笑着:“高公公不必担心,韩九昌已是罪人一个,不值一提。现下首领太监之位空缺,陛下身侧少了说话的人,只怕不能一直如此。”
高公公听了,眼神微变:“还请萧大人明示。”
萧归神色晦暗:“下官自知东阁一事,陛下必然有所不满。只是……下官不知应当如何,才能让陛下舒心。”
见高公公面露犹豫,萧归又道:“高公公不必担忧,陛下欢心,自然是公公的功劳。只是,下官担心……待会在陛下面前说错了什么话,牵连了公公。”
高公公谨慎地环顾四周,瞧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对萧归说道:“萧大人,陛下子嗣不丰,后宫空虚。若萧大人能着眼此事,必然龙颜大悦。”
萧归脸上挂着微笑,点了点头。
御书房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瞻京卫,腰佩砍刀,面容肃穆。仿佛其余巡查、站守人等皆着黑衣。远远望去乌云一片,阴暗压抑、庄严无比,让人忍不住呼吸都拉紧。
高公公领着身着朱红圆领官袍的上都护,一点红色闯入其中。
“陛下,萧大人到了。”
萧归走入,行了一礼:“陛下。”
“起来吧。”李氏懒散道。
萧归这才起身,抬眼一看,奏折堆积如山,一看便是积攒了许久未曾动过。
高公公连忙将“投诚书”递上,萧归站在一旁对李氏解释:“陛下。这是江州军的投诚书,还请陛下查看。”
李氏翻开“投诚书”,随意扫了两眼,上面所述内容果真和萧归朝堂之言毫无相差。李氏看完,冷笑一声:“这么说来,江州官、刺史,皆为那江知州所囚?”
萧归垂眼拱手:“正是。”
李氏不耐烦地说道:“朕既已认定罪臣江氏谋反,你又何必再为此再来一趟?既然来了,那朕问你……韩九昌,是死于你手?”
高公公在一旁听着,身体一抖,捏了一把冷汗。
萧归如实答道:“正是。”
李氏勃然大怒,将手中纸页摔于地上,仍不解气,抬手一扫,桌面奏本、书简哗啦一声散乱于地。
高公公、殿内众多侍从侍女瞬间跪了一地。
李氏指着萧归大骂:“好……好啊!朕问你,他往日待你如何,你是如何敢对他如此!”
萧归面色不改,又行一礼:“陛下息怒。韩公公待臣如何,不及陛下待臣万分。臣一心是为陛下才如此为之,陛下明鉴。”
李氏发了一通大火,稍微冷静,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说他谋反。朕问你,韩九昌为何谋反!”
说完,李氏抬眼瞪向萧归,见萧归神色一滞,低头拱手对他说道:“臣愿请陛下圣裁。只是韩九昌对臣有恩,臣请陛下……念在其侍奉陛下旧情,保全韩九昌晚节。”
李氏见萧归如此姿态,心中火气去了七八分,终于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朕倒要听听,萧都护要如何解释。”
侍从、侍女从殿内走了个干净,萧归仍保持着弯腰行礼的模样,开口道:“此事有关江州罪臣,原知州江礼。”
李氏一愣:“继续说。”
萧归接着说道:“贺兰白一战前,江州便城门大闭,臣曾拜会江礼。江礼竟同臣说,闭城之命乃韩九昌亲口所说,韩九昌几度强调,即使那贺兰白打过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入!如此闭城不战之举,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李氏听了此话,回想起来:让江州城门大闭,贺兰白攻打时江州举城皆兵的主意——正是韩九昌提出!如果不是韩九昌,南州……也不至于险些让贺兰白兵临城下!
韩九昌……韩九昌!
而眼前的萧归,正是率兵为他守住南州的功臣。如若不是他……
这么说来,难不成韩九昌真的……
李氏越想越心惊,焦躁不安,来回踱步。
萧归适时补充:“……除此之外,朝堂内外,人人声称韩九昌手眼遮天,是当朝无人不惧的‘九千岁’。臣原先是不信的,后来臣每每觐见陛下,亲眼见韩九昌随意插手政事,不尊、不敬陛下,如此行事妄为,臣便更加确信韩九昌的不臣之心。”
李氏停住脚步,扶起萧归,声音干涩:“是朕错怪你。起来吧。”
萧归说道:“谢陛下。”说完,才站直身体,正视李氏。
萧归正要继续说话,就听门外来报:
“陛下!太后宫迎春姑姑求见!”
李氏坐回椅子上,头都不抬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宣。”
说完,殿外就走进来一人。
迎春姑姑看见满屋凌乱微微吃惊,收敛表情,缓缓地走到李氏面前:“参见陛下。太后请旨,恳请陛下为谢侯爷之子谢回,户部尚书之女林轻挂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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