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日

　　以为她崇拜金钱，后来才渐发现不过是假伪装。在金属表壳下，她像扶不起的水，全部重量坠在脚底，用手去敲击，会听见琅琅的空响。起初她要么懒懒地不睬人，要么疾言厉色像一把刀。我总在揣测，读她所表达和没表达的。以为她在跟这世界作斗，时刻预备出击，时间渐久才发现她最大的敌人是她自己。
　　有一个她不想活，另一个她千方百计劝阻。那些个夏天的傍晚太阳遥遥的，我们坐在楼顶喝汽水，甜得发腻，她咂摸着而心思飘渺。天光静谧，她白条条的四肢泡在太阳光里，像是一戳就破的幻影。我旁观她，她的眼睛发苦。问她在想什么，她转过脸来，倒问我喜欢她什么。我措着辞，久了，她就不等了，娓娓说起早上吃了粥，酒精麻痹下舌头木着，胃先尝出味来，暖的烫的。又说今晚上再晚些要陪人吃酒吃饭。她说，漂亮的难看的都差不太多，凑得近了呼吸湿漉漉扑在脸上，蠕动着。
　　水波静静将我漾起又放下。她观察我，似在等我的反应，而后静静笑了，说谢谢你听我讲话。似乎我是一尊收纳悲痛的器皿，纤细的输血管里，她的表情流向我，刀片轻轻划破表皮，我皱起眉头。
　　我想，我不够解她，只是无知地迷恋。日复一日滚动着，只为在这世上发出点声响。而时间有魔力，教我渗透进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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