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忍

作者:lr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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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兄


      钟胡漫漫,檀香萦绕。
      尘述望着棋盘嗤笑道,“您这是摆了我一道啊,堂兄。”
      沈识秋温润一笑,“若讷,这次确是堂兄之错。”
      尘述落一白子吃一黑子,“沁凤洛北和亲,算我的。”
      沈识秋点点头不可置否,“水芙殿一事,舍妹以身涉险,你与望月必然是亲近几分?当年之事,为兄亦不知,若无沈州,朕杀也做不得这皇帝--我杀了先帝。
      “周侍郎之死……是北王所旨?”尘述没作什么反应,而是淡淡道。“苦读十年登榜,死于棋盘,也是可叹。”
      “这世上的人都要死于棋盘,棋子亦是执棋者,执棋者亦是棋子。”
      “若讷,九年之期将近,沧云秘境将启,惊鸿剑、天堑刀、穹云弓、双魂珠、鲮鱼枪等神兵皆要现世,为争神兵,人人都将人性险恶放大数百倍,当年之乱再现,处处都要为人间地狱!”沈识秋厉声正色道。此刻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唯独念着百姓。
      “堂兄是想让凌望月,暗中问访秘境,那么白子,是若讷吗?”尘述抬眼道。
      “是吧,若讷一直是棋子,堂兄若想,若讷愿做堂兄最锋利的刀。”尘述又低下头,似在喃喃自语。
      可沈识秋是尘述最后的亲人了,怎能忍心如此,“堂兄会保你平安的。”
      尘述低低地笑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木盒递给沈识秋,“那堂兄先要保重身体啊。一颗解药,解方才筷上之毒,而一颗护心蛊,危难时,置死地而后生。”
      沈识秋喜显于色,面上笑吟吟地吃下两物,心中却不知翻的什么浪“这些年,若讷当真是长大了。堂兄求你一事,定要夺取双魂珠。”
      ·
      待回府,尘述将与沈识秋会面一事告与凌望月,自然,舍去了一些不该说的。
      “双魂珠?略有耳闻,说是可以复生,可护心蛊不是最有效的吗?他死了谁拿这珠子去救他?”凌望月含糊道。
      “不是他要复生,是他要复生谁。”看凌望月一副漫不经心些不的样子,尘述的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你这几日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何时抬个姑娘进门?”
      凌望月被刚进口的梨呛了个死去活来,“确…确有其事……”他一脚踩住尘述准备拾起的弓,“但不是姑娘。”
      “你可还记得我曾言的阿弟?这些年我一直托慕容珝相助寻之,当年叛军中混入各国异士,不是简单的起义……几日前寻着人,见了几面。”
      “是他吗?”尘述轻轻地问,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你猜?”凌望月俊眉含笑。
      “我如何得知,没见过不认识。”尘述笑中带着讥讽。“怎么?你心心念念之人到了眼前,认不出了?”
      凌望月耸耸肩,“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儿也如此,说不定成了个女娇娥呢?他说他是,我还说你是呢?你说,你是不是若讷!”
      “我……我不是!”尘述有些气恼。
      “你有何证据?”凌望月眯了眯眼,一脸怀疑。
      “你……我说不是就不是!若真早在八年前就认识你,那可是倒了八辈子霉!”尘述甩袖而去,高声道。
      "啧,可不是嘛……"
      ·
      此时城外的一处客栈里,一名格格不入的男子踏入,那一头茶色的长发延至胸前妖异的花纹,“聿儿,你在哪里呢?”
      阿聿榅于暗处走出,脸上露着不甘,还有点……小委屈。
      男人轻轻地抚摸着阿聿榅的头,“无妨,输了便输了,待到秘境开启,有的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
      男人身后一道残影闪过,阿聿榅被一脚踹出几十米远,脸脚上满狼狈,“玉宛金,废物就是废物,你说这么多,装也要有个度。”
      待那残影站定,一张病态而白皙的脸庞抬起来,还带着邪笑。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衣,显得腰细腿长,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靴子踏在地上,每一步步都伴随着“嗒、嗒”声。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靴子——上边沾着几滴血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张与凌望月几乎无异的脸。
      “清怀,他还有用呢。”玉宛金提着阿聿榅道。“啧,下脚真狠。”
      “你见到我哥了么。”凌清怀轻声道。
      阿聿榅爬起来,那一张娃娃脸上显出孩童犯错时的慌乱,“未……未曾,请少主责罚!”
      凌清怀满是戾气地皱了皱眉,一只手掐住阿幸榅的脖子,“你说,你还有什么价值?共生蛊最好的药效就在这几日,我可足足养了它十月!”
      阿聿榅渐渐喘不过气来,却不作挣扎,凌清怀将他甩倒一旁,冷声道,“若不是你体内养着蛊王,我便杀了你。”
      凌清怀拔出匕首,在阿聿榅的小臂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溢出,“罢了,我不怪你了,那你便多养他几日吧。”
      ·
      “轰”的一声巨响,凌望月“闪亮“登场:满面尘灰……十指黑。
      “不行不行,壳子是行了,可这火弹还是不行,必须做到分毫不差。”
      “这耗损量太大了。”尘述一身汗,皱眉道。
      “无妨,这种次品也上不了战场,明日我去军营顺一块精铁便是了。”凌望月说着,埋头雕起穆云在他生辰时送的黄玉,不多时他便停手,又去捣鼓沈弋送的一箱玉石。
      尘述拿起那黄玉雕品,“你这粗制滥造是何意?这上等的黄玉在这儿可不好找。”
      “哩懂舍么,窝个叫唐翁!”凌望月嘴里叼着刻刀道。
      “藏锋?钝刀偏走,粗细不均…… ”尘述还未说完,凌望月拿过那黄玉到水中过了一下,递给尘述道:“诺,这雕的是貔貅,藏锋不显凶,清洗后色润一番则显细致之处。瞧,这叫粗制滥造?”
      他又展开右手,里头是各种用边角料细心刻成的玉佩、吊坠,“这黄玉我可宝贝着,绝不让烂手艺糟蹋了它。”
      尘述勾了勾嘴角,“你倒是颇具匠心。”
      小狼崽炫耀似地抬了抬下巴。
      “不过……你这样子,是要卖了你的宝贝?很缺钱?”
      “北营要招兵买马,我也没办法。”凌望月双手举起那貌貅,“宝贝儿,木马~”
      押韵!
      “被收权了还这么呕心沥血,你还真是……”尘述有些哭笑不得,眼流露的更多是心疼,他于战大纷尘中走来,依旧孑然一身。
      ·
      月影窈窕,梨花飘香。
      尘述纵笔一顿,看着对面机房亮起的光,不禁扶额:两人先前方才道过晚安。
      一缕风卷帘穿堂,尘述才叹:已入秋森,他不禁恼,入京几月,竟未得取丝毫当年线索。
      他并非无头苍蝇。他结交册史,探寻当年的宫女太监,他在各处安插探子,可当年,即使是在混乱之下,幕后之手依旧一颗一颗地将棋子吃了个干净,竟是查不出蛛丝蚂迹。
      一路走来,他见过各种民生,他知道,沈识秋这个皇帝,是明君,可他亦知道,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不是沈识秋不善用人才,是人心,太难揣测了。因为这不只是君心,更是千千万万个臣子的心!
      尘述再度执笔,写下辅国之策,案面上是朝中大小官册,他疏理好探子得来的信子,制成一面铁证。这世道,他要执笔,这人心,他要执棋。
      ·
      秋雨萧情,烟波浩渺。
      尘述伏案而醒,身上不知何处盖上了一件外衣,带着某人的气味。尘述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伸手拢了拢外衣。
      他先是抬头看向窗外,没有见到凌望月,他方才想起今日要上朝。
      他起身整理好文书,伸手欲将窗梢放下,窗边的温弦冷不丁地开口:“大人,主上已为您请了病假,奏折在下可呈上去。”
      “嗯。不必麻烦,明日再呈便是了。”尘述太阳穴跳了一下,淡淡开口道。
      温弦道一声:“告退。”便转身离开了。
      尘述走回睡卧,那儿也有一张案台,且比书房暖和些,水牢时,他的双腿终究是落了病根,只是他没说。
      他打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几乎堆成小山的礼物,他一愣,秋初,是他的生辰。
      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被风卷到地上,他捡起来拆开一看,是周宁宁的小脚丫印。
      他笑。
      林芝兰送的是一串木檀佛珠;穆云送的是一个平安符,一套上好茶具;秦肖送了株奇草;沈州送了一盆小青松;元弶元穹难得正经地送了一对风铃,是猫儿模样的。
      沈识秋送的也是薄薄一片,里面有三张纸,一张是银两,一张是房契,还有一张是一封信,上边只有寥寥几字:“长兄如父,沈珣。”这是……他的字。
      尘述顿时情难自己。
      ·
      尘述拆开凌望月送的生辰礼,一样样仔细点好,如数珍宝。
      一个木弓柄,那木面被打磨得光滑,不伤手;一块玉佩,品质温润,是为上品,上面笨拙地用瘦金体刻了个“述”字;一个新奇的玉筒,尘述还没琢磨明白。
      他展开一卷书画,画上一少年挺拔坐于台前,手执一笔,窗外梨花纷飞,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少年冠上落下一点明黄,下边有一行字:少年未泯然于盛世浮华,而灼灼璞玉青衿志远,最是傲骨宁折也不弯,哪管凄风苦雨、料峭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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